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手过招观战受教
灼灼熏风,炎炎夏日。荷风一吹动翠柳,枝头鸣鹊集筑新巢。
此处位于千珉山脉脚下,河中本无莲,不知谁人风雅,点了莲子,如今已芙蓉出水碧叶连天。
河畔柳下,李长亭兀自在一旁缩成一团,这一遭又是受伤,又是吹风,整个人无一处自在。
半疯道:“运化真气,淬炼血脉,以此方可抵消风刀之痛。”
李长亭照做,不消一炷香便觉缓解,恍然间想到方才那仙翁所言,问道:“前辈姓李?”
半疯笑道:“意外吧,你我同姓。”
李长亭眉头一皱,问道:“你到底何人?我不曾说,你却于我与师父如此尽详?”
半疯道:“我伤了你,你有所疑虑也是情理中。我本无恶意,方才也是一时失智,望你见谅。”
如此一番话,过左右而言他,却不正面回答。李长亭自知再问亦无解,索性便由着他,却有一事更为疑惑,那驾鹤仙翁被半疯一剑打落,狼狈至极,自是修为不及半疯,何以半疯见了他便急走逃遁?
“前辈携我落荒而逃,可是被那驾鹤仙翁捉了短处?”
半疯摇头:“只因害怕。”
李长亭不解:“害怕?他自是无法与你分庭抗礼,何来害怕?”
“他……”未待半疯细明,一道气浪汹涌而来,噼里啪啦的飞沙走石,击在身上,李长亭一时难以招架,踉跄数步。
一声鹤鸣过苍穹,白发仙翁至眼前。半疯一脸愁苦,皱眉恼声道:“阴魂不散!”
驾鹤仙翁中气十足吼道:“李半疯,你屡次招惹老夫,可想过后果。”
半疯将要提起李长亭御剑而飞,却见李长亭脸上尽写着“我怕疼”。既如此,便作罢,半疯仰头与来者道:“老仙家,我见你神清气爽,近日以来越发仙风道骨了。”
驾鹤仙翁道:“休要啰嗦,上次你在天山所行之事,令老夫蒙羞至今,这笔账还没清算算。左右今日都是要大开杀戒,就先拿你做开胃菜。”
天山?逍遥派?李长亭望着半疯,道:“前辈何以与天山派结了梁子?”
半疯无奈道:“天山一脉有逍遥派,有玄门秘籍《云海雪山诀》,我不过遛进藏经楼借阅,谁知道这老头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一时失手将他打了一顿,不小心拔了他的胡子!”
噗——李长亭忍俊不禁:“委实有些过分,难怪人家难以释怀。”
驾鹤仙翁怒道:“你还敢再提!你擅自闯我派藏书重地,老夫岂能饶你。还不速速亮出兵刃,休怪老夫出手无情,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你手无寸铁。”
说话间,驾鹤仙翁已经拉开架式,只见他手中兵刃,乃是一把铁仗,上面系着一串铃铛,莫名得有些熟悉。
这位不正是那日雪山逼他交出师父札记那老叟?
真是冤家路窄!
半疯纵身一跃,浮在半空,与驾鹤仙翁道:“老头,我念在你年岁大了,空手与你较量。若是你赢了,我当昭告天下自请认罪,若你输了……”
话未说完,驾鹤仙翁便已急不可耐:“老夫岂会输给你个半大的奶娃娃!”
一语说罢,驾鹤仙翁足尖轻点白鹤背端身肃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开战吧!”驾鹤仙翁抡起铁仗,真气翻卷,卸下柳叶纷纷扬扬,直向半疯冲开,似有十足把握可以一招制敌。
眼见驾鹤仙翁铁仗已至面门,半疯也不躲闪,只是目视来者,云淡风轻道:“既如此,那就得罪了。”
只见他手掐剑诀,在铁仗之上轻轻一敲,铁仗振动不止,翁然作响,便要脱手而出。
驾鹤仙翁只道是自己一时大意情敌,运了七成功力,方才稳住铁仗,而后连发狠招,顺势反手一掌,劈向半疯脖子。
半疯身子一旋,避开掌风,竟闪身来到半疯身后,一脚将他踢下白鹤。
半疯急忙稳住身子平缓落地,心中却已怒火中烧,挥杖再攻。一招一式快若电光石火,威力远比在上次百倍不止,一杖之下犹如万马奔腾,招招直攻要害。
半疯悠然坐在白鹤上,望着来者却不还击,反而双臂一阵,约下白鹤,奔向江面莲丛。
两人一先一后,足尖轻轻点过水面,如燕子一般掠过。
忽而,驾鹤仙翁铁仗一转,卷起江水化作十六道街天连地的水柱,封住半疯各方出路封住。
李长亭见了,在一旁看得干着急,直呼道:“前辈,你那打雷的法子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半疯转头对他笑道:“哪里用的上那法子,小道士莫担心,不过是让你涨涨见识。你若看够了便跟我直说。”
李长亭“哦”了一声,义正言辞说道:“没看够,你们斗得实在有趣。”
驾鹤仙翁震怒:“你小视天山逍遥派,可曾想过后果?”
只见他手掐法诀,点点青光在掌中涌现,水柱忽而收紧,化作水龙咆哮冲向半疯。
这掌法名叫《天山连云掌》,乃为《云海雪山诀》中“掌法”一篇中最为高深招式。
李长亭一面惊叹,一面又觉被那股力量压得窒息。
半疯也不躲避,直直被水龙裹挟住。
李长亭心中有些隐隐担忧,试探问道:“前辈?”
水龙之中并无回应。又连问三声,终不得回音。驾鹤仙翁开怀大笑道:“方才嚣张起劲哪里去了?李半疯,你若肯求饶,老夫倒可以放你一马。”
李长亭虽心知半疯修为远胜驾鹤仙翁,却也还是暗自为他捏了一把汗,紧紧握住问心断剑,已待伺机而动。
忽闻一声龙吟,半疯手拈剑诀,划开水龙,飘然而出。被水龙包裹许久,他的衣衫竟半点也未粘湿,李长亭只觉奇怪,转念一想,必是半疯散出真气,将水龙隔绝于真气之外。
水龙紧追半疯,半疯不过轻飘飘的一扭一闪,十六道水龙竟被他尽数避开。反在他的引导下,水龙相互撞击颓然,哗啦啦坠落江面,激起一个又一个水花。
驾鹤仙翁再次聚集水龙猛攻,却屡屡未遂。不消几个回合,身上力气近乎耗光,汗水已湿透衣衫。
而半疯不见丝毫疲惫,依旧神采奕奕,与驾鹤仙翁道:“老仙家,何必动气呢?当年你把逼下山崖,可想过会有此日?”
李长亭闻言,回想起那日自己被逼坠崖遭遇,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向驾鹤仙翁喊道:“老头,你是不是专爱把人逼上绝路?”
驾鹤仙翁斥道:“胡言乱语。经库之中乃是初见,何时我曾逼这个疯子跳崖?”
半疯挑眉冷笑,道:“你忘了,我可没忘。”
又转头对李长亭道:“给你看个厉害的。”
说着指尖一挥,夹住一朵莲卸下枝头,指尖轻弹,莲花飞出不偏不倚砸在驾鹤仙翁鼻子准头上。
驾鹤仙翁将要发作,刹那间莲花散开,只听半疯一声喝:“敕令,坠。”
瞬间驾鹤仙翁便被花瓣压入水中,仔细看去,花瓣之上不知何时被半疯画上了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