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缝。
“岚风,我觉得你说得对。”
“什么?”岚风迅速把湿衣服晾起来,凑到柳溶月身边小声问道:“果真是王姑娘推您下水的?小姐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
“不是这个。”柳溶月摆手,“你还记得出发前你说了什么吗?”
主仆俩异口同声地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岚风建议道:“咱们去庙里拜拜?”
柳溶月不信这个,如此蹊跷的事情还不怀疑到系统头上去就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别怕,咱们小心一点就行。”
小心驶得万年船,柳溶月和岚风就是船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俩舵手。
换了衣服去课堂,原本叽叽喳喳的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柳溶月与岚风对视一眼,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俩人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走到最里面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柳溶月落座的同时,周围发出小小的惊呼声,她怎么敢的啊!她怎么敢在公主前面先挑好了位置!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昌庆公主,默默让出一条道来。
见是昌庆公主,柳溶月反而松了口气,她忙招呼道:“公主你来啦,快坐快坐!”
昌庆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在她右侧落座。
剩下的闺女们面面相觑,想不通柳溶月什么时候和昌庆公主关系这么好了。
以柳溶月和昌庆公主为中心,他们附近的位置无人敢坐,空了出来。直到司徒文进屋,目标明确,自然而然地坐在柳溶月身后。
柳溶月感觉自己安全极了,被昌庆公主和司徒文包围着,这可都是她今天的救星!身侧还站着岚风,铜墙铁壁也不过如此。
而且,上课能有什么危险呢。
“柳溶月。”欧阳育点名,“你来念念这几句。”
柳溶月站起身,身后的司徒文却伸手按住她,喊道:“蹲下!”
下一秒,箭矢破空的声音响在耳边,一支箭穿过窗户,落在柳溶月的桌上。
话说太早了,就算是上课也危机四伏。
欧阳大人大步走向窗边,推开窗,外面是刚结束骑射课的国子监学生,他生气地喊道:“谁干的?!”
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来。
柳溶月差点成为被玩家嘎掉的npc第一人。
什么破游戏。
柳溶月的目光顺着划过去,看见江荇。
欧阳育手指着罪魁祸首,“你,赵承志!回去抄书一百遍!”说完他怒气冲冲地关上窗。
潜邸是不用住在国子监的,贵女们每日上完课收拾好东西,各回各家便是。
柳溶月一边收拾一边伸长脖子观察昌庆公主和司徒文的动向,昌庆公主一起身,柳溶月就跟着站起来,凑上去道:“好巧啊公主,我们一起走吧。”
余光注意到司徒文起身,她又道:“还有司徒!”
课室里现在只有她们三人,有些话司徒文终于找到机会说出来,她先是对昌庆公主行了个大礼,“在下司徒文,此前之事多谢公主。
昌庆公主依然是那套说辞:“本公主不过是还个人情罢了,也不是为了你。”
“虽不是为了我,但公主确实救了司徒家,这份恩情我是不会忘的。”司徒文转而面向柳溶月,“还有溶月姑娘,二位的恩情司徒文莫齿难忘。”
柳溶月一把揽起她,“大家都是朋友,说这些干什么。”说完她走到司徒文和昌庆公主之间,一左一右挽起她俩的手,“这样吧,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吃饭,就当是庆祝……庆祝潜邸第一天开学!”
正好有件事,柳溶月想要证实一下。
吃饭的地儿是柳溶月挑的,以防万一,她还是让岚风准备了三套男装过来。
“还是看你穿男装比较熟悉,比国子监里那些男人帅气多了!”
看了一身玄青色的司徒文后,柳溶月又转过去看着月白色长袍的昌庆公主,“公主穿这一身可真是个俊俏公子!”
昌庆拍开柳容月的手,“行了,还走不走了。”
三个人着男装进了红袖楼,柳溶月如今已是这儿的熟人。
秋娘迎上来,“柳公子难不成还真把这儿当酒楼了?”
柳溶月笑道:“上门的生意你不做,我还没见过把钱往外边推的?”一锭碎银子塞进女人手中。
秋娘笑眯眯的说道:“我带你们去房间,如君姑娘今天得晚点来。”
红袖楼生意好不是没有道理的,人美景美,菜品也不比外面酒楼差。
柳溶月毫无负担的夹起一筷子往嘴里送,还不忘招呼昌庆公主和司徒文:“你们也一起吃啊!”
司徒文是第一次进红袖楼,还有几分拘谨。
昌庆公主倒是对聚会地点没有意见,一心惦记着聂如君,“如君姐姐怎么还没来?”
“兴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
聂如君确实是有一桩棘手的事处理。
今日酉时,有个胡子拉碴穷困潦倒的中年男人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扬言要把女孩卖给红袖楼。
中年男人在这条街还算出名,祖上曾经富过,家道中落,剩下的那点积蓄也被男人挥霍一空,欠了一屁股赌债,便打算买了女儿换些钱财还债。恰巧今日嬷嬷不在楼里,聂如君叫人把他们带进后院。
“说吧,你想要多少银子?”
男人说道:“五百两。”
“五百两?”聂如君笑了笑,“狮子大开口。来人,送客。”
男人忙改口,“不不不,那就三百两!你看这孩子……”他托起女孩的脸,“她还是个雏儿,长得也还算清秀,有了她区区三百两银子,恐怕你们红袖楼一晚上就能赚回来。”
那女孩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直到此时,聂如君才看见她麻木的一张脸和一双跳跃着愤怒与不甘的眼睛。
聂如君收回目光,不再与她对视,用不容置还的语气说道:“送客。”
“那……一百两!一百两总行了吧。”
聂如君开口:“五十两。”她堵住男人的话,“你可以去别的地方问问,看他们会不会出价高于五十两。如若愿意,你就拿着这五十两离开。若是不愿意,你就一分钱也没有。”
男人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五十两就五十两,钱给我!”
聂如君拿出一个精致的绣花钱袋给他,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掂量着钱袋扬长而去。
聂如君搀扶起那个姑娘,柔声说道:“我不会强留你在这里,既然他已经将你卖了,你们之间就再无父女关系,你想去哪儿也与他无关。”
那姑娘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有人插话,“他根本不配为人父!”
是愤愤不平的昌庆公主。
司徒文掷地有声的应和:“没错!”
柳溶月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小声说道:“就这么让他走了吗?”
此言一出,几双眼睛全都看向她。
“公主您的侍卫应当就在这附近吧?”
“你的意思是叫人打他一顿?”
柳溶月摇头:“是,也不是。”
孙大郎拐进一条无人的巷子,掏出钱袋里的银子一边数一边骂,“臭婆娘,这几个钱打发叫花子呢!要不是我着急用钱,哪轮得上她讨价还价……”
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孙大郎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谁?!哪个王八犊子敢套你爷爷我?”
紧接着他后膝处被人踹了一脚,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这一下得是练家子才有的功夫,孙大郎赶忙求饶:“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汉,小的若有得罪之处,给您赔个不是。咱们有话好好说……”
围在他身边的两个侍卫让开,柳溶月手拎棍子,领着昌庆公主,司徒文和聂如君走到他身边,二话没说,朝孙大郎后背打去。
其余三人有样学样也跟着加入战斗。
找人打孙大郎一顿,哪比得上自己动手来的痛快。
直到四个人打得累了,手也酸了,她们拍拍手,剩下的交给侍卫去处理。
杀人犯法的事儿咱们不干,但时不时找人揍他一顿还是可以的。
“来,干杯!”柳溶月举起酒杯,“让我们庆祝一位脱离苦海的姑娘重获新生。”
昌庆公主给了孙大郎的女儿一些钱,愿她离开京城重新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四人一饮而尽。
“第二杯,庆祝一个人渣得到他该有的惩罚!”
大家心照不宣的想起刚刚出了一口气的痛快,喝完杯中的酒。
柳溶月再一次斟满酒,说道:“最后一杯呢,就祝今天我们在这里相遇……”
多么难得的四个可攻略npc齐聚一堂,没有玩家,没有系统,只有她们四个,也只需要做最真实的自己。
司徒文也斟满酒说道:“我敬大家。”
昌庆公主脸已经被酒气熏得红红的,她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她平日里甚少饮酒,摇头晃脑地说道:“他们说酒是用来消愁的,但是……今天……我很开心。”
聂如君笑着说道:“还有一句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
“对!酒逢知己千杯少……喝!”
酒过不知道多少巡以后,感谢江荇先前的酒量训练,看着一桌子东倒西歪的人,柳溶月反而是最清醒的那个,总得有一个人醒着把人都安全送到家吧。
“本公主……本公主命令你!必须一直当我的朋友!”
昌庆公主一拍桌子手指着在场的三个人,“你,你,还有你!”说完又趴回桌上。
反而是司徒文站起身,站了一个标准的军姿,“遵命,一定完成任务!”
因为舌头已经开始打结,这句话说的软绵绵的,缺了点气势。紧接着人也开始前后晃动,脚下不稳。
柳溶月忙起身去扶他,司徒文却怎么也不肯挪动脚步。柳溶月索性放弃,喊道:“司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