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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转变的悲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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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日光尤为刺眼,穿过走廊的玻璃深深扎在脚下明晃晃的地砖上,几乎不用过多留意,也与周遭被阴影遮蔽的环境所显得格格不入。

    焦急且煎熬的等待,似乎成为了所有家属在此的唯一事物,人们缺乏少有也难得的丝丝慰藉,为此难怪会有作家在自己的书里如此描绘医院,沉闷而充满忧伤。

    换作以前的自己,或许会对这种说辞加以赞同,只是在九年后的今天,拥有了崭新生活的我便对此抱之无所谓的态度,平静地走上了楼梯。

    “夏、夏辉先生?您怎么也来了?”

    依照护士的指引,我得以探清楚卅警官的病房位置,而面对突如其来的自己,坐在长椅上的“白鸟”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一个激灵直起了身体来。

    “听闻卅警官身体有所好转,所以就带些东西过来看看他,难道添麻烦了?”

    说着,我把装牛奶和苹果的袋子挂在了扶手上,接着径直走上前去坐了下来,而原本打算站起的“白鸟”见状也有点不好意思,只得重新扳回姿态。

    “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您如果可以提前打招呼的话,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抱歉,下次会的;不对,这种事果然还是不要有下次了为好。”

    尴尬地笑了笑,我详细打量起了“白鸟”现在的外貌,和之前几次精简干练的制服完全不同,亮色的羽绒服非常保暖,下半身却是紧实贴身的牛仔裤,颇为随意的穿搭。

    总的来说,如今的她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市民,而并非印象里的那个我行我素的家伙,还戴着黑框的眼镜,就是不知道是真有度数还是单纯的装饰了。

    “……挺适合你的,这般打扮,不是么?”

    “哈!?您突然间说什么呢?!”

    面对自己的赞叹,“白鸟”显得有些慌乱而不知所措,本来就没有扎起来的清香长发差点就甩到我了的脸上来,活脱脱像一个纯情的小女生似的。

    奇怪,她以前是这种性格的人吗?只是穿着常服怎么就这么夸张?

    “就是,我之前没有见过你这种样子嘛,一想到眼前这么漂亮的女士居然是个洒脱大胆的缉毒警,如此的反差实在是很有趣。”

    原本应该是很轻松的打趣才对,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然而在听到自己的话后,“白鸟”却流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来,沉默了数秒后才终于苦笑着说道:

    “是吗?谢谢您,可是……恐怕这次自己没有资格被那样说了……”

    “那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遭遇了什么很大的挫折似的,“白鸟”说出的话让我感到非常奇怪,而不等自己继续猜测下去,她便缓缓抬头正视着我,继续解释道:

    “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一名缉毒警了。”

    屡次违反大队纪律,私自行动将市民置于危险地界,未经许可带出枪支等等,详细解释后我也就不难理解这样做的缘由了,只是轻轻拍了拍“白鸟”的肩膀,示意她别太放在心上。

    “您无需在意,这是我自己自作自受……抱歉让您看见这副模样。”

    缓神几分钟后,“白鸟”强装镇定地稳住了情绪,而我也实在想不出来该如何安慰她,因为所谓的赏罚分明就是这么回事,自己完全无从干涉。

    “何况……说到底我也很难以置信,即便遭受了这么严厉的处罚,上级还是保留了自己刑侦警的身份和工作,也想明白了许多,大概如此也没什么不好的?”

    “能看开的话,我觉得总归是一件好事,‘白鸟’警官。”

    “哈哈哈……好熟悉的叫法,可惜这已经不是我的代号了呢。”

    一边伸懒腰似的站了起来,微微露出了些腰部的肌肤,“白鸟”她一边靠到了对面的窗口旁去,任凭明亮的光线泼洒在自己身上,宛如一幅靓丽的色彩画。

    “李晓,那就是我的本名……但若是不想改变习惯的话,怎样称呼都随您的便,夏辉先生。”

    “什么嘛,选择题哦?把问题留给我,看不出你还挺随性的啊。”

    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也同样站了起来,接着大胆地走上前去摘下了“白鸟”的眼镜,接着放在了她的手中,在其略微不解地注视下,我选择了自己的答案:

    “但怎么说呢,果然还是最初相遇时候的印象更为深刻呢,不论是你还是我;重要的并非现在或曾经的身份,而是保持初心对吧?‘白鸟’警官。”

    “……您真的很有魅力呢,夏辉先生……”

    略略染上些绯红的脸颊,“白鸟”她害羞似的赶忙重新戴上了眼镜,像是刻意保持距离的小心推开了我,暧昧的气氛才终于开始慢慢消退。

    “话回正题,您今天是来找卅警官的对吧?他现在人就醒着,我帮您带进去?”

    恢复正常的“白鸟”拎起了我带来的慰问品,而稍微犹豫了一下后,便继续道:

    “啊,那个……虽然不知道现在解释的话是不是有些奇怪,不过卅警官他其实……是我的爸爸,抱歉因为之前的身份瞒着您,夏辉先生。”

    听她这样一说,我倒是感觉有些出乎意料,并非是因为那个真相,而是“白鸟”居然会主动向我敞开心扉,这样的信任使自己感到很温暖,有一股莫名的舒畅。

    “借你的话来说,无需在意,能有这样一位富有正义感的伟大父亲,说实话其实我很羡慕你……接下来的日子可不要再让他担心了,相信你们最终都可以理解彼此。”

    “这是……什么意思?夏辉先生??”

    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我的意思,对此自己只感到“白鸟”她偶尔也会有转不过来的时候,眨巴着双眸的模样看上去非常憨态可掬。

    “仔细琢磨琢磨你会理解的,‘白鸟’警官。东西就放你这儿吧,我带一个进去就行,保重咯。”

    挥手作出简短的告别后,在她不解地注视下,我走到了病房前,而出于最基本的礼貌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扉,很快就得到了名为“请进”的“钥匙”。

    “你看上去可不比当初我住院的时候好多少啊,卅警官,说实话有点让我忍俊不禁。”

    “这就是你探望病人的态度?哈!我就知道夏辉老弟你会这么说!”

    面对自己开幕雷击似的打趣,躺在床上打着夹板和吊瓶的卅警官所表现出的情绪反而尤为放松,见状我也就没再客气,直接坐在了床脚继续说道:

    “不然呢?我都听你在警局的同事说了,跟踪被保释的毒贩头头绕到巷子里面,结果被发现进而遭到了袭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躺地上了,说出来就已经够丢脸了不是么?”

    “……谁能想到对方明明是个小姑娘,结果力气出奇的大,速度也快的夸张……”

    谈到这个,卅警官立刻变了脸,愁着眉深深叹了口气,看来比起身体上的伤势,内心遭到的挫折更为让他不甘,只怕压力快要叠满,马上就爆折磨了似的。

    “所谓不合常理的事态,当然会给予你不合常理的结果,这话放半年前或许我还将信将疑,你就权当长个教训吧,丰富丰富自己的经验。”

    说着,为了稍微缓和缓和讨论的氛围,我从内衬里掏出了短刀来削起了苹果,一如往常那样熟练地去做,让卅警官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一直这样把刀藏衣服里面?这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吧?摔一跤不会给自己戳死吧?”

    “……我看你也没资格说我态度不好就是了。”

    甩掉缠在刀柄上的外皮,我将泛黄的苹果给卅警官递了过去,而他倒也没有拒绝,用尚且可以活动的右手接住,便放在嘴边咬了起来。

    “没有那么夸张,这把刀直到上次‘猎狐’事件的时候我才将它重新从柜子里面拿出来保养打磨,本来也就打算用完丢掉的,只是你帮我弄回来后,又感到些许不舍了。”

    “什么不舍?”

    亮银色的刃面反光出自己的脸颊,对于卅警官的疑惑,我只是低头审视着这个如同“信物”般的馈赠,几近又要回想起曾经和“爱”的那段时光,于是便猛然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

    “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比起那个我今天来找你可不仅仅是探望,更多的还是想要讨论一下警方的情报和现状来着。”

    十五天,半个月的时间已然过去,在这期间警方尝试过许多方法去追踪矢车菊妹妹的下落,然而那女孩就如同人间蒸发了般彻底没了踪迹,让他们头疼不已。

    “恐怕在这方面上,我们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毕竟在见识到那样的情况以后,警方所明白的一件事便是,难怪之前会找不到任何有关‘冰糖’的物证了。”

    言下之意非常简单,既然有着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带着东西脱逃出去销毁完全轻而易举,卅警官对此表现的似乎颇为无奈。

    “那得是怎么样的夸张才能做到连监控摄像头都无从拍摄到?这样违背常理的家伙真的存在于现实吗?光是想想就足够打击专案组的信心了……”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事态,都已经出现真的猫娘了,还要纠结这种事情吗?”

    诚然卅警官有时会涌现出跳跃性的思路来,不过在面对这种毁灭性的常识破碎上,他的这般丧气也并非无可理解。

    毕竟说到底,就连我自己在亲眼见识到小家伙表现出的能力前,也只是单纯以为她不过是孱弱的、有些特别的女孩而已。

    “但是我要纠正一点,卅警官你高估了那女孩能做到的事情,也低估了现代科技所具备的硬素质,之所以在摄像头下没能发现她的踪迹,单纯是因为没有拍到罢了。”

    “……什么?”

    将短刀反手握住,我比喻它所代表的“危险目标”,而将其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方,位于双眼死角下,继而继续为卅警官解释起来:

    “若不是拜托小家伙切身尝试过,我也会以为是她的速度快到摄像机都拍摄不到,然而即便肉体再怎么强大,终归还是有着本身的极限在,至少在我们的现实里,是不可能与无需人力的伟大机械所抗衡的。”

    猛地将短刀从眼前挥下,视觉残像所描绘出的影子只有一瞬,却也并非“不存在”。

    “在简单的实验中,哪怕矢车菊她再怎么努力去提高速度,都绝对无法逃开摄像机的记录,确认之后只要放慢速度,解析,确认方向和位置,总能在捉迷藏的比赛中赢得胜利,让小家伙她不满地发泄道‘作弊’,这便是你们所陷入的思维误区了。”

    因为不相信有人可以真的全部避开监控,所以下意识的就认为是她的速度快过监控,被我说中了的卅警官保持了沉默,而他那重新燃起火苗的瞳孔却分明在等待我继续说下去:

    “看似僵硬的思路,其实并非你们警方的失算,我相信调查组是明白的,只不过人们在面对自己未知的事物时,总会抱有不愿相信的态度,尤其是在这样的冲击下,麻痹自己固守成规也是一种对思维的保护,对吧?”

    我笑着将短刀举过头顶,意味绕开眼睛,只要做到不进入视野范围内,自然也就不会被发现。

    “至于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理由也非常简单,‘气味’全部暴露了啊,监控那样‘观察’的意味,非常的生硬且浓烈,而对此一无所知的人类,自然会摸不着头脑。”

    这话是小家伙告诉我的,按照她的描述看,就像是在潜入游戏里面的玩家可以通过各种手段高亮显示出监控的视野范围般一目了然。

    “那根本就和‘开挂’没有什么两样吧?老实说小沐其实之前就提醒过我们有关‘气味’的事情了……但是当时没有人放在心上,觉得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诚然,虽然不能亲自下床去现场调查,卅警官在这些时日里面也依然和队里保持着联络,作为重要的目击证人也是受害者,同时兼备警察的身份,他紧紧攥住了双手,差点就要将吃了一半的苹果给捏碎。

    “结果因为忽视的缘故,才酿造了如今一系列的调查困境吗?我自己也伤成这样,让李晓她日夜操劳地照顾我……该死!”

    这么说的话,也难怪我会在走廊碰到“白鸟”。

    “这事说来我也有责任就是了……我当初应该就对李博士坦白的才对,也不至于沐警官他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对照才是。”

    那确实是自己的疏忽,因为自己的对矢车菊的私欲,我没有完全对李博士坦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而出乎意料的是卅警官却并没有因此怪罪我,只是坦然地说道:

    “没有的事,就算夏辉老弟你那样做了,在完全不清楚对方是那个女孩的情况下,我们也不会做出相应针对的准备,何况就算现在知道了,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想不明白该怎么应付就是了……”

    看起来他确实非常头疼,以人类的视野来看想要在猫鼠游戏中追踪一个速度奇快还自带透视的家伙,完完全全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这也就是我来找你的真正目的了,卅警官。”

    时机终于成熟,我放下了短刀正襟危坐,严肃的语气和氛围一时间竟让他也愣了一下。

    “如果想要打败‘魔法’,那我们就必须也掌握‘魔法’,这并非是我自己的请求,也来自于小家伙她想要找到妹妹解释清楚,回到妈妈身边的愿望——”

    “你说啥?小姑娘的妹妹??”

    无视卅警官震惊似的打断,我回想起这些天来神情郁郁的矢车菊,继而说出了这位白发的猫耳女孩所下定决心做出的转变:

    “那就是她想要参与到警方的调查中来,献出自己微薄的力量,只求最后可以放过自己的妹妹,至少活着重逢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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