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明月楼
擎海城的东西多，但价格也都不菲。
在仙门山下只需五十中品灵石就能买到的低级聚灵丹，在这里居然贵了足足三倍之多，导致霁云麓看城中买卖的所有人都跟看冤大头似得。
霁云麓摇着头，彻底收回了在擎海城买东西的念头。
“他们卖家人真好，明明可以直接抢你钱，还要给你送一瓶丹药。”
柳如熙瞅着那些丹药的售价，看向云芝的眼神就跟看个财神爷一样，她悄咪咪凑到云芝旁边，还没开口问，叶朝宗便翻着白眼给她倒了盆凉水。
“别想了，在擎海城卖东西是要售卖资格的，若是没有这个资格，会被护卫抓去地牢的。”
柳如熙想的简单，顺着话头道：“那就去弄一个资格呗。”
云芝身上有整整两芥子袋的丹药呢，若是都能卖出去，那她们可就发大财了。
“你当这玩意儿是你想弄就弄的啊？”
叶朝宗叹了口气，怜惜地看了眼自家师妹，为她那感人的智商感到惆怅。
“你以为这擎海城的东西为什么都这么贵？”
他指了指城中央最高大的楼阁，“看到那座楼没？那是擎海城中最大的拍卖场。”
“擎海城的售卖资格，只能从那儿获得，每月只放出两个名额，价高者得。”
竞价的手段，使这资格的价格变得没有尽头，每一次的成交都是天价。
“且经拍卖得来的契约是神魂绑定的，无法二次交易，也无法赠予。”
这一份花出去的天价，除了给你一个售卖的资格没有任何其他作用，没办法换成等价值的物品。若是不做买卖，便相当于全打了水漂。
“怪不得。”
霁云麓听懂了，她拍着手心，“售卖资格的天价，就导致了在城中做生意需要的本金特别多。若是以寻常价格售卖物品，这些卖家连本钱都赚不回来，所以只能提价。”
一个小小商贩，哪里敢跟上面的人对上？所以这笔风险，只能由买家承担。
而有妖市和鬼市的门道的擎海城，压根儿就不缺冤大头，就算提价，也有的是人买单。
想通其中关窍，霁云麓看着城中心那座楼阁，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当真是好手段。”
明明吃了整个利益链的最大头，却深藏幕后，逐利的名义都让城中商人背了去。
看周身行人来往，众人沉默，心思各异。
最后打破寂静的还是叶朝宗。
“嘛，发什么呆啊？走呗。”
叶朝宗挠着头，指了指前方，“还没到地方呢。”
“虽然说城中的东西卖的是贵了些，但我说的那明月楼啊，做的可都是世间绝味，绝对物超所值！”
他竖起三根指头：“我发誓，要是不好吃我把我脑袋摘下来。”
明月楼坐落于城东杨柳巷，远看着是一栋三层小楼，楼畔花枝拂槛红，露天香动满帘风，檐牙飞翠，古朴雅致，可称精巧。
可立在一众玉楼之中，倒薄了几分颜色。
“就是这里？”柳如熙看着楼前高挂着的写着“明月楼”三字的牌匾，皱眉：“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叶朝宗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领着人往楼中走。
“别着急，门道都在里面呢。”
等进了明月楼中，众人才知道他说的这句门道都在里面是什么意思。
打外面看起来只有三层的小楼，进内一观，却足足有九层之高。自楼底往上看，排排红廊围绕，将最高处那颗硕大的夜明珠裹在其中。
三层往上，每一层都泛着光晕，肉眼可见，但若用神识一观，却只能看到浓雾一片。
三层是实，三层往上，皆是由阵法和法器单独开辟的空间。
宋云骁一眼看出门道，不由感叹：“大手笔啊。”
一个容貌秀气的侍女上前，语气十分恭敬。
“客人们请跟我来。”
她问也不问，侧在一旁引路，带着一行人越过楼下的大堂，直往楼上去了。
叶朝宗解释道：“明月楼楼层越高，所用的食材越鲜、越贵，许多美味只有到高层才有那个口福。”
“而楼中的规矩是强者为尊，能去哪个楼层吃饭完全取决于人的实力。”
眼神扫过面前的九人，他说：“我们都是金丹期修士，所以会被带去三楼。”
霁云麓打量了番前面引路的侍女，面露疑惑。
这侍女不过炼气七阶，又是怎么感知到他们是金丹期的？
在这种地方服侍的都是人精，察言观色是她们必备的技能。
明白霁云麓心中疑惑，侍女微微躬身，解释道：“明月楼大门四周都嵌有明鉴，可鉴别化神期以下的所有境界。客人们的修为在进门的一瞬间，便已经被明鉴感知传达了。”
霁云麓点头，怪不得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明月楼二层往上，便都是独立的厢房。
一行人刚刚踏入房中，便感受到了房中的灵气。
宋云骁挑眉：“这里面还有聚灵阵？”
侍女颔首：“明月楼每个厢房中都设有聚灵阵，只不过品质不同，越往高层，品质越好。”
宋云骁不说话，凝神查探了一番，半晌才睁开眼。
他发现房中不仅有聚灵阵，还有藏风阵、纳元阵、冰冻阵……十多个阵法布置在这小小一屋，彼此之间独立运行，却又互相联系。
这么多个阵法，明显的阵眼居然只有四处，便是“精妙”二字，都配不上这等布置。
侍女勾唇：“明月楼中的阵法，皆是出自淮南大师之手。”
淮南大师，炼虚境界的符修，是九州三大符修大家之一。
“难怪……”宋云骁忍不住喃喃。
若是淮南大师的手笔，倒也不奇怪了。
等十人都入了座，侍女才笑着递上来一份菜品单子，从容地交到了霁云麓手中。
霁云麓捏着手里的单子，不动声色地扫了在场众人一眼。
他们十人之中，她的修为最低，年纪也最小。加上她坐的位置也不是最近的，这单子怎么也不该先塞到她手里来。
她勾起唇角，眼神对上一旁微笑着的侍女，不由感叹：“当真是个妙人。”
这侍女一路过来看似弓腰埋头专心引路，实则把他们所有人的反应都纳入眼底。
若不是注意到叶朝宗几人频频投向她的目光，还有落座时下意识对她的礼让，她怎么敢这么做？
只要细心观察，做出这番推断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难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坚信自己的推断，并从容地做出应对。
要聪慧，也要有胆色。
这座明月楼带给她的惊讶不少。
霁云麓不禁好奇。
一个侍女尚且如此，那培养了这群侍女的人，又该生有怎样的一颗七窍玲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