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职
七月一日，苏盈心心念念的入职日终于到来。她早早地起床梳洗，穿上新买的白衬衫和灰色雪纺九分裤，米黄色鱼嘴鞋，不敢坐下来喝粥吃馄饨，怕辣油溅在白衣服上擦不掉，索性就买了两个香菇菜包，干巴巴在公交车站边吃边等车。
为了给上班路留出充裕的时间，免得急匆匆赶路满头大汗到办公室有失仪态，刨去早餐时间，苏盈硬是提前了半小时等车。12路公交车从远处缓缓驶来，她望着车顶横条电子屏中央那个红色醒目的“12路“标志，心头一热，差点湿了眼眶。以后，这条12路公交线将与她朝夕相伴，晨昏日暮地载着她穿梭在这个城市。她之所以没有选择当初笔试时的通行路线，一个是因为中途转车等待时间长短不一，另一个是为了省钱，她宁可乘12路然后再步行二十分钟到联合会。多走二十分钟路，且当锻炼身体，还可省下一天的车费，对苏盈来说，这是无须犹豫的选项。
上了车，苏盈一站一站地留意着，到下车点一共六站，用时27分钟，一看手表才八点。苏盈从手提包里掏出遮阳伞，早上八点的太阳已然很猛烈，她多少得防护一下这张风一吹就会黑半截的脸。虽然她的肤质不算差，但天生不是那种嫩白光洁的料，天一热，没去外面晒太阳照样会黑一圈。
她强迫自己慢悠悠地走，告诉自己离规定的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呢。别看她这段无业时光整个人懒懒散散提不起精神似的，其实她就是个急性子，平常走起路来嘣嘣嘣地，跟朋友们逛街老被抱怨，说她搞得跟上工一样。这不，她自己觉得已经刻意放慢了脚步，不一会儿发现已经来到了联合会办公楼下，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才八点一刻。这下她有点犯难了，早早地上楼吧，估计门还关着，她得在门禁那傻乎乎等大半个小时，在一楼大厅的休闲区坐下来等吧，马上要上班高峰了，人来人往地被人瞩目，怪尴尬的。她索性又走出办公大楼，去旁边的小广场树底下纳凉，因为忘记带纸巾，又不敢坐下来，怕新裤子沾了脏东西。就这么小步地来来回回地走着，很快到了八点五十分，她赶紧往大楼走去。
来到金融联合会，正式进入到他们的办公间，才发现这个两三百平方米的大通间，只有五六个办公人员。那个笔试面试时引导过她们的工作人员印象深刻，瘦高个，随意扎着个10公分长的马尾辫，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额头很高很亮，椭圆脸，皮肤很白，鼻梁两侧有些微雀斑，这时正见她从工位上起身，走过来朝苏盈微微一笑，叫她先随便找空位坐一下，她们的秘书长正在和另一位入职者谈话，谈完再通知她进去。
苏盈转头看了一下这些一米多高、分别被隔成两三平方的格子间，还有三四个空位呢，她就随便找了最靠门的坐了下来。工位上除了一台戴尔电脑，什么都没有，她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手提包里也没有带书，硬是干坐着等。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里面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一名男子，三十来岁的光景，梳着个三七分郭富城头型，瘦瘦小小的，他一出来就字正腔圆地喊了声：“夏秘叫另一位新来的同志进去谈话！”
苏盈赶紧站起来，同时也算跟这位新同事打了个照面，他爽朗地笑着，一边伸出手来要跟苏盈握手，一边说：“咱们过五关斩六将进来了这里，非常不容易，也非常幸运。你我百里挑一，很有缘，以后一起努力进步哦！”
苏盈一时不知如何搭话，赶紧握了个手，并咧嘴一笑，然后径直走入里间办公室。一进门，听闻的夏秘就从她的办公桌后站起来，同时捻起桌上一个牛皮纸信封袋，笑意盈盈地示意苏盈坐下来，并把信封袋递了过来。她说：“苏盈是吧，欢迎加入我们联合会，这是按照我会的惯例，给我们新入职员工的一点安家补助费，回头我们小陆会跟你们具体对接办理各项入职手续。我们每月8号发工资，是委托银行代发的，到时直接会到你们卡上。按照我们薪酬制度规定，新入职员工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工资打八折。我们没有绩效考核等各类奖金设置，除了过节费、高温补贴费、旅游费等福利，每个月工资都是固定的，你们的岗位工资是4000元，前三个月是3200元。你们的工作职责主要是协助我们的金融杂志萧主编，由他具体分派你们版块和相应任务，这我就不多说了，等会你们两个先去萧主编那报到，熟悉熟悉情况。另外，下午2点我带你们去一趟金融办拜会一下阮主任，也算是向他汇报我们录用新员工的相关工作情况。对了，我们的主管单位是市金融办，具体分管我们的就是这位阮副主任，分管部门是综合处，到时也要带你们见见宋处长，日常性工作与他对接得比较多。”
“好的。”苏盈赶紧接话，同时接过了夏秘手中厚实的信封袋，说了声谢谢。
这位夏秘就是上次电梯口送阮主任的那位，苏盈略有印象，后脑勺梳着一个光溜的发髻，纹丝不乱。人很高，目测有一米七左右，脸色略显暗黄，斑点颇多，符合五十来岁年纪的女性样貌，不过腰板挺拔，眼睛炯炯有神，这一点即使在如今的年轻人群体中也不多见。
“那你就跟小赵去见萧主任吧，小陆会带你们过去。”夏秘说。
“好的。”苏盈赶紧告退。
刚出办公室，那个三七分头男就咋呼开了：“小苏同志，我们要抓紧去见我们的顶头上司萧主编了。”回头他又朝里喊：“陆美女，有劳您带带路哦~”
原来那个笔面试时负责指引工作的就是这位小陆，三十岁上下，苏盈心里想，我刚毕业不久应该是这里年纪最小的，所以不好喊她小陆，还是喊小陆姐比较合适。
手里捏着个信封袋的苏盈马上意识到如何安放这笔现金的棘手问题，以她的手感和基本的生活经验，里面估计有好几千块钱，这对于正处于经济窘境的她，无异于久旱逢甘露，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不肯让它离身。而她那个手提袋，又大又空，一整天走来走去不便时刻背在身上，若把钱塞在里面随意放在桌上，实在不放心。她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心下一喜，真是有如神助，新裤子两边竟然都有很深的内衬袋，她赶紧把信封袋居中一折，用力塞进了右口袋，然后慌乱地跟着小陆和三七分头男走了出去，一路上，苏盈还时不时地用手触碰一下口袋，确保它没有往外耸出来。
到了萧主编办公室门口，还没等小陆开口引介，三七分头男就扮“自然熟“，快步走进去说：“萧主编，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一见。更幸运的是，我竟然能在您手下谋事了，今后务必请多多指教！”
一番话弄得萧主编诧异万分，随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说：“你们先坐一下，我今天呢也不打算具体给你们定范围、派任务，不急，慢慢来。你们俩的简历我也看过了，大致有了了解，小赵呢，经济学专业的，上手我们这个金融杂志应该比较快，小苏呢，中文系的，相对隔阂一些，那就先对行业熟悉起来，摸摸门道，不妨先多读读我们过往的期刊，你可以向小陆要一套，空的时候就翻翻。我们这个金融联合会呢，是泛金融平台，全市的银行、保险、证券以及上市公司、财务公司、各类地方金融组织，都是我们的会员，我们的杂志也是行业内刊性质，主要为这些会员单位提供行业资讯、互通信息动态等等。偶尔要下去采编，大部分时间是收取会员来稿和版块编排。我们是双月刊，所以时效性要求并不高，我们的工作节奏也是相对舒缓的，这个你们不必担心。小苏在报社实习过半年，应该知道报社的状态，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呵呵。“
苏盈很想有所回应，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倒是三七分头男抢先表态：“放心，萧主编，我们都是年轻人，再大的压力我们都能扛，您尽管派下来，我们务必全力以赴，协助您把杂志办好！“
萧主编胖乎乎的脸憨憨地笑了起来，双手在半空中轻轻往下按了按，示意让他们不必急着表态，他说：“原先我们期刊部只有我和小马，现在充实了你们两位，想来已经完全可以对付。今天呢，我们主要是碰个面，彼此熟悉熟悉，那就先说到这里，你们先去小陆那各领一套杂志看起来。刚入职，估计还有一些其他事项等着办，你们先去吧。“
“好好，一切听从萧主编安排。“三七分头男连忙站起身，回头又对苏盈说：”小苏，我们走吧，好好先去研究研究杂志，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领会到杂志精髓。“
苏盈没吭声，回头朝萧主任点头示意告退，就跟着三七分头男出了门，心下暗自嘀咕：还没具体分配任务呢，招聘启事里也说了是2名编辑岗位，咋一进来就要压她半头呢，搞得自己一下子成了他的跟班似的。
不过，此时的苏盈最大的注意力在裤兜里。她又慎重地摸了摸口袋，心想午休时间得找找附近是否有银行，赶紧把钱存了，不然一下午又要兜着去金融办，来来回回的，实在让人提心吊胆。
回到大办公间，小陆就指引他们认领各自的办公桌。她先走到最靠门的位置，对三七分头男说：“赵编是这桌子。““ok，悉听陆美女安排！”三七分头男打了个响指，表现轻松地拉开座椅坐下来。
“哦，不是我安排的啦，我们领导事先已经安排好的。“小陆略显尴尬地笑笑，然后指了指后面的一个位置，对苏盈说：“小苏是这里。”
“好的，谢谢小陆姐。”苏盈赶紧把原先搁在三七分头男桌上的手提包拎过来，顺便响响亮亮地叫了她一声，试图把称呼先给定调一样定下来。
不一会，小陆又回去她自己桌上取来几份合同，给赵明和苏盈每人各两份，说：“这个合同一式两份，你们填一下自己的相关信息，然后签个字。反正都是劳保局统一制式，里面合同期限劳动报酬等条款我们已经填好了，你们看一下，没有问题签完字就交给我，我让领导签字盖章，然后送还一份给你们，用人单位和员工各执一份。另外，你们把各自的银行卡号报给我一下，稍后我要交给我们章会计，每个月工资到时会直接打你们卡上的。“
苏盈拿了合同，又赶紧从提包里拿出钱夹子，取出建行卡把号码报给了小陆，然后坐下来认真填起了合同，边填心里边想，人家都调侃签订劳动合同就是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我咋感觉就是给自己上了一份生存保障保险呢，有了这张保单，再也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了。
赵明那边早早地填完交给了小陆，也报上了银行卡号。苏盈则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合同条款，慎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才交给小陆。
“陆美女，麻烦把前两年本会的每一期杂志给我理一套哦。“赵明笑嘻嘻地对小陆说。
“哦，萧主编已经交代过了，等会给你们。“
不一会，小陆搬过来厚厚两叠五颜六色的杂志，分别放到了赵明和苏盈的办公桌上。苏盈随手拿了一本翻起来。封面“南州金融“几个显眼的金色大字是著名书法家沈鹏题写的，封面图案每期各不相同，但显然是一个系列的风格，挺时尚大气，不知道封面设计和整本杂志的美工编排出自谁手，苏盈很想找小陆去问，转念一想，来日方长，过几天自然会知道的，何况不是还有个小马嘛，那人才具体负责杂志，应该向他/她请教才恰当吧？苏盈不动声色地向四周环视一圈，清一色都是女性，她凭直觉猜测着哪位会是小马，大家都默不作声神情严肃地盯着电脑似有若无地移动着鼠标，苏盈心想，这里的工作氛围太沉寂了吧，跟全员风风火火嘈杂声此起彼落的报社日常，完全是两个天地。初来乍到，苏盈在言行上不敢随心所欲，只好默默翻着杂志，被动等待被安排工作。
时间过得缓慢，在这一个多小时里，最初对联合会的千般想象全部落地为眼前这静止的画面，苏盈的新鲜感在一点一点消散，隐隐觉得这份工作并不如她当初幻想的那般美好，但又确确实实是她当前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归宿。
苏盈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这时候小陆过来，分别给她和赵明一人一张硬卡片，说：“我们中午十一点半用餐，三楼有公共食堂，这是我们联合会统一办理的用餐卡，里面已充值一个月的餐费300元，当然，你们也可以自行去办公楼周边的餐饮店吃饭。“
“好的，谢谢。“苏盈接过餐卡，看了看电脑屏右下角的时间，终于临近十一点半，她恨不得马上冲下去存钱，但毕竟是新人，只能按捺住内心的焦急，察言观色地等着其他人的动静，同时又从手提包里掏出钱包，轻轻地抽出建行卡放入裤袋，准备一下班就去附近存钱。
又过了十来分钟，夏秘从里间出来，随口说了声吃饭了，办公室才开始有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苏盈看到有两位很自然地到门口汇合，一起出了门。其他三个都各自前前后后离开了办公室。赵明见小陆出去了，赶紧回头招呼了一声苏盈，快步追出门外，只听得他喊：“小陆小陆，等等我们，今天第一次，需要跟着你熟悉熟悉呢！“
苏盈只好跟出去，本来她想避开所有人耳目，先去存钱再去吃饭，现在只得先跟着大伙吃饭。此时的电梯正值用餐高峰期，异常拥挤，苏盈赶紧把右手插进裤袋护着钱，才跟着大伙挤入了电梯。
来到三楼食堂，才发现已是人声鼎沸。据小陆说，这是金融中心最大的对外食堂，除了区域内大的金融机构和机关事业单位有自己的食堂外，一般的公司员工平常都在这里用餐。苏盈跟在后头，取了餐盘排队，依次沿着长长的玻璃菜柜挪动脚步。食堂菜品还算丰富，标价也不贵，但苏盈一门心思在存钱上，所以随便要了两个菜，焦急地等着队伍往收银台挪。
结账的时候苏盈才发现，一个肉饼蒸蛋一个肉末茄子才十元，她内心禁不住为自己欢呼，终于结束了衣食无着的日子。那段无业时光真是不堪回首，几乎没有吃过像样的一顿饭，不是方便面就是早饭多买的包子热一下随便对付。这么想来，苏盈又对联合会生出无限的感激之情，暗下决心要好好工作。
吃饭的时候，赵明开玩笑似地对小陆说：“咱们联合会的男女比率看似严重失调啊，是偏向于招女同胞吗？“
“是男的待不住，我们之前也来过几个男的，最长的也就待了一年，最短的试用期没过就走了。我们这里比较适合女的，朝九晚四，没什么工作压力，节奏也慢，还可以兼顾家庭。“小陆直言不讳。
赵明显然有些尴尬，讪讪地说：“他们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这么高端上档次的工作环境，收入也高过全市平均水平，不仅不加班还七小时工作制，不要太爽哦！“
小陆也不再说什么，低头吃饭。苏盈想起来午休时间，就问她：“小陆姐，我们中午几点上班？中间休息时间大家一般都做些什么？午睡还是坐着休息或者自由外出活动？“
“1点30分上班，休息时间随你们自己的，想午睡就午睡，想出去就出去，午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买个躺椅，两个会议室和储物间都可以找个地方睡一会。“
“哦，好的。“
苏盈松了一口气，看来等会她有充裕的时间找银行存钱。她赶紧埋头扒饭，想不到小陆比她还快，说了声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等会别忘了把餐盘搁到指定回收处，就起身端着餐盘走了。苏盈一阵轻松，赶紧吞入最后一口饭，边嚼边说：“赵老师你慢慢吃，我也吃好了，先走了哦。”
“哦，一个个都这么急，你要去做什么哦，中午这么长时间呢！”
“我去楼下逛逛，熟悉熟悉环境。”苏盈含糊地说着，端了盘子急忙走了。
所谓的金融中心并不大，周边除了一幢幢密集高耸的办公楼，连个商场和像样的街铺都没有，像市中心弄堂里的小吃店快餐店更是难觅，感觉很没有烟火气。好在这里银行密布，国有四大行，各个大型股份制银行、城市银行都有，苏盈很快看到了建行四方菱角造型的气派大楼，一楼营业厅宽阔敞亮，中午时间也鲜少办业务的人，她没有径直去柜台存钱，特意先找了卫生间钻进去，掏出捂了一上午的信封袋拆开，数数到底有多少钱。数到最后，苏盈心中一惊，足足有五千块哪，据夏秘的意思，她本月8号还能领到3200块工资，一下子有种老鼠掉进米缸里的感觉，喜不自禁。脑袋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是，晚上请韩佳丽好好吃一顿，真地要好好吃一顿，上次说是请吃饭，韩佳丽体恤她尚未入职，囊中羞涩，只让她请吃了顿肯德基，这次起码咖啡厅西餐牛排！
存完钱，苏盈步履轻快地回了联合会。中午时间，整层死寂，连脚步声都显得惊天动地。苏盈蹑手蹑脚溜进办公室，见空无一人，猜想都会议室午休去了。她没有午睡习惯，也不打算费钱买躺椅，这个时间不如逛逛“天涯论坛”，放松放松。
悠哉游哉地，苏盈内心又升腾起了一股子乐不思蜀的味道，这里电脑簇新，网速飞快，冬暖夏凉，要知道自己平时想上个网聊个天都得花钱去乌烟瘴气的网吧。但很快，苏盈意识到自己刚入职就冒出如此贪图安逸享乐的苗头，实在不应该。从小到大，作为家中长女，她一向争强好胜，凭着自己不服输又能吃苦的一股子劲头，在学业上一路凯歌，考上了重点大学，跳出了所谓的”农门”。大学期间，她也是老师同学眼中的有志女青年，家事国事天下事，样样关心，每逢周四一定第一时间去校园报刊亭买一份《南方周末》，翻来覆去地读，一篇不落。大四第一学期末，还以南州大学唯一一名毕业生的殊荣获得了《南方周末》华东区校园招聘的参试资格。可惜笔试落败，为此她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后来临近毕业，她又动了应征“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打电话跟家里商量，她母亲劈头盖脸泼来冷水，说我们家的条件容得了你随心所欲吗？你还有个读初中的弟弟，你得做个好榜样，不要头脑发热不切实际，你跟城里的那些子弟不一样，你首先要踏踏实实找好自己的饭碗，也算是帮衬了家里。苏盈为此而打消了念头，也不算委屈，事后想想，她觉得母亲说得对，内心深处，她对父母对这个家，都怀有一份争脱不掉的责任感。她觉得立马实现经济独立，不再仰仗父母辛苦务农支撑的供养，甚至能有所回馈，是她毕业后最迫切的任务。如今，歪歪扭扭地终于算走上了父母眼中的正轨，她得万分珍惜，居安思危苦下工夫才行，怎么一下子就陷入温柔乡般找不着北了呢？
想着想着，她就关了网页，拿起联合会的往期杂志，认真看起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楼层里起了动静，大伙陆陆续续回到了工位。没一会，夏秘也风风火火从外面赶来，身上还冒着一股热气，她招呼了一声赵明和苏盈：“你们两位准备一下，带上笔和本子，我们五分钟后出发去金融办！”然后又喊小陆：“小陆，你早上通知过吴师傅了吧？现在再打一下，让他五分钟后把车停到一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