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惩治

    前世在她出嫁前夕，有一个丫鬟从寒香苑去了二房的兰香苑，之后还作为容筠的陪嫁丫鬟进了陆府。

    病痛和时间让容秋的记忆如同蒙了一层灰尘，这个丫鬟的面目在容秋的脑海中已经非常模糊了。

    她一时无法忆起，索性立直身踱步走到阶下，一一扫视过众人的脸，正凝神细思着。

    突然，她将视线定在了一张面孔上。

    这张面孔生得极为平凡，扔在人群中似乎都不会再看第二眼。

    但她一头乌亮的鬓发还是让容秋猛然忆起此人来，她有个与平凡外表极不相称的名字，沁芳。

    雅致又不落俗套。

    容秋之所以对她那头乌发印象如此深刻，皆是有一次陆成曾夸过沁芳，他说，青丝如瀑，乌鬓若云。

    之后容秋也在意起了自己的鬓发来，开始涂抹桂花油，日日服食用芝麻丸…

    不过，到最后，她也没长出如此黑浓的乌发来。

    容秋心思如潮，神色一凛，逼近问道：“沁芳，你如今在苑中做什么活计？”

    沁芳身子一颤，强作镇定回道：“二小姐，奴婢粗笨，只在苑中的小厨房负责采买菜蔬。”

    静竹苑中的小厨房乃是梁芳玉爱女心切特地设下的，平日里母女俩虽不同住，但是同在一起用膳。

    容秋点点头，脸上仍是不露声色，只对身后的丹荔耳语了一番。

    不多时，丹荔便捧着一沓子账册进屋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摸不透容秋想做甚，难不成是从账册中找个由头将人发落了去？

    如此一来人人脸上都显露出惊惶神色来，谁能保证经自己手的账目一点污迹都无？。

    容秋回到椅子上坐定，翻开账目细细地瞧着。

    此时的太阳已是乌金沉坠，将最后一抹红光抛洒向大地，整个院落都笼在一片夕照中，秋风瑟瑟，树影纷纷。

    容秋半边面目隐在暗处，神情肃然，夕阳为她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远远观之便如同一尊无悲无喜的神像。

    沁芳心无杂念，镇定自若地出神思考着，这份镇定让她在惊慌的众人中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在她眼里，容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未及笄，不理家事，又怎能看懂账目，不过是听到些风声，故弄玄虚罢了。

    想要抓住她的错处，这位娇小姐还需历练一番，思及此，沁芳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哼笑，她才不怕呢！

    容秋哗哗的翻页声拨动着众人的心弦，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容秋才从账册里抬起头来。

    众人此时的目光都聚焦在容秋身上，只见容秋眼睛湛湛有神，走至沁芳身前，翻开账目似是请教般轻声问道。

    “这账目上写着每月厨房都进五斤鲫鱼。从前年一月到上月一直没断过？”

    “回二小姐，是如此，厨房知道夫人出身江南，爱食河鲜，因此这鲫鱼每个月都采买。”沁芳不紧不慢地回道。

    似是怕容秋不懂，又解释道：“小姐可是疑惑冬日不是鲫鱼的季节，怎得账目上也记着了？”

    容秋未回话，只定定地看着沁芳等着她继续说。

    “容府虽不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高门大院，但是也家资颇丰，是以这非时令的河鲜，也有人在冬日里甘冒掉入冰窟风险，在河中凿洞捕捉鲫鱼送来。”

    沁芳微笑地解释道，语速极慢，胸有成竹。

    容秋受教般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话是不错，但你可否向大家解释下，这每年的四月到五月，账册上依旧记着有鲫鱼一项的账目？”

    “二小姐！我已解释过了，是因为夫人她喜好……”

    沁芳还欲辩驳，却被容秋厉声打断道：“你撒谎！母亲素来心软，四五月份鱼类产卵之时，是半点河鲜也不沾。”

    “又何来的这每月高达五两银子的鲫鱼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