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云显救场
云监正即是云显,是中晋钦天监的新继任的监正,传闻此人为人孤僻,不爱与外界交往,甚少出行。
而容秋因前世与云显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并不似传闻中的那般目下无尘、孤高自傲。
相反,此人是性格甚是有趣。
容元宏抬手停住丹荔的步伐问道:“容府与钦天监素无交际,当即夜已深了,雨势也不见小。”
“秋儿,你如何能保证云监正看到帖子,会应邀前来?”
容秋取来笔墨,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去吧,丹荔,他见了此信定会前来。”
丹荔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此时堂上众人的神色都惊疑不定,一方面他们不信容秋能深夜请来云显,另一方面他们都深觉今日此事有些蹊跷。
于是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两步,将容秋身边的空地让出了一大块来,似乎是怕她身上的邪祟,会跳出来吃了他们。
容秋毫不在意地寻了张椅子坐下,命翠梧端来一杯茶,慢慢地品着。
她此时的心很平静,她笃定云显会来。
堂上此时静得可怕,只听见窗外的雨拍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院外仍然是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也无。
容元宏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侧的宁香,开口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叙此事吧!”
一语未了,只听见院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丹荔举着伞在前面引路,其后跟着一个身穿斗笠的黑袍男子。
二人一前一后一齐走入院中。
此时的屋内已亮上了烛火,明晃晃的照着。
云显一脱下蓑衣,屋内的众人都愕然地说不出话来,一个一个张大着嘴,下巴都合不拢,似乎见到什么稀罕事儿。
只见云显一头火红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胸前,衬得一张脸莹白如玉,英挺的剑眉舒展地横在额下,眉下卧着两汪湖水绿的眼,整个人看起来颇具野性风情。
可由于刚刚戴了笠帽,发顶还有几缕头发不听话地翘起了,又冲淡了不驯的气质。
容秋淡笑着看向来人,他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样,那么鲜活,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单看此人,绝对不会将他和钦天监这三个古板、乏味的字联系在一起。
云显围着堂前绕了一圈,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自言自语道:“今日是何人请我来的呢?”
突然视线一定,眼睛一亮,上前两步两手捉住了冯道士,笑道:“该不会是你这个老道,用信诓我前来吧!那我今日可真的是亏大了!”
一言唬得冯道士连连摆手,连忙解释不是自己请的。
云显似是松了一口气,轻轻皱了皱鼻头,小声嘀咕道:“来请我的可是个清秀丫鬟,我还以为主人是个绝代佳人呢!”
容秋见状不禁失笑,出声解释道:“云监正,今日是我请你来的。”
云显转头往容秋看去,心神一荡,忙上前拍手笑道:“果然!果然!我来之前算了一卦!卦面显示今夜会有奇遇!果真!”
容元宏看着堂下行为跳脱、不似常人的云显,一时间面上青红变幻,踟蹰不前,不知该不该上前行礼。
钦天监监正是世袭制,父传子,子承父业,并不似其他官职是需通过科举考试选贤举能来推选任命。
他为官多年,从未与钦天监有过交集,只知道皇室每逢有祭祀或者是婚嫁,都会请钦天监择日。
而钦天监夜观星象,若天有异象,也会及时来向圣上禀告。
这么年轻的监正刚继承父亲的位置,无才学无见识,想必只是惯会花言巧语讨圣上欢心罢了。
思及此,容元宏将客套恭维话咽了下去,有些僵硬地开口道:“冒昧问云监正,令尊现身在何处?今日已晚,明日可否劳他老人家大驾,来府中一叙。”
云显应声朝容元宏看去,并未答话,反而指着容元宏的脸惊道:“你,你,你……”
半天未将话说完,急得容元宏也重复他的话道:“我,我,我究竟怎么了!云监正到底是将话说完啊!”
云显神秘一笑,伸出食指在空中虚虚地晃了一晃,长叹道:“容大人你不久之后便会丢官咯!”
说着,又原地转了两圈,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也不停地变换着指法,似是喃喃自语,声量大得却足以让在场众人听清。
“你七岁失怙,由寡母养大,命中注定有三女两儿,可惜冤孽过多,导致一儿夭折。”
说着,又笑着看了看容元宏,“容大人,我说的可对?”
云显绿如翡翠的眸子在烛火的照映下妖异非常,两眼定定地看着容元宏,只把他看得胆碎魂飞!
容元宏此时额上冷汗涔涔,他是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那是他和梁芳玉的第一个孩子。
当时他初出茅庐,还未及第,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一时情动和梁芳玉发生了关系,结果之后因为上京赶考一事与梁芳玉起了冲突,失手将她推倒,那个孩子自此也就流掉了。
而此事,除了梁芳玉和他再无第三人知晓,云显又怎么会知道地如此清楚,还知道那个胎儿是个男孩?
一时之间,轻慢之心荡然无存,连忙上前作揖行礼歉声道:“云监正,是容某有眼不识泰山。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只是您说的罢官一事可否来书房详谈?”
容秋不由得轻嗤,她这父亲竟是将今日地要紧事全然抛在脑后,一心只惦记着自己的官运亨通了?
不愧是前世能对她不闻不问的好父亲啊!
云显敷衍地挥挥手道:“好说,好说!”又转身凑近容秋细瞧了瞧,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重又笑道:“我瞧着这个妹妹倒是极好的,你们是说她身上有邪祟吗?”
说着目光搜寻一番,找到将身躯掩在人群中的冯道士,招手道:“你来!我有话问你!”
道士闻言不由得两股战战,踉跄着上前垂头不语,早就没有了之前趾高气扬的神气,只唯唯诺诺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来说说这邪祟藏于何处?这位小姐有何异样?
“各家学派理论不同,我倒是想领教一下你们民间的本事呢!”
冯道士挽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将腰弯的更低了些,“小人所学不过是些皮毛,哪能和大人家传的紫微术数相提并论呢?”
云显冷笑一声,敛去了脸上轻佻,厉声喝道:“既是知道自己才学不足,竟在此信口雌黄,侮人清誉!张口闭口就是邪祟,依我看,这不过是你敛财的手段罢了!”
“更有甚者,不过是串通好了,为一己私欲打击报复罢了!”说着眼皮轻抬,朝宁香和容筠的方向看了一眼,唬得容筠小脸煞白往宁香身后躲了又躲。
一席话说得容元宏也明白了三分,知道今日不过是闹剧一场,但是心下仍是疑惑,故脱口而出问道:“那为何小女在短短数日间性情大变,连字迹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