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平竞争
穿过月亮门，沈月一眼就看见丫鬟彩霞扶着沈星悠悠地前往栖子堂。
沈星略微弓着腰，手还有些微抖，每走一步小腹都会传来一阵刺痛。
但她不能停下，昨日秦毅未能入赘已经棋差一着，今日她若不去争取，让沈月成了掌家人，恐怕他以后都不愿再见自己。
初见时的一颦一笑，再见时的海誓山盟，都在秦毅得知她不能掌管沈家时烟消云散。
可那时她不光心悦于他，更是以身相许。
再深的姐妹情也架不住有心人的游说！
她爱得卑微，就像夜空中的一颗星，默默地为他照亮路。她甚至觉得，正是父母让姐姐掌家，才使秦毅对她冷漠。
她沈星喜欢的男人，必定是要成就大事之人！
而她，势必倾尽所有，支持他，仰望他！
思及此，沈星咬咬牙，加快脚步，身影消散在院门中。
沈月心中暗笑，刚刚流了孩子，全靠大师兄那颗保胎丸撑着的妹妹，还真是拼命啊！
“海棠，我们先回去。”
“啊”
海棠一脸迷茫看着沈月。
“大小姐，我们回哪去？”
沈月伸出纤细的食指，在海棠眉头戳了一下。
“你这小脑瓜，浆糊啦！当然是回咱们月华阁！”
“我刚刚忘记了，要给母亲带盒清心丹。”
沈月扯起唇角，淡然一笑。
她的好妹妹这么急着去和父母表明心迹，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也要配合下，给她些时间啊。
沈老爷翻看着沈星拿来的账本，眉头微蹙。
沈月离府学医三年，他也试着让小女儿学着看账本，可她性子略显浮躁，思虑也不够周全，跟大女儿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啊！
沈星看着父亲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慌，开口询问：
“父亲，账本中牛肉的损失女儿已经统查，还有何处不妥吗？”
“经此一事，女儿准备把咱们家的飘香酒楼装修下重新开业，这样空出一段时间，冯掌柜的事情就可以被冲淡了。”
沈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亲，沈父眉头皱的更紧了。
飘香酒楼是沈家在上京的老字号铺子，冯掌柜是沈家酒楼创始之初的老掌柜，一直兢兢业业。可是两个月前突遭客人投诉报官，状告飘香酒楼以马肉充当牛肉，用的还是病死的马。一些客人在酒楼用餐后，上吐下泻，求医问诊。
官府严查了酒楼，原来是冯掌柜贪图便宜，暗箱操作，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偿还赌债，贪污了采买食材的银子。
一直以物美价优著称的酒楼，名誉扫地，冯掌柜被官府收押，沈老爷也不得不把酒楼暂停营业。
“现在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咱们酒楼，如果重新装修，恐怕会更让人觉得我们酒楼没有认错的诚意！”
沈父手指轻轻敲着账本，耗费资金装修，只会让人仇视，绝不是个好办法。
“父亲多虑了，犯错的是冯掌柜，与我沈家何干？只要我们酒楼环境好，菜品佳，还愁没客人来么？”
“女儿这一年跟着父亲也学了不少，这重新开张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
沈星脸上流露出焦急的神色，就怕父亲忽略了她。
“星儿，娘看你脸色不太好，要多休息。”
沈夫人看着小女儿发白的小脸格外心疼：
“如今你长姐已经回府，你打小身子就弱，这些操心的事就交给你父亲和姐姐就好，你就跟娘一样，做个闲散之人也不错。”
“母亲所言极是，我看妹妹这脸色确实有些倦容，让姐姐给你把把脉可好？”
沈月迈步走进厅堂，望着沈星露出一抹浅笑，
“对对，让你长姐给你看看，昨天你姐姐给我拿的药，我服用后睡的香甜，今早起来身上也有了力气。”
大女儿的医术沈母自是信得过，亲姐妹更要互相多照料。
“多谢长姐！妹妹只是身子不爽，不是什么病，等回院喝碗红糖水补补气血就会好转。”
沈星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刚刚落胎，一经把脉必然会被发现！
现在这种情势，她决不能露怯。
“也好，妹妹若是有何不适一定要同姐姐讲，不要强忍着！”
沈月意味深长地睨了眼沈星，转身为母亲递上锦盒。
“母亲，这是女儿根据您的体质特制的清心丹，每晚服一颗，可缓解心悸之痛。”
沈母高兴的收下，如今大女儿学成回府，她挂念的心也总算能放下了。
“月儿，你过来看看这个。”
沈父把账本递给长女，沈月接过来，仔细翻看。
“可有看出什么？”
“回父亲，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您看这里。”
沈月指着四腮鲈鱼这一栏给父亲看。
“这四腮鲈鱼近两月的损耗是之前的一倍多，虽然这鱼生长环境苛刻，但是几年前飘香酒楼已经掌握了储存之法，况且四腮鲈鱼品种珍贵，独出松江一府，别的地区仅为两腮，所以运输方面也是小心谨慎，不会出现这么大的遭损！”
“飘香酒楼的四腮鲈鱼以烹制活鱼而受贵族官宦喜爱，死鱼绝不可端上菜桌！女儿觉得问题出在损耗的数据不实，父亲应该查查。”
沈父微微点头，大女儿心思细腻，与他想到一处了。
冯掌柜不光是以次充好，在采办里竟还有猫腻，真是枉费沈府对他的信任。
“月儿，星儿，为父已经年老，你们也已经长成，星儿自小体弱，这一年跟着为父学习也是身心劳累，你姐姐既学成归来，掌家的事，就交给她来管，你闲下来多陪陪母亲。”
沈父拿出掌家钥匙，准备交给沈月。
沈星听见父亲的话强忍着内心的憋闷，虽已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她还是不甘心。
“父亲，姐姐刚刚回府，这几年家中生意也有变化，不如我和姐姐一同管理，也能助姐姐尽快熟悉。”
沈月听闻凤眸淡淡撩起，踱步走到沈星身边。
“妹妹仅仅学了一年，生意中的事情还是多不了解！”
“俗话说，千人千面，这掌家之事只能一人拿主意，如若两人共治，意见不统一时易产生嫌隙，府中之人也易形成派别，不利于安定祥和。”
沈星捏紧手中的帕子，这些道理她怎会不知？
为了争取掌家之权她也只能孤注一掷，一旦被踢出局，就会彻底与家族无缘！
“妹妹只是想为家族尽一份力，多帮帮姐姐。”
沈月莞尔一笑，朝着父母施礼：
“父亲，母亲，我与妹妹同为沈家女儿，家中无男子，自当团结以振家族荣耀。”
“不如由我和妹妹各挑一间铺面，以三个月为期，到时谁的铺子营收翻倍，就由谁来掌家，可好？”
沈父沈母面面相觑，看向小女儿。
沈星轻轻舒了口气，走上前与长姐并行站立。
“姐姐的提议很好，女儿也想检验下这一年的学习成果，还望父亲成全。”
沈父收起钥匙，看向两个女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从明日开始，三个月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可因此心生芥蒂，影响姐妹之情。”
“女儿谨记”
第二天清早，沈月睡得正香，听见海棠在帐外禀告：
“大小姐，快醒醒，小小姐一大早跟着夫人出门了，您快起来想想对策呀！”
沈月伸个懒腰，慵懒的揉揉睡眼。
“给我洗漱吧！”
昨日，沈星选了锦绣坊，沈月选了仁和堂，两家店铺营收相当，锦绣坊主要为各大臣家女眷制作高端衣裙，以衣料华丽，款式新颖博得众夫人小姐喜爱，仁和堂受众很广，药品也是高中低档不等，主要以销量多为主要营收。
两家店铺都是老字号，营收基本稳定，想要翻倍，就得拿出点真本事。
“大小姐，您跟小小姐的公平竞争全府都知道了！以后奴婢早早叫您起床去巡店。”
沈月看着海棠认真的样子，不由轻笑。
公平竞争？她也配？
所有给她的希望，就是注定要让她绝望的！
穿戴整齐，沈月一身男子装扮，带着同样装束的海棠秋菊出了府。
“大小姐，我们现在去哪？”
车夫拉着缰绳询问。
“云韶院。”
沈月勾勾嘴角，先去会个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