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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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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三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宁煜琰在这三年内实行修生养息,推广农业,勤俭治国,恩泽于民,深得民心。

    他的确是个做好皇帝的料子,当年不服他的老臣如今都毫无怨言的为他卖命,连苏陌宸都心服口服,这三年来他也顺利的征服了边境的几个小国,只是有一个叫鲁安的地方始终拿不下来,又蠢蠢欲动,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这日,连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下来了,苏楚儿站在寝殿门口,身着身着一袭粉梅色的雪狐长袍,长袍的袖口与下摆处,镶嵌着芙蓉祥云图案的百花褶裙,仿佛与院中的梅花景致融为一景。

    眸含幽幽碧水,无波无澜,宛如一汪清泉,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清澈。

    淡淡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雪地上的足迹被新雪覆盖,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印记,树枝上的积雪轻轻滑落,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雪味,远处的屋顶和树木都被白雪覆盖,苏楚儿抬头望着天空中飞过的几只鸟儿,它们的身影在雪地上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然后又消失在远方。

    院中开满了宁煜琰为她亲手种下的红梅,他说过有朝一日会让这天下都种满红梅,他做到了,可如今的苏楚儿什么也不记得,她不记得曾经喜爱的红梅,也不喜欢这满院耀眼的红色。

    “娘娘,风大您还是进去歇着吧。”连云站在她身后,小心提醒道。

    苏楚儿摆摆手,眼前的红梅让她深深厌恶,她呆呆的站着,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又不时看向回廊处,偶尔叹气。

    她模糊的记得应该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宁煜琰了,整日闷在这永宁宫,从前会的不会的,她做得愈发好了,寒风刺骨,站得久了,双手发冷,冻得僵硬,苏楚儿轻轻咳嗽了几声。

    连云蹙眉拿来大氅给她披上:“娘娘,您身子弱还是不要站在这吹风了,进去暖一暖吧。”

    “无妨。”苏楚儿淡淡道,又将目光移到回廊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未时。”连云答,她知道苏楚儿在盼宁煜琰,这三年的囚禁,苏楚儿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她不知道外面的事,每次只能是宁煜琰来了,给她带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逗她开心,或陪她画画,或唱歌给她听,不知不觉中,苏楚儿愈发依赖他。

    “都末时了……”苏楚儿小声嘀咕着,有些失落,她每日都如此在殿门口站着,盼着宁煜琰来,这三年她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接受了囚禁在永宁宫的生活,只是希望宁煜琰能多来陪陪她。

    苏楚儿又盼了许久,还是盼不来,叹着气转身回到屋内,褪去大氅,她坐在榻上捧着手炉,问道:“碧桃风寒可好了些?”

    连云给她斟茶点点头:“娘娘放心吧,已经好了许多,再吃几天的药应该就能痊愈了。”

    当年的那场酷刑,碧桃一只腿留下了残疾,不能说话腿又残了,碧桃连哭了好几日,眼睛都差点哭瞎了,从那以后,身体也不好了,刮风下雨腿就疼,又经常微染小恙。

    连云虽然没落下什么外残,可因为那件事心里留下了不少阴影,常常夜不能寐,就连狨湖也因那件事,受了不小的惩罚,苏楚儿对她们愧疚得不行。

    “都是本宫不好,才会连累你们,不然碧桃身子也不会那么差。”

    “娘娘。”连云皱眉,握起她的手,“不是说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嘛,只要您安好,奴婢们怎样都行。”

    连云真情实意的说着,那场酷刑的确给她留下不少阴影,但只要苏楚儿安好,她就不算白遭那份罪。

    苏楚儿伸出纤纤玉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夹到耳后,愧疚感如潮水般淹没了她:“真是苦了你们,好好的年纪要陪本宫在这深宫中待着。”

    “您又说胡话了,无论您在哪,奴婢们都会一直跟随您,什么苦不苦的,只要跟在您身边哪怕吃不饱穿不暖也是幸福的。”连云说得很真诚,不论是她还是苏楚儿或是碧桃,三个人早已把对方都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苏楚儿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金华宫内,宁煜琰身袭金色龙袍,端坐在主位上,身姿挺拔如松,露着一股不屈的傲骨,因不堪的骚扰,宁煜琰与众大臣商议,决定亲自带兵出征。

    “皇上,鲁安位置复杂,四面环水,易守难,攻我朝多少英勇善战的士兵丧命于那,此次带兵出征实在险之又险,不如还是算了。”柳丞相不赞同他们的想法,反驳道。

    宁煜琰从来不是个怕危险的人,对于他来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值得挑战:“朕明白你的意思,可一日不拿下,朕就一日不安心。”

    “可是……”柳丞相还想反驳,林沂南开口打断了他。

    “皇上,丞相大人说得没错,鲁安位置复杂,易守难攻,又四面环水,我们的胜率实在太低,可是……若有熟悉地形的人,能为我们带路便容易许多。”

    “哦?”宁煜琰挑眉,好奇的看着他,“林大人此言何意?是有什么人可以为朕带路吗?”

    林沂南点头:“皇上,苏大人年少时曾隐瞒身份,游历天下四处,曾去过几次鲁安,对于鲁安城里城外的地形很是熟悉,有他做引路人,我们的胜率就提高了许多。”

    “这这这,这不可!皇上,苏陌宸毕竟是前朝太子,谁知道会不会没安什么好心,万一途中对您不利怎么办。”自从宁朝建立起来,柳丞相本想回西关颐养天年,可担心宁煜琰皇位未稳,只能留在朝中辅佐他,这几年一直看不惯林沂南与王淳,更别说身为前朝太子的苏陌宸了。

    柳丞相说的话也是宁煜琰心中的担忧,三年前将苏楚儿关在永宁宫后,赐了一个清闲小官给苏陌宸做,为的就是能牵制住他,这些年又一直派人暗中监视,他们的确没什么动静,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他现在坐的位置得来不正。

    王淳见他不说话,站出来道:“皇上这一点您大可放心,若阿辰有谋逆之心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再说了,娘娘也在宫中,您是知道的,阿辰与娘娘兄妹情深,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拿娘娘性命开玩笑。”一句话直接拿捏住宁煜琰。

    宁煜琰考虑半天,王淳的话言之有理,苏陌宸不可能不顾及苏楚儿的性命,就对他动手,鲁安这个地方攻了三年打了三年还是没有拿下,现如今自己要亲自带兵出征,若是有个引路人是最好不过。

    “王大人言之有理,那便依你们说的,让苏陌宸引路吧。”

    眼见拦不住,柳丞相也懒得反驳了,自从宁煜琰位置稳了起来,他说的话对宁煜琰已经不如从前管用了,在西关时,宁煜琰大事几乎都会听他的,现如今宁煜琰几乎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既然如此,老臣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希望苏大人能恪守职责,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否则,皇后娘娘不仅仅是哭了,你说是吧,林大人,王大人。”柳丞相言语间透露出一丝警告。

    林沂南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直接不拿正眼瞧他,这个老狐狸心思深重,与宁煜琰比起来不相上下:“请皇上放心,也请丞相大人放心,阿辰绝不会做出造反之事,臣与王大人也绝不会煽风点火,毕竟娘娘与阿辰是臣等看着长大的,怎么会用他们的性命来开玩笑。”

    “哈哈哈。”宁煜琰似笑非笑,目光如炬,“朕相信你们。”

    林沂南与王淳一同回道:“谢皇上信任之心。”

    宁煜琰说得口干舌燥,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好了,那还麻烦王大人回去后将这次的计划告诉苏大人,行了,都退下吧。”

    “是。”

    人都走后,王淳站在殿内迟迟不动身,宁煜琰正想开口询问,只见他附身作揖:“皇上,此次出征,恐怕需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回来,老臣有一事相求。”

    “王大人但说无妨。”宁煜琰抬手示意他起身。

    王淳抬眼瞧了他一下,不顾年迈的身子直接跪在地上:“皇上,皇后娘娘关在永宁宫内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宫里宫外谣言不少,都说皇上是因当年谋反得来的皇位而内心不安,才将娘娘囚禁了起来,老臣希望皇上能够解了娘娘的禁,扼制谣言!”

    听着他铿锵有力的话,宁煜琰面若冰霜,冷冷一笑:“王大人,朕的后宫之事何曾需要大人来操心了?朕当你今日是喝多了酒才说了胡话,回去吧。”

    王淳在说出这番话之前,心里早已知道宁煜琰要如何答他,似铁了心一般不肯离去:“皇上,您登基三年,所做的一切臣与天下子民都看着眼里,您是皇上,是天下子民的皇上,可娘娘身为皇后,不仅仅是您的皇后,更是天下子民的国母,老臣听闻上月月末皇后娘娘病倒了,据说是忧思过度,得了心病,堂堂皇后被囚禁宫中三年还得了这样的病,实在有损皇家颜面啊!”

    “你好大的胆子!谁教你说的这样话!是苏陌宸?还是外面的百姓?”宁煜琰微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

    好不容易苏楚儿才变成如今这番乖巧的模样,他怎么可能解禁永宁宫。

    王淳抬头直视他,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不卑不亢:“是也不是,谣言是从百姓口中得知,刚才那些话是臣的心里话,也是阿辰的心愿。”

    宁煜琰压着心中的怒火,对于王淳他一直都是十分尊重,轻轻一笑:“皇后自失忆后,受不得刺激,又经常头疼,朕不想让她受此折磨,将她关在永宁宫是为了她好。”

    “您也说了皇后娘娘失忆了,一个失忆的人您担心什么?”王淳反问道,又说,“皇上,此次出征您需要阿辰的协助,阿辰这些年唯一的愿望就是见一见娘娘,您不允,他便作罢,您也知道娘娘身为前朝公主时,备受百姓爱戴,现在她又是宁朝的国母,您却一直将她关在宫中,这样的做法实在不妥,迟早会伤了百姓的心,也会伤了我们这些臣子的心。”

    宁煜琰不语,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清冷,修长有力的双手握住,其实那些谣言他早就有所耳闻,之前也有人冒死进谏过,希望他解禁苏楚儿,只是他怕苏楚儿想起往事离开他,又想一直占有苏楚儿,迟迟不愿解禁。

    “皇上,老臣跟随您三年,忠心耿耿为您卖命,从未开口求过您任何事,愿您不要寒了老臣的心,不要寒了百姓的心。”

    王淳的一字一句如同利剑,原本他是想帮苏陌宸夺回天下的,可宁煜琰这些年的做法的确为百姓造福,苏陌宸也不想再因皇位闹得天下不宁,一心只想带走苏楚儿,他与苏陌宸一直谋划着带苏楚儿离宫,宁煜琰防备心太重,心机太深,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只能先想办法让宁煜琰解禁。

    宁煜琰轻叹一气,笑而不语,每次去往永宁宫看到苏楚儿郁郁寡欢的样子,他都心疼得不行,何尝不想将她放出,可实在担心苏楚儿会想起往事离开他。

    不过这三年,苏楚儿倒是从未犯过病,也未曾记起什么,让他放心了许多。

    “朕知道了,会好好考虑考虑的,你先回去吧。”

    王淳得到答案,腿脚早就有些麻木了,用手撑在地上,缓慢的站起来:“还望皇上慎重考虑,臣先退下了。”

    宁煜琰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脑海里回荡着他的那些话,或许可以了,或许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杯中的茶水没了,李扬全正好进来斟茶 。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宁煜琰拿起茶杯,雾气腾腾。

    李扬全了解主子的心,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脸上挂着那殷勤讨好的微笑:“皇上说奴才听到了就是听到了。”

    宁煜琰瞥他一眼,微微扬起嘴角,指着他:“你啊可惜是个宦官,若是个正常男子在朝堂上怕是混得风生水起。”

    “皇上说笑了。”李扬全才不这么想,幸好他是个宦官,是个六根不全的人,插不上朝堂上的事,不然哪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煜琰嘴唇微动,又抿了一口茶才放下茶杯:“你觉得朕要不要解了皇后的禁。”

    李扬全嘴角抽搐一下:“这,奴才怎么好谈论呢。”

    宁煜琰喝着茶看着手中的奏折,头也未抬:“你说就是,朕权当与你闲聊了。”

    “奴才觉得其实……王大人的话在理……”

    “哦?是吗?怎么个在理法?”宁煜琰听见在理两个字,把手中奏折放下,抬头看向李扬全,他倒想听听李扬全的说法。

    李扬全面色谦卑而讨好,眼皮低垂:“这宫里宫外的确谣言不少,奴才倒是觉得解了娘娘的禁,既能如王大人所说扼制谣言,又能显得您对皇位的问心无愧。”

    话说完,李扬全微微抬眼见宁煜琰没有什么表情,才放下心继续说道:“话又说回来,皇后娘娘毕竟失忆了,什么也记不起来,您大可不必担忧,就算日后真的记起来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波,而且娘娘就算解禁了,不过也就是在后宫中走走而已,不会有什么大碍。”

    “继续说,把内心想法全都说出来。”宁煜琰淡淡道,他是真想知道旁人都是什么想法。

    “皇上,奴才觉得不如您就解了娘娘的禁,一来已经三年了娘娘早已和从前大有不同,与您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甭说离开,恨不得时刻让您陪伴着她,二来您若是解了禁,娘娘只会感激您,只会与您更好,何乐而不为呢,毕竟您也不可能一直将娘娘关着。”

    宁煜琰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李扬全说的倒也是实话,三年的时间,苏楚儿变了许多,对他的依赖和感情也愈发强烈。

    想了想,他让李扬全传狨湖过来问话。

    “皇后最近这一个月怎么了样了?”狨湖进来站了半天,他才开口问。

    “娘娘如往日一样,在宫中待着读读书,作作画,偶尔绣绣花,每日都站在寝殿门口盼着您去。”

    宁煜琰听罢,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喜欢苏楚儿盼着他去,喜欢苏楚儿每每见到他都露出笑容的样子。

    “朕知道了,告诉皇后,今晚朕会去陪她。”

    “是。”

    狨湖退下后,宁煜琰去了偏殿。

    从角落里拿出尘封已久的木匣,上面的铜锁已经铁迹斑斑,从里面拿出那幅画像,走到书案前坐下。

    轻轻的吹去上面的灰尘,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隧道,直接凝视着画像中的人,眼神中闪烁着温柔与遗憾的光芒,回忆起与萧涟漪那些年共度的美好时光。

    宁煜琰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画像,仿佛在抚摸着心爱之人的脸庞,画像中的女子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过这幅画像了,尽管他对苏楚儿动了真心,但涟漪始终是藏在心底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忘不掉萧涟漪,他想,若萧涟漪还在他身边,也许已经儿女双全了,可惜啊,故人已去,不能与他一同携手看这大好河山。

    宁煜琰双手摩挲着画像,神情温柔,目光柔和,回忆起那些美好的日子,自言自语的诉说这些年的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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