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托孤
影影绰绰只见十余人举着火把，正围追一人。
十余人各个身着黑衣，面带黑布，捉着朴刀，封在那人前后两路。
再看那一人，满身血污，正是冯渠，左手护着个盒子，只右手使了一把凤纹刀，已经败下阵来，又有多处刀伤，见招拆招好不艰难。
忽而两人猛攻，缴了冯渠兵刃，将其逼至绝境。
一人道：“砍了他，夺他盒子，必是龙血珠。”
十余人挑着朴刀，一齐向冯渠砍来。冯渠翻身爬上树去，扯着树枝荡出围合，落在一旁，复又奔去，十余人紧追其后。
这边李长亭登时胯下马来，将楚楚安置一旁，提着剑奔将上前。一声高呼：“哥哥，你去护着丫头，我来也。”
冯渠闻声，迅速闪身，让出空挡。
李长亭一跃落下，挥剑去刺。十余人未料到李长亭会再此处现身，一时不防，被李长亭刺伤两个，缴了朴刀，踢翻在地。
余下十四个见了，也不管那两人，修为全开，化作七组，列结北斗，两人首一星位，排开“七星阵”。一齐挺起朴刀，来战李长亭。
北斗七星，天枢为首，魁杓相应，变化莫测，气势汹汹。
李长亭虽修为远胜十四人，却受制于阵法，脑中闪过诸多剑诀，却无暇使出，见刀挥来，只做防守。
十四人配合巧妙，一刀未完，一刀复来，动静运转，渐渐将李长亭压了下风。
李长亭见招拆招，却双拳难敌众多手，身上也挂了彩。
冯渠一旁护着楚楚，却看着捉急，唤道：“你且与我分说作策，我来助你。”
李长亭道：“不防，只管护好丫头，这十来个蟊贼我尚且应付得了，你若来了，反倒惹我分心。”
拼了不下二十回合，李长亭便摸清阵法路数，挺起问心断剑，直奔天枢星位上二人刺去。那一星位上二人，提着朴刀，一上一下分组两路攻了过来。
李长亭忽而一退，两刀抡空，那二人便朝前扑跌将来。继而一跃，李长亭踩住下路那刀，挥剑一扫，又去格上路那刀，反手一掌，劈向上路那人中腹，又将摔在地上，登时那人突出血来。
下路那人弃了刀，横推一扫，却被李长亭一跃避过。李长亭双足落在那人腿上，重重一坠，只听“嘎巴”一声，那人腿骨折断，吃痛哀叫，满地打滚。
连败两人，抢了天枢位，反客为主，一时间十余人阵法漏洞悉数呈现在眼前，接连挥剑逐一破解。
余下十二人火速换了阵型，拉起此前被缴了朴刀两人，再结成阵，复又攻来。李长亭依此前之法，又夺了天枢星位。余下之人阵形陡然一变，北斗反转，犹如长弓满张，箭指天枢，齐刷刷攻向李长亭。
李长亭此时的一空闲，迅速催动修为，灌入断剑，继而挥剑横扫。只见银光如虹，剑花飞转，问心剑上剑气盛大，仿佛江风吹过千层浪。口中讼念剑诀：“晓星不渡银汉去，长空万里乱飞星。”
一击之下，只闻哐啷啷连续十数声，十四人兵刃尽数被缴了。
一人呼道：“先退。”
十余人拖着上着，顿入深巷。
“休得走了！”李长亭高呼一声，便要去追。
李长亭将要追去，反被冯渠拉住。
冯渠焦急道：“穷寇莫追，莫要管他，先且回家。”
三人一路飞奔，赶回孙家。路上且走，冯渠且说道此前所遇。
原是晌午吃饭时，不见李长亭和楚楚，以为楚楚拉着李长亭去赶集，便也没多在意。饭菜刚完，一伙子五十几号黑衣人将家中围了起来，却不进攻，只喊话要交出龙血珠。
此前早知他们未夺龙血珠而来，弟兄们皆有防备，墙头之上累了弩箭，与那行人对敌。一时那伙人也不上前，直耗到弩箭用尽，便拼刀闯来。
弟兄们苦撑到天黑，孙瑾一把火烧了房子，制作混乱，让冯渠趁乱带着珠子，从后门遁出来了，也不知现下家中是何光景。
李长亭问道：“可有其他交待？”
冯渠道：“孙兄嘱托莫要回去，要我寻到你和楚楚，便去神风堂。”
李长亭道：“怎地不能回去？”
冯渠道：“回去凶险。”
李长亭道：“不知孙兄如何，怎地袖手旁观一走了之，龙潭虎穴也得回。”你且跟着我，他们用计引开我，想必是对我有所忌惮。
话休絮烦，三人奔走一刻，既到镇外，又入巷角。还至门前，只见火势已灭，房屋烧的落了架子，乌漆麻黑化作一团灰烬。
再看四周，园子被毁，鸡飞蛋打，一片狼藉。
商队之人皆死伤在地，好不惨烈。李长亭不由得浑身一震，怎料得会是这般模样？
却见楚楚飞快冲进院中，翻着尸骨挨个看过，最终定在正房门前。那里躺着一人，背上中刀，血流一地，正是孙嫂子。
泪水，无声落下。
楚楚把买来的皮子放在娘亲手中，轻轻推着自己的娘亲。
娘亲，你醒醒呀，楚楚给你买了皮子做护膝，有了护膝，冬日里你的风湿便疼痛。阿娘，你看看楚楚呀……
然而，娘亲再也不能看她一眼，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睡去了一般。
她呼唤着娘亲，可是西东的却无法发出任何声息音，只有泪水无声的滑落。冯渠与李长亭挨个看过，却无一人生还，愤恨的咬牙切齿，一腔仇火冲上天灵盖，却不知该与谁人寻仇。冯渠恶狼一般嘶嚎起来，用力的一拳拳砸着地面，直到手上鲜血直流。
李长亭拉起冯渠，来到楚楚身旁，将他揽在怀中，安慰道：“好孩子，哭吧，哭过之后就好了。”
“楚楚……”忽有一微弱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厢房一人强撑坐起，正是孙瑾。
白兔和她的孩子屈膝跪在孙瑾身旁，耳朵竖起，双眼紧闭，前指蜷在嘴旁，一波接一波散出灵气，灌入孙瑾体内。
万物有灵，此前孙瑾救了白兔，白兔不惜散尽灵气报答这份恩情，只是它们道行尚浅，却不能救活孙瑾，只是勉强为其续命。
孙瑾望着见了闺女平安，长舒一口气。迷离目光透纷纷落下的灰烬，望见了替他挡刀而死的孙嫂子，望见了相伴数十载的弟兄化作冰冷的尸骨，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死了，都死了……
是我无能，无法护您们周全，连累你们落得这般下场……
三人迅速上前，李长亭将真气灌入孙瑾体内。孙瑾口吐鲜血，艰难喘息：“别再耗费真气了，我已灯油枯稿。”
李长亭却不停下，只道：“孙兄莫要说话。”
孙瑾强撑一口气，望向冯渠，说道：“你怎回来了？不是要你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冯渠道：“你叫我如何不回来？”
孙瑾道：“罢了……”
一语未了，孙瑾七窍流血：“原想你冠礼成年后，给你寻个好姑娘……以后也不能了。”
“孙兄……”冯渠泪珠子止不住落下。
孙瑾想要转头看向李长亭，却终究无力，低声道：“李道……我有一事，烦请务必应下。”
李长亭双眼泛红，却忍者泪不落下：“你说。”
孙瑾一阵喘息，汗水湿透了衣裳，死死抓住李长亭衣角：“那些人得不到龙血珠，不会罢休，冯渠小弟和小女，我也只能托付给你了。”
“我答应你。”
孙瑾低头看向楚楚，目光不舍，想要抚摸她的脸颊，道：“楚楚，以后你要……”
话未说完，刚抬起的手便垂落下去，气绝身亡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