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挣扎
经历过噩耗的恐惧后流泪，流泪没有任何作用，恐惧的事情没有因为眼泪而停止脚步，一双大手像乌云一样缓慢的压了过来，经历的人只能绝望的看着，等着。
永生，秀琴，二凤回到家里，屋里已经来了上礼的人，是隔壁村里的人，永生认识，秀琴认识，二凤也认识。
是王瘸子家的大儿子，早些年在外面煤矿山上当过工人在干活时受过点伤，左腿有点跛，其实那次矿上发生严重的事故全是因为人祸，矿场设备本就年久失修不符合开工要求，正好那天四个旷工也违反了规定，这里面就有王瘸子家的大儿子，下矿井时是禁止喝酒的，四个矿工喝了点酒就下井了，结果炎热的矿井里酒劲上来了，四个人就找了个地方眯了一会，结果矿井发生了坍塌，王瘸子的大儿子因为跑得快幸免于难，其他三个旷工就被埋在了里面，矿场老板为了息事宁人就给了王瘸子的大儿子一笔钱，让他说是因为他们喝酒造成的生产安全事故，王瘸子的大儿子也因为心虚再加上矿场老板的威逼利诱也就妥协了，剩下的三家人索赔无处，只能打碎了牙混和着泪水往肚子里咽。
王瘸子因为早年上山放羊被狼咬烂了一条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自己的儿子又成了这样，儿子还没有结婚如果不早点结婚，说不定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现在女娃娃都挣着抢着往山外面走，趁着现在手里还有点钱，赶紧把儿子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王瘸子的大儿子叫王龙，二十五岁了，比二凤大很多，由于是在矿上干过，皮肤黝黑整个人精神面貌也不好，大高个子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他和二凤站一起一点都不般配，二凤眼睛很灵动，皮肤白嫩，整个人亭亭玉立，最重要的是二凤才十九，在王龙面前就是一个小孩子啊！
屋里杨老五和王瘸子喜笑颜开的聊着，秀琴在沉默，永生在门口听着他们嘴里谈着的交易，二凤一回来就去了偏屋，把门从屋里锁了起来，王龙坐在王瘸子的旁边。
永生看着这个王龙他很生气，这个王龙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怎么能找上自己的妹妹呢？这个王龙就在旁边什么话都不说，一切都是王瘸子和杨老五在交谈，似乎在云山婚姻除了女人不能自己做主，作为儿子的男人也做不了主，王龙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觉得自己娶个小姑娘不合适的表情，他觉得好像自己做的是应该的，却不知道他的到来对于偏房的二凤来说是一个噩梦，是一双无情的大手来碾碎她的人生。
经过一番声音时而大时而小的交谈过后，杨老五和王瘸子便拍板敲定这个事情了，杨老五还煞有其事的夸赞了一番王龙，说这孩子能干，踏实，其实村里人都知道王龙这人并不咋地，矿上的事情他瞒不住，尽管他回来的时候说是因为自己受了伤才回来的，其实从外面回来的年轻人都知道王龙是因为其他三家人找他询问真相，为了履行自己与老板肮脏的交易跑回家躲避来了，他可能有些时候会不心安，有些时候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当他看到老板交给他的一沓厚厚的钱时疯狂跳动的心脏会缓和，做噩梦时流的冷汗会干去，村里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当面不揭人短，杨老五可能也会因为把女儿嫁给这么个人感到不心安，可能以后女儿过得不好自己会后悔，可当他和王瘸子交谈时声音小的那一会敲定的彩礼时他可能就不会了，周围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杨老五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的事情怎么样就不管了，有些时候人的良心会发现，只不过在关键的时刻人都昧良心。
敲定了事情，杨老五就送王瘸子出门了，王龙也跟在身后，一场交易已经成交了。
杨老五送走了王瘸子和王龙，刚进门永生说话了：
“你真的要把二凤嫁他们家去？”
“你这是什么话，你没听见刚才说的吗？都说定了的事情。”杨老五扭过头对着永生说。
“你知道王龙是什么样的，你这样是把二凤往火坑里推，你知不知道！”
“我们家的事情你管不着！”杨老五怒吼着。
“二凤是我妹妹，这里就是我的家！”永生不甘示弱的也怒吼道。
“你就是你妈带回来的小杂种，我看你可怜才收留的你，你还想当主人了！”杨老五的这话深深地刺痛了秀琴的心，秀琴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推倒了杨老五。
“杨老五你不是人，当初我跟你好的时候是你说的要照顾我们母子的，我信了你的话才跟了你，到你们这个山窝窝里尽心尽力，我不求跟着你享福，就想让你能照顾好我的永生，这些年我给你生下了大妮，二凤，孝敬，给你们老杨家也续了香火，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永生的，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大妮二凤的？”
“我都是为了他们好！”杨老五对着秀琴吼着。
“对他们好？你把大妮卖了，现在又想卖二凤你这是对她们好？你为了六叔把永生和巧云的事情搞砸这是为了他们好？我看你只是为了孝敬好吧！”
“你这样做，你让孝敬长大后怎么做人，你让他到时候怎么面对自己的哥哥姐姐，你让孝敬知道他的一切好东西都是牺牲了哥哥姐姐的幸福换来的时候，他会愿意吗？”秀琴发泄着憋在心里很多年的话。
杨老五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
“秀琴我们俩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怎么样不用说了吧，永生不是我的亲儿子我没有让他饿着吧，我为了让咱俩的孝敬以后过得好一点，这有错吗？这有错吗！”
“我来到这个家里很多年了，我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儿子但大妮二凤认我这个哥哥，我感谢你给了我住的地方感谢你给你我这么些年的吃喝，我用命报答你，孝敬不是缺学费吗？我外出去打工好不好？”说完这些话，永生跪在杨老五的面前。
“我求你了，不要把二凤嫁给王瘸子家，就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一辈子好不好？”永生给杨老五磕着头祈求他放过自己的妹妹。
“你们都觉得我是在害二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让她跑到外面去疯两年最后跟着一个男人再回到其他山里去？”
二凤从屋里跑了出来，对着自己的父亲说：
“爸，我不想这么早就嫁人，我不喜欢他，你看他黑黝黝的，他那么老。”
“由不得你！”杨老五转身怒斥了二凤一声。
“这个家里我是当家的，你们都做不了主！”
杨老五说完转身去里屋抱起孝敬就走了，孝敬已经被院里众人的争吵吓哭了，他不懂大人们在争吵什么，他不懂母亲为什么要推倒父亲，他不懂哥哥为什么要跪在地上姐姐为什么要哭泣。
很多年后孝敬也许会明白，到那个时候孝敬可能会愧疚因为自己而牺牲了哥哥姐姐，也有可能不会，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
人的良心是会发现的，只不过在关键时刻会昧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