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偿卖血
医生让成飞在办公室等他一会，大概十多分钟后，他回来了，并递给成飞两盒药。
“你外婆现在是恢复阶段的好时机，这药对她的恢复有帮助，是我个人送给她的，她是我的病人，我希望她能早日苏醒。”
成飞接过药，谢过医生，心里又默默的记下了一个恩情。
走出医院的大门时，一个男人轻轻撞了他一下，只见男人左张右望，贼头贼脑的。
“有偿卖血。”说完，男人将一张名片塞到了成飞的口袋里就离开了。
成飞盯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心想我的样子看起来很缺钱吗？
回到车库，成飞按照药方说明给外婆喂了药，又陪她说了一会话。
他心想，外婆的手已经可以动了，就像医生说的，现在是外婆最好的恢复阶段了。
这两盒药是一周的量，如果一周后外婆的病情有好转，但因为没钱买药怎么办。
而且这两盒药也不便宜，他还要赔偿丢失电动车的费用，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他叹了口气，心知目前的状况急需一笔快钱，外婆的药肯定不能断的。
他拿起手机，打通了名片上的电话，说明来意后，电话那头的男人给了成飞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在一个很隐晦的巷子里，巷子口有两个流浪汉睡在地上，成飞的第六感应能力告诉他这并不是普通的流浪汉。
果然，在他刚进巷子后，一个流浪汉用极小的声音讲了句：“有人进去了。”
呵呵，果然是看门的，难道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成飞脚步不停，继续向前，因为此刻，他别无选择。
他自嘲，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英雄汉都能被一分钱难倒，更别说他还不是英雄汉。
巷子底是一扇有年代感的实木大门，成飞按照电话里讲的暗语，先是“啪啪啪”拍三下门，又是“当当当”敲三下门，大概几分钟后，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她用充满疑惑的眼神问成飞：“你找谁？”
看到小女孩那一瞬间，成飞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他轻轻试探的问道：“请问黑元在这里吗？”
小女孩朝他身后观察一番，点点头：“你跟我来。”
女孩带成飞来到一间空旷的屋子里，屋子里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好像跟他一样，都是等待卖血的人。
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就是负责抽血的医生，他们周身布满了用过的一次性针管等医疗用品。
成飞看到墙上贴着抽血的价格，200毫升是800元，400毫升是2000元，600毫升是3000元，800毫升是5000元。
这个小作坊好像很有原则，最多不超过800毫升，可能是怕闹出人命。
他心想，他的身体比较好，每个月抽800毫升，欠医院的钱几年内差不多就能还完。
心里计划的正美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刺穿了屋子里的平静。
“为什么要抽我1000毫升啊，我明明只答应了抽400毫升啊！”
成飞看到一个30多岁的女人，脸色因抽血过多而略显苍白，她的手脚有些发抖，呼吸有些急促。
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赶紧让她坐下，给她喝了点葡萄糖。
一个光着膀子，露出满是麒麟纹身的精壮肌肉男拿着一个信封，随意丢在女人怀中，冲她嚷嚷。
“距离你上次抽血都过了两个月了，抽你1000毫升又死不了，喊什么喊，又不是不给你钱！”
女人好像有点害怕他，任他训斥也不反驳，默默的拿起信封。
成飞悄声问旁边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这个肌肉男是谁。”
年轻男人呆滞的看了他一眼，问：“你是第一次来吗？”
“是啊，今天我在医院门口，有人告诉我可以有偿卖血。”
年轻男人点点头，他抿了抿苍白的嘴唇说：“他就是黑元，我已经是第三次过来了。”
“我每次卖800毫升，已经卖三次了。”他在成飞眼前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女人尖锐的声音又凭空响起：“为什么只有两万，说好给10万的！”
肌肉男的脸上越来越不耐烦：“给你10万，我吃什么！”
成飞心中诧异，1000毫升怎么会给这么多呢？年轻男人可能看出他心中疑问：“她的血跟我们普通人的血不一样，她是稀有血型，所以会比较贵。”
第一次听说稀有血型这个说法，成飞想起自己的身体刀伤能自动愈合，也不惧怕蛇毒，不知道这算不算稀有血型。
于是他傻呼呼的问年轻男人：“稀有血型怕蛇毒吗？”
年轻男人被成飞问愣了一般，反应好一会儿才回答：“不管什么血型都怕蛇毒啊，稀有是指不常见，但一样也怕蛇毒。”
“如果不怕蛇毒的血型是什么血型？”
年轻男人无奈的说：“可能我的见识太短浅，没法回答你的问题，但就像你说的，如果连毒都不怕，那大概率不是人了。”
“不是人？那是什么？”
年轻男人调侃一笑：“那可能是神吧，哈哈。”
年轻男人以为成飞在开玩笑，却不知他的内心五味杂陈，忐忑不安，如果普通人都怕蛇毒，那他算什么呢？
“不行啊，黑哥，两万太少了，您再加点，您知道我需要用钱，我卖血就是为了给孩子看病的，黑哥，您行行好，再给我加点。”
肌肉男没好脾气：“这里的人哪个不缺钱！”
成飞心里又冒出一个疑问，是啊，他怎么知道我缺钱呢？或者说他怎么知道我们缺钱呢？
他问年轻男人：“你也很缺钱吗？”
“不缺钱，能来这吗？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快要生存不下去了，也不会来这卖血。”
年轻男人这句话充满了道理，成飞心中有很多疑问，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年轻男人说：“来这的人都是家里有亲人生病，需要治疗，你是吗？”
成飞点点头，他继续说：“我爸爸手术后不能停药，所以我才来卖血，填补医药费。”
微顿，他苦笑道：“幸亏还有血可卖。”
女人连滚带爬的抱住要离开的肌肉男的小腿，哭的泣不成声，她依旧低三下四的乞求。
“黑哥，我的小孩不能断药啊，他才10岁，家里砸锅卖铁已经拿不出一分钱了，亲戚朋友都已经被我们借怕了，抽了这几次血，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天，您行行好，这次多给点啊。”
肌肉男一脚将女人踹开，女人又发疯似的扑上去，嘴里不停念叨：“黑哥，再给两万，再给两万。”
周围几个手下想将女人拉开，却不想女人像胶似的牢牢粘在肌肉男的小腿上，任凭几人连砸带踹都不松手。
成飞有点看不下去了，想出声制止，却被年轻男人拦下。
他小声提醒：“别多管闲事，他们不好惹。”
成飞细细揣摩着年轻男人的话，从来到洪城后，他的生活变得一塌糊涂。
在外婆生病的这个时候，他确实也不想多生事端，如果他出事了，外婆只有死路一条。
最终，肌肉男还是多给了女人两万块，他将钱狠狠的摔在女人身上，高声咆哮着：“滚！”
结束了中间这个小插曲后，抽血队伍又恢复平静，在成飞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四五个人。
年轻男人又被抽了800毫升血，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是苍白了。
终于轮到成飞了，他迟疑的伸出手臂，医生找准血管，在即将下针的那一瞬间，他猛然将手臂抽回。
“我不卖了！”
说完这句话后，成飞转身就走，留下了手拿针管，表情错愕的医生。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不想卖血了，但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提醒他，不要卖，不要卖，你的血液与众不同。
至于外婆的医药费该怎么办，成飞也已经想好了。
他还记得外婆的百宝箱里还有两个大金手镯，大不了担着败家的名声把金手镯卖了给外婆买药，再把外婆背回山间老家，挖山货慢慢还欠医院的医药费。
当五六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拦住他时，成飞才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黑元叼着烟缓缓的走到他面前，跟他对视一会儿说：“这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既然来了，不管多少，总得留下点。”
成飞盯着他的眼睛，毫无惧意：“我不想卖了，一点也不想卖！”
刚才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挤进来，他先是对着黑元殷勤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黑哥，我跟他说说。”
年轻男人将成飞拉到一个角落里，谨小慎微的说：“你不想卖血，为什么要过来？你必须得卖一次血，跟他们变成一条船上的人，不然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成飞倔强的问：“如果我就是不想卖呢？”
年轻男人继续好心相劝：“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既然你来了，不是你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了。”
他斜眼看了看黑元和那五六个男人，有点胆怯的说了句：“他们会强买强卖！”
成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我不怕！
成飞打定主意后，脚步坚定的走到黑元面前，对他弯曲腰身鞠了一躬。
然后很平静的告诉黑元，他还是不准备卖血。
黑元哈哈一笑，伸出大拇指，夸赞成飞有勇气。
接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兄弟们，帮帮他吧。”
五六个男人直接将成飞按在地下，两个医生看准时机跑过来，准备抽血。
“黑哥，我真不想卖血。”成飞又一次说出了他的拒绝。
“你来都来了，不卖终归说不过去，再说了，你不是也缺钱吗？”黑元依旧是满脸无所谓的叼着烟。
成飞眼神闪过一丝锋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只见成飞猛然起身，反手抓住一个男人的手臂握拳一捏，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男人凄惨的叫声响起。
同时他又迅速转身，抓住肩膀上那只手腕，一个过肩将其摔飞出几米，剩下的几人都被成飞以同样的方式一一制服。
黑元看着不到一分钟就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兄弟，瞪大眼睛，瞠目结舌，有点难以置信。
而年轻男人和其他抽血的人，早已吓的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胆战心惊。
成飞拍拍身上的土，平静的走到黑元面前，问：“我可以走了吗？”
黑元到底是当大哥的人，凡事都能镇定自若，处变不惊。
只见他抿嘴轻笑，从容不迫的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成飞。
成飞摇摇头：“谢谢，我不抽烟。”
黑元见他拒绝，也不再谦让，不慌不忙的掏出火机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
“你外婆吃的药，1000块一盒，一盒吃三天。”
成飞诧异：“你怎么知道？”
黑元又说：“你还欠医院21万医药费，三年内还清。”
他继续说：“能来这里的人，哪个我不知道，不清楚底细的也来不了这里。”
成飞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会给他递名片：“医院有你们的人？”
黑元不耐烦的摆摆手：“什么你们我们的，又不是什么无间道，这叫利益互通，懂吗？我要血，你们要钱，这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嘛。”
接着他站起身打开门：“你能打，我们也留不住你，大门在这，你想走可以走，但是你外婆怎么办？”
“你不想卖血没关系，我这还有其他来钱快的生意，如果你想听，去屋里我们仔细说，如果你还是执意要走，黑哥我也不会留你，你自己选择。”
成飞犹豫了，外婆的药1000块一盒，光吃药一个月最少得需要一万块。
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即便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一个月能挣这么多吗？
车库虽然是个落脚的地方，但天天都是在黑暗里见不到阳光，也不是长久之计。
还有欠医院的医药费，丢电动车的钱和刮蹭汽车的钱，想想这些就让他头大。
思前想去，成飞觉得还是不能走，他说：“好，我们聊聊。”
成飞跟着黑元走进屋子，一股臭袜子的酸臭味扑鼻而来。
成飞特别嫌弃的捂住鼻子：“这味，怎么这么冲。”
黑元的脸上有点小尬，他怎么也没想到成飞进屋第一件事是嫌弃他屋里的味道，他寻思着他的小弟也没说他屋里有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