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商女也知亡国恨
不止是如此。还有他给予妍儿的偏爱也触及了众怒，可即便如此他也照样一意孤行。
那时的他不过是看不惯那帮老家伙们太过得意，无聊的想找点事情来刺激刺激、逗弄逗弄他们，就如他前二十多年斗蛐蛐的瘾犯了一样。拿人取乐也是他当皇帝的唯一一点乐趣！
从风霖郡汛期事件之后他就尝到了其间乐趣。此后他一如既往地把所有人都当作他的蛐蛐随意逗弄着取乐。其中也包括了妍儿！
和妍儿的相遇是在半年前。他是在木兰围场上遇到了她。他自是看出了他们的相遇绝非偶然，但那又如何！他就想看看她能玩出什么把戏！
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把她带入了宫中打发时间似的听她编故事，听她说她是来自天外之地、身上有着许多锦囊妙计和天外神物可助他一统天下。
她说着他听不懂的词汇，做着他看不懂的事情。一副想要耍聪明却总是适得其反的模样让他几次暗地里失笑。
至此他每日的乐趣就是观察她。想看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在她入宫后他就已经查了她的来历，确实是一片空白、干净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观察她，从乐趣变成了他的一种日常乃至最后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此后她的所有行动潜移默化般地开始牵系他的全部心神，他想他应当是喜欢上了这个简单直白、偶尔想要装聪明却装不明白的笨拙女子。
她从不唤他皇上，只喊他夫君。他不禁想她有的时候是真的很大胆！不过他还是挺受用的，两人就这样如民间夫妻般自然和谐地相处着。
自从他和妍儿以寻常夫妻相处以后。他总是在他的脑中幻想着他那九个哥哥都没死的话，如今的他会怎么样？
如果他的父皇也还在的话。待那时他到了娶亲的年纪，他想他可能会让他的父皇给他娶一个如妍儿一般笨拙的王妃为他生一堆大胖小子！然后他就过着有妻有子、照旧玩乐的潇洒人生！这其实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啊……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妍儿的目的并不单纯。当有一天妍儿真的露出马脚、迫不及待地想与他一起出入御书房时，他就知道她的野心不小！显而易见她想插手景国的朝政。
她这入手景国朝政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升景国女子的地位。这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她不了解景国朝堂的内部情况。
但没关系！他很乐意看到景国朝堂的这淌浑水越浑越好！因此他乐见其成地配合着妍儿开始提升着景国女子的地位。
他也想看看那帮迂腐的老家伙们被这个惊世骇俗的提案气歪的表情，那一定有趣极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同妍儿演戏演得多了，多出了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也萌发了他对妍儿的感情的种子。
在中秋宫宴上妍儿那不畏生死、毫不犹豫地挺身为他挡刀开始，一直到他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他才惊觉他其实早就已经爱上了这个聪明却又笨拙的女人！待他明白过来后他早已痛失所爱！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早已不在乎妍儿接近他的真实目的，她是为他而死的！每每夜里她的一切好的、坏的，他都发了疯似的想念着，他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她，梦醒后他小心翼翼地摸着他的身旁位置，却是空无一人，方觉佳人已去！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自是要替她讨回一切。那些害她性命之人，他要通通揪出来杀之！如今只有仇敌的血才能让他安睡，这样梦里的他才能问心无愧地去见他的妍儿！
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往年的重阳佳节，京城上至高官下至百姓都是先祭祖、后登高赏菊，再开螃蟹宴、饮菊花酒与亲友们共聚话家常。
可今年的重阳节大家伙们祭完祖就仓皇归家。实在是这一个月来景帝雷厉风行地下令抄家，又接连杀了一波又一波的官员。这其中不止是有京城的官员，还有些地方上的官员。
这一个月来京城的官员们是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宸贵妃遇刺致死事件波及到他们自身。因为他们深知先前那些被抄家砍头的官员里，多多少少有些是受了无妄之灾、被无辜牵连的。因此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也怕那天这祸端累及己身。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闭门谢客，谢绝一切宴会、酒席等往来交流活动，就连平日里外出打马球、游玩山水等诸多娱乐活动也都通通停止了。再加上重阳节这天景帝并无传召。所有更得低调行事！
重九开秋节，得一动宸仪。往年的惯例一直是景帝仿先帝的仪表和章程，率朝臣们祭先祖后登高赏菊，其次就是臣下们吟诗作赋、把酒言欢，好一幅君臣同乐图。
可今时不同往日。宸贵妃遇刺薨逝，景帝伤心欲绝。听闻皇宫内早一个多月就预备了重九这天的螃蟹宴，甚至是景帝亲自下令御膳房在重九那天要多制些螃蟹出来，因为宸贵妃最是好这口。却不知世事难料、物是人已不在了。
皇陵宸贵妃陵墓前。
“妍儿！朕带了你最爱吃的螃蟹来了。”景帝倒了杯菊花酒浇在宸贵妃陵墓前的地面上。
“你与朕说好的要今年重九吃螃蟹、喝菊花酒的！”景帝指腹轻轻摩挲着宸贵妃制于他的香囊。上面的鸳鸯戏水图绣的是歪七扭八、丝毫看不出鸳鸯的模样来。
“可是妍儿！你失言了……”说着说着景帝埋头痛哭了起来。
“妍儿你放心！朕不会让你走的孤单的！那些参与刺杀你的主谋者，朕会一个一个扳倒他们。再慢慢地折磨他们到死为止。”景帝重重地抹了一把脸，眼神凶狠。对着宸贵妃的墓碑一字一句道。
谢府书房。
“主子！莫鸣那边派人来说……”莫擎眼神充满了兴奋、对着谢庭安禀复道。
“想不到皇帝对那个女人用情至深。他这么做完全是引火烧身！”谢庭安眼神嘲弄、语气饱含深意道。
“如此甚好！去告诉莫鸣继续盯着皇帝的所有动向，再一一回禀于我！”想要毁灭一个人就得先让其疯狂。显然景国皇帝已经疯了！谢庭安不禁勾起唇角。
“是！”
栖霞阁落霞亭亭外。
“婳姨娘您的伤才好些。您可不能饮酒！也不能吃螃蟹！大夫说了螃蟹性寒与您的身体无益！”绿萝一把抢过林暮雪手里的菊花酒酒盏急切道。
“哎呀！我就喝一口嘛！就一小口也不行吗？！”林暮雪双眼圆瞪，回抢她的菊花酒酒盏。
她好不容易趁着这丫头偷吃螃蟹的间隙，她偷偷地倒了一小杯菊花酒，结果还没送到她嘴里就被这丫头给拿走了。真是气死她了！
“不行！您想都别想！”绿萝斩钉截铁道。她生怕林暮雪来抢她手里的菊花酒酒盏喝遂跑远了些。
“好啦！我不喝总行了吧。”看着离她一百丈远的绿萝，林暮雪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伤好了以后就一直饮食清淡，淡的她嘴里快喂出鸟来！今天重九好不容易能见点荤腥。结果只给看不给吃啊喂！那摆出来干嘛啊！她嘴里的馋虫都快被她面前的盘子里的螃蟹和它旁边摆放的菊花酒给勾出来了。
“绿萝！快把酒还给你的主子！”谢庭安从他的书房漫步而来。就看到这主仆二人你争我抢的好笑场面。
“是！”绿萝听话地拿着菊花酒酒盏送还给了林暮雪。随后她识趣的离开了落霞亭，站在离落霞亭不远处的树荫底下候着。
“喝吧！”他眼神温柔似水地仿佛要溺毙林暮雪。
“不喝了！”死丫头！她的话不听。谢庭安一发话就乖巧的不得了，马上就把酒还给她了。这酒不喝也罢！怕喝得她心里堵得慌。
“怎的不喝了？是不是人又不舒服了？”谢庭安表情瞬间紧张了起来，并对着落霞亭不远处树荫底下候着的绿萝喊道：“绿萝！快给我去传常太医！”
林暮雪用话语及时拦住了准备外出请常太医的绿萝。遂对着谢庭安道。“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我没有不舒服，就是突然没了兴致不想喝了！”
“夫人这是生气了？气为夫好几天都没来陪你？！”谢庭安目光专注的盯着林暮雪，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你少自恋了！谁要你陪了？！”林暮雪无语至极。这人真是会脑补！
“自恋是何意？倒是有恋人二字。夫人何来自恋一词？”谢庭安疑惑不解道。
“自恋就是对自己自我崇拜、过分的痴迷自己！”俗称不要脸！林暮雪意有所指地斜睨了谢庭安一眼。
“我不自恋！我只恋夫人！”谢亭安佯装听不懂林暮雪的言外之意，对着林暮雪莞尔一笑。
他这不笑还好，一笑就迷住了林暮雪的心神。不由得面红耳赤了起来。丝毫不敢抬头看他。
再加上他这番露骨的表白。惹得林暮雪不好再说他什么。于是林暮雪埋头吃起了桌前摆盘里的螃蟹，以此来掩饰她此时此刻慌乱的内心和疯狂跳动着的心脏。
“夫人！不能再吃了！”谢庭安骨节分明的手压住林暮雪的青葱玉指不让她继续吃桌前盘子里的螃蟹。
“哦！知道了……”林暮雪眼神闪烁，难得听话了一回。
看着林暮雪害羞的不知所措的模样。谢庭安不禁再次莞尔。不禁腹诽他方才脱口而出的露骨表白，让她整个人都听话了不少，看来以后要这么治她才行！
重九一过很快又入了冬。京城今年的大雪来的格外早了些。重九前谢庭安就一直忙得不见人影。重九一过更是连人影子都寻不见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林暮雪在谢府待的快无聊透顶。她的刀伤已经养的七七八八了。出去游玩一番根本不成问题！
“绿萝雪快停了吧！”林暮雪一手支着脑袋，一手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雪花酥。
“是！外面的雪籽都清扫的差不多了。”绿萝随即回应道。
“那准备下送我去明湖别庄游玩！”林暮雪吃完最后一个雪花酥，拍了拍沾了点雪花酥残渣的手。
“婳姨娘这使不得啊！”绿萝急忙阻止道。“大人出门前吩咐了不让您出谢府半步的！否则奴婢我小命不保！”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林暮雪私底下趁谢庭安心情愉悦时，就从谢庭安的口中探出了绿萝的底细。
据她了解绿萝是谢庭安的暗卫统领莫擎唯一的亲妹妹。依莫擎跟随谢庭安多年的主仆情分，他是不会轻易杀了绿萝的！
她上一次失踪时，绿萝回去后就被谢庭安惩罚了一通。谢庭安只罚她一个月不许吃饭！但可以喝点稀粥勉强维持她每日的食物所需。
即便如此这对一个吃货来说也是致命的打击，简直是比死还难受的酷刑。
绿萝的饿肚子惩罚一开始，就无一人敢放水！哪怕是他的亲哥哥莫擎也不敢违抗谢庭安的意思，毕竟谢庭安并未动他妹妹的性命。
如此不过半月过去。绿萝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人，生生地脱了一层皮。但听说瘦下来的她看起来比以往漂亮了许多。
绿萝瘦的样子不过维持了短短两个月。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吃得她人又胖了回去！众人也因此频频拿这个打趣她……
“好绿萝，你就让我去吧！我都快在这府里憋坏了！”林暮雪摇了摇绿萝的手臂恳求道。
“总之就是不行！婳姨娘您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奴婢是不会让您走出谢府门前半步的。”绿萝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来她只能另想法子了！
又过了几日。林暮雪想了无数的办法通通都被她否决了念头。实在是这谢府被谢庭安暗里安插的人围的像个铁桶似的。尤其是自她上次失踪归来以后，谢府周围这里里外外的布置就更加严密了，尤其是她的栖霞阁。
想了想还是去信一封给谢庭安的办法最是稳妥。谢庭安在此之前就已经寄给她不少的信件。只是她都没有回复他的信。如今她终于想起来给他回信件了，总不好一上来就是向他提要求吧！
为此她挑出近期谢庭安寄来的信件回了几封过去。不过数日就接到了谢庭安那边的回信。他俩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写起了信件。
林暮雪的信中都是写的自己生活中的琐碎，谢庭安则是每天例行关心询问林暮雪的身体状况以及她生活的日常。信中的最后谢庭安总会赋诗一首送给林暮雪。
看着谢庭安信中如此风花雪月的诗作。林暮雪的内心不期然地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他俩在谈情说爱的错觉。
她连忙摇了摇头，谈恋爱那也是谢庭安单方面的想法，她可没有这个想法！
于是在她前期如此铺垫的情况下。她终于在近一次的回信中提出了她想去明湖游玩的要求。等这封信写完之后她也不打算回谢庭安其他的信件了。
她只需要静待她最关注的那份信件里，谢庭安那边是如何回应她的就可以了，其他的信件她都懒得看了。
真可谓是用完就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