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商女也知亡国恨
平朔四年春，稻城彻底沦陷。至此景国上下粮食紧缺、供应不足。平朔五年冬。景国上下各城粮仓皆已告罄。景国百姓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加之又是在寒冷的冬日里。很快景国上下遍地都是饿殍，常有冻死骨。
平朔六年春。岫城随之被攻陷，岫城以外的流民纷纷涌进了京城。随之而来的流民携带了瘟疫。京城已是横尸遍野，早已不复昔日的繁华景象！
“皇上！京城的瘟疫蔓延不止。已经传到了皇宫内庭，臣恳请皇上立刻放弃京城退到樊城再作打算！”
“臣恳请皇上放弃京城！退到樊城！”
“臣恳请皇上放弃京城！退到樊城！”
“臣恳请皇上放弃京城！退到樊城！”
“朕这一走！岂不是等同于向庆云两国投降！”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江山社稷而言您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臣恳请皇上放弃京城！退到樊城！”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众爱卿无需多言！朕绝不会离开！众爱卿若想走，尽可自行离去！朕绝不会怪罪尔等！”
“皇上——臣告退——”“去吧！”
朝堂内一片告退之声。只剩下新帝周骆瞿手支着脑袋独自一人坐在那张龙椅上沉默良久。
放弃京城！退到樊城！这是不可能的。即便他退回到樊城又如何，景国早已是强弩之末，庆云两国随时可以拿下它！他这亡国之君早已注定，既然他不能力挽狂澜拯救景国，倒不如与他的百姓们一同死去！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国可以亡，但君王的脸面不能弃！
平朔六年秋。景国京城的瘟疫蔓延不止，景国的众臣和贵族们通通都弃了京城退到了樊城。
平朔六年冬。庆云两国直逼明城。景国新帝周骆瞿从宫门高台处一跃而下，时至隆冬满天的雪花，他的血从颅间流出，滚烫的血液流出了一条河流。那条河流是他身为君王与百姓们同休戚的气节！
“主子！莫鸣那边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莫擎肃着脸沉声说道。
“怎么死的？”谢庭安不动声色地问道。
“昨夜亥时从宫门高台处跳了下去，待发现时已是寅时。整个人都冻僵了。”莫擎低声说道。
“他倒是好气节！可惜生不逢时，如若不然他也会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谢庭安眉目一动、不由得感慨道。
“主子！夫人找到了！”莫擎又放出一个消息。
“果真？她在哪？”谢庭安语气急切、神情难掩激动。
“在明城城中给明城百姓们医治瘟疫！”这个消息还是莫擎派人去明城打探军情时，底下人发现有一蒙面女子在为明城百姓们医治瘟疫。那些但凡经由此女医治过的明城百姓居然都神奇的病愈了！
于是他们快马加鞭的来禀报于莫擎。莫擎不想打草惊蛇，去了一趟明城。结果发现此女就是倾婳夫人。他没有惊动倾婳夫人，赶忙回到京城把此事复禀于谢庭安。
“莫擎备马！随我去趟明城”谢庭安思索片刻后又嘱咐莫擎道：“还准备一辆马车、把绿萝也带上！”
“是！”
未时明城西市。一摊位上排着长长的队伍，一蒙面白衣女子正在此处免费义诊。
“谢谢苏姑娘！苏姑娘人美心又善，真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降世啊——”
“老伯您客气了！还有观世音菩萨我可不敢当啊——我怕菩萨一个不高兴降罪于我——”
“不会的！菩萨最是喜欢像苏姑娘这样的大善之人！”
“老伯这些药您带回去记得服用啊！一日三次，一次药包得浓浓地煮出来一碗，这样效果才是最好的！”
“知道了苏姑娘！老朽记住了！”
“好！下一位！”
林暮雪头也没抬，一只修长如玉的手递到了面前。她心底还暗自腹诽：这人一看就是富贵公子哥！明城如今哪还有这样的人，早就逃到樊城去了！
但她秉承着学医之人治病救人要紧。于是她为此人摸起了脉来。奇怪这人压根没有感染瘟疫！“这位公子！您并无任何病症，麻烦您让位给有需要看病之人……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姑娘怎知我没有病？！”这人是来捣乱的吧！他分明身强体壮、无一丝病症！
她不禁气急抬头看向此人。四目相对林暮雪蓦地不语，是他！谢庭安！
“姑娘现在看出来了吧！谢某害了病的——是相思病——”谢庭安双眸紧紧锁住林暮雪的眼睛移不开丝毫。
“你——”他怎么会在此处？怎么办？她要不要跑！？可看着谢庭安那双望过来的动人心魄的眼睛，林暮雪居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撤离的举动。
“谢某的夫人抛弃谢某一去就是七年，以至于谢某害了相思无药可治！”谢庭安反复诉说着他的思念，说着说着他的手一把拉过林暮雪深深地拥她入怀。
“夫人！你好狠的心！说走就走毫不留恋！这七年的时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谢庭安埋入林暮雪的发间深深的呼吸着她的发香和他午夜梦回无数次追寻着的她的味道。
“谢庭安你快放开我！”听着他反复的说着他的思念她沉寂多年的心突然活了过来，跳动的她快要无法呼吸！
“我不放！我一放开你你又不见了！”谢庭安耍起了无赖，紧紧抱着林暮雪不放。
“谢庭安你先放开我！去一边等我好吗？等我今日的看诊结束我自会去找你的！”林暮雪看着谢庭安后面等待的病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她不禁赫然。赶紧哄好了谢庭安打发他去一旁坐着！
暮色渐起。林暮雪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就打算收摊了，谢庭安真的就坐在她旁边等她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为止。
林暮雪看病时的情形是谢庭安第一次看到。她那么认真有耐心地对待她每一个病人，那一刻她的身上散发着神圣的光亮一直照到了谢庭安的心里。谢庭安全程带着笑意眼神温柔地落在林暮雪身上无一刻挪开。
看的站在谢庭安一旁的莫擎心里是百感交集，完了完了！主子好像真的陷进去了！他看夫人的眼神简直是要溺死别人。全然一副陷入情爱而无法自拔的模样，实在是让他无法直视！他英明神武的主子一去不复返了！
谢庭安帮林暮雪收了摊子。这些东西他让莫擎和绿萝看顾着，他则是拉着林暮雪的手上了他早早准备好的宝马香车。
一上马车谢庭安就一把揽住了林暮雪的身子，挟制着她的手压过头顶疯狂而又肆意地强吻起林暮雪。
谢庭安那清冽的久违的气息霎时入侵了林暮雪的唇齿，她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任由谢庭安灵活的舌头游荡在她的檀口内。一直吻到她不能呼吸，谢庭安才肯罢休！
“这些年你都去哪了？”谢庭安指腹亲昵地擦拭着林暮雪的唇出言问道。
“无可奉告！”林暮雪打掉谢庭安的手坐直了身子。
“呵——脾气还是这么躁！”谢庭安轻笑道。
“谢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急色！”林暮雪反唇相讥。
“急色？那是对夫人我才如此！”谢庭安对着林暮雪的左耳轻言细语。说着说着他的唇撷着林暮雪的耳垂慢条斯理地啃噬着。
“嗯——”林暮雪不禁嘤咛出声。
“嘘！夫人小点声！不然外面人听到了真以为我们急色至此！”谢庭安朗笑道。
“你——”林暮雪气急了不想再同谢庭安说话了。
看着林暮雪生气的鲜活模样，谢庭安掰过她的脸，手抵着她的头重重地吻了下去。这一次他不管林暮雪能不能换气一直吻到林暮雪掐起他的大腿、拍打他的手臂来抗拒他，谢庭安才停止了这漫长的一吻。
“谢庭安你有病啊！有病就去治！”林暮雪啪地一下重重打在谢庭安的肩头。
“是啊夫人！为夫方才就同你说了我害了相思病，只有夫人可医！”谢庭安望着林暮雪的眼睛意味深长道。
“……”林暮雪真是没辙了。想不到七年时间没见此人越发的厚脸皮了，果然是厚黑学学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她这辈子都是比不过他的了！
待林暮雪发呆之际。她才发现马车行进了起来，她不由得大声冲谢庭安喊道：“谢庭安你这是干嘛呀？快放我下去！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自是从哪来回哪去！”谢庭安抱住林暮雪不让她乱动弹。省的马车行进之中撞伤了她。
“带我回明城！那里的百姓需要我去救治他们！”林暮雪双眸含着秋水哀求着谢庭安。“求你了！谢庭安！”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让你去明城！”谢庭安正色道。
“你说！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你！”林暮雪郑重其事地回应道。
“不许再离开我的身边！不然我会强制把你锁在我身边不让你出谢府府门半步！”谢庭安眼神深沉幽暗的望进林暮雪的眸间。
“好！我答应你！”林暮雪畅快地点了点头。
“莫擎返回明城！”
“是！”
如此谢庭安不厌其烦地每日接林暮雪往返明城和京城之间，所幸明城距离京城不过二十里。一来一回也就一个时辰罢了！因此明城向来被景国百姓们称作京城的后花园。
又是一日。谢庭安大清早地送林暮雪去明城义诊，两人腻歪了会。谢庭安照旧与林暮雪确认了时间等林暮雪今日义诊结束后再来接她，并留下了不少暗卫暗中保护林暮雪在明城的安全。
“下一位！”林暮雪头也不抬地喊道。
“倾婳你跟我过来下！我有话要问你。”康奉仁派去的眼线来回禀他，林暮雪这一月余都是同谢庭安回了谢府居住，并未回他为她在明城准备的霖筑小院。
康奉仁顾不上他明城前线眼下焦头烂额的局面，头一次毫无理智地取了军中良马马不停蹄地赶往明城。只为了亲自找林暮雪要一个答案！虽然他明知这个答案他不会喜欢听，可他还是自虐般的想听林暮雪亲口说出来。
“劳烦大家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林暮雪安顿好后面等着诊治的百姓们。就同康奉仁找了个僻静无人的暗巷，两人各占一边相对而立。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林暮雪反客为主道。
“好！我也不同你卖关子！”康奉仁迟疑了会又道：“我听说你同谢庭安住回了谢府，没有再回我安排的霖筑小院。我就想知道你和谢庭安之间到底算什么？你又把我放在了哪里？”
“我——”林暮雪知道康奉仁会来质问她这些日子和谢庭安的事情。但她不曾想到康奉仁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这些，一时之间倒是让她为难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
“谢庭安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你为什么还要同他回去！告诉我！倾婳！告诉我为什么！”康奉仁眼底的疯狂毫不掩饰地泄溢而出，他一步一步将林暮雪逼到墙角，将她抵在了墙上，两人的身体紧贴地没有一丝缝隙。
“康奉仁你不要靠我那么近！我呼吸不了了！你先退回去我再同你说清楚。”林暮雪用手抵住康奉仁的胸膛，生怕他乱来！
林暮雪抗拒的姿态让康奉仁清醒了些许，他稍稍后退了一步留出空间给林暮雪呼吸，但他并没有收回他那抵住林暮雪的动作。“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我其实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至于他——”林暮雪顿了顿如实地道：“他是我今生最让我无法抗拒的男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表达清楚！总之就是今生我非他不可了！”
“呵——我在你心里只是朋友？！他这个曾经背叛过你的人你却非他不可了？！”康奉仁冷笑出声道。
他眼神晦暗转而冷语质问林暮雪道：“是不是往日我太过于君子以至于让你误解了我……”随即他倾身脸缓缓靠近林暮雪。下一刻他的唇压在了林暮雪的唇上。
“呜——呜——康奉仁你放开我！”林暮雪剧烈的反抗了起来。这一刻她方知原来她对谢庭安确实是不一样的。她的身体骗不了人，此时此刻被康奉仁亲吻的她满脑子想的却是谢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