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机灵点
凭着身份牌入了城，碧海仙门一行人被城中管事带到了城西的别院里暂住。
人前脚刚走，后脚叶朝宗凑到赵长老跟前，发自内心地给人竖了个大拇指。
“赵长老，厉害！”
“哼。”
没有人会不喜欢夸奖的，赵长老心里得意，面上却是不显。
他轻哼了一声，带着人进了主院：“这有什么？”
小构园林寂不哗，疏篱曲径仿山家。园中秋色丽，花发两三株，枝头汪着湿润的绿色。在温暖的阳光下，丛丛菊花含苞待放，空气是醉人的清新馥郁。
成排的石臼看似漫不经心的散放在空地上，细心观察，却也能觑见几分典雅。
由此也可见擎海城城主的用心。
不过也是，十年一次的盛会，若是不用心，丢的可是整个商州的脸面。
赵长老一眼就看中了庭院中央那把用枯木和藤条天然织就的椅子，大跨步坐了上去，整个人都陷在里面。
他把手叠在身上放好，又接上了方才的话题。
“对付他那几下子算个什么？想当初老夫一个人对上亳州八大家，我一个人说他们八个，都没落下风！”
提起过往，赵长老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他道：“到最后他们还得好声好气地给老夫送回去。”
众人不知道他老人家还有这等功绩，一个个上来吹捧。
“赵长老真厉害！”
“不愧是赵长老。”
夸奖声都钻到了心坎里，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轻盈起来。
赵长老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手背，话中的骄傲满的快溢出来。
“不然你们以为这五十多年来，为什么每逢论剑会、九州天才大会这样的大事，门主都让我领头？”
全是这两张嘴皮子打下的江山。
拳脚上挣脸面他或许不行，但要说这嘴上功夫，门里就没有比他更行的。
吹嘘嘛，偶尔一两次开心开心就够了，多了也不好。
心头的那股热情奔过了头，赵长老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好了，不说这个了。”
他阖上眼，悠闲地在椅子上晃了晃。
“大会四天后才开始，这几天你们就好好修整。若是闲来无事，出去逛逛，熟悉一下这擎海城，长长见识也是可以的。”
商州以“商”闻名，传说中的鬼市、妖市都与此地有连接之处，许多难得一见稀世珍宝都能在此地寻到痕迹。九州之中，其最为富庶，最为繁华，也最为复杂。
而擎海城作为商州的中心，更是热闹，可谓是“满城中绣幕风帘，一哄地人烟凑集”，喧喧嚷嚷，车水马龙，繁闹非常。
加上如今九州天才大会召开，人又多了一倍，不知道有多少乐子可瞧呢。
霁云麓等人俯首称是。
便是赵长老不开这个口，他们也是要出去逛的。
原因无他，自上了飞舸起，叶朝宗一路都在念叨商州的美食，什么神隐凌霄烙、什么清蒸桂鱼、什么炖黄鱼莲子酥……一张嘴把商州美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就没有不馋的。
眼见叶朝宗那哈喇子都快滴到地上了，赵长老翻着白眼提醒他们：“出去逛街的放机灵点，莫让自己吃了亏。”
“是。”
是？
赵长老抬起眼皮瞅了眼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群孩子没领悟他的意思。
手指敲着躺椅的扶手，他继续提点道：“此次九州天才大会，参会宗派共有十七个。大家同为修道之人，是竞争对手，更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有些危险就该多提点提点人家，结个善缘也好。”
“就比如说战云宗那些人吧，脾气暴烈，若不是有规矩阻拦，都险些对人刀剑相向了，让人家多注意些吧。”
话说的煞是好听，但那意思嘛……
“原来是这个机灵啊……”
除却一根筋的柳如熙，众人了悟地点了点头，对视几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几丝不怀好意。
赵长老见着众人了然于心的表情，满意地勾了勾唇角，闭眼小憩去了。
他相信这些孩子们能把握好其中的尺度，既然战云宗自己碰上来了，就别怪他恶心他们。
自己不干人事，就别怪别人手黑。
挑好了院子，众人默契地脱下宗服，换了一身常服聚首。
柳如熙不明白状况，但有霁云麓带着，也跟着换了。
因为叶朝宗常年在外游历，这青海城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故而就选了他来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后门出发了。
城西有四家别院，除了他们碧海仙门，还有三宗未到，想来也就在这个时间点了，他们可不想一出门就跟人碰上，免得认了个脸熟不方便做坏事。
擎海城不愧是商州的中心，旗亭百隧开新市，奕奕车骑，粲粲都人。霁云麓走在道上，小小个子被围在人群里，压根儿看不见前方。
“太多人了，小师叔可别走丢了。”宋云骁提着她的两腋，把人举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啊？”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骑人脖子上了，霁云麓发出了短短一声惊呼，在眼前的风光彻底放亮之后，倒也没再挣扎，只是脸上浮了几分红霞。
“什么嘛！”柳如熙撇嘴，狠狠地跺了跺脚，为自己没赶在宋云骁之前伸手而感到懊恼，“让我也抱抱，我也要抱小师叔！”
“你要我就给你啊？”宋云骁冲着她挤眉弄眼，驮着霁云麓转身就走，紧紧跟在叶朝宗身后。
擎海城繁荣，霁云麓随便打量了路边的小贩，都能瞧见一些连她都叫不出来名字的稀罕物件儿。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
更让她惊叹的是，就连妖兽的头颅躯壳、乃至龙骨龙珠，他们都敢当街售卖！
霁云麓嘴巴张得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他们就不怕东海龙族找他们麻烦吗？”
“嘘。”叶朝宗转过头，示意她小点声。
霁云麓赶紧捂住嘴，把自己的惊讶收了起来。
“商州与鬼市、妖市互有往来，三家联袂，牵涉甚广。即便是东海龙族过来，也得好生掂量掂量。”
这种交界融合之地，最是麻烦，稍有不慎，便易燃起战火，灼遍九州。
谁也不敢轻易打破此地的平衡，所以就算被招惹上了，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所以所有流入商州的东西，除了交易，没有第二个选择。”
就算是屈辱，也得花真金白银才能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