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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头顶的风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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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云麓乖觉地闭了嘴,惜宴的遭遇确实让她同情,但她不能帮人做选择。

    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还是亲自去寻个真相,全在惜宴自己。

    叶朝宗憋了一肚子话,此刻撞了撞霁云麓的肩膀,冲着湖西边的林子扬下巴:“先让前辈一个人待会儿吧,我们去那边。”

    “好。”

    两道身影起落,足尖在水面点出道道波痕,很快便消失在一地丰茂里。

    淡淡的草木香藏在厚实的落叶底下,霁云麓人还没站稳,叶朝宗就已经按捺不住,摇着她的肩膀急嗷嗷地发问了:“你的意思是,她是被她的丈夫蒙骗了?”

    “哎哎哎,你别晃了。”

    霁云麓被他晃得有些头疼,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直接打在他的胳膊上,“是这个意思。”

    “你问话就问话,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哎呀,我这不是好奇的紧么?”叶朝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伸出左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青色的果子,讨好地放到霁云麓手里。

    “可依她的说法,沈玉不是已经死了么?”

    “死了?”霁云麓挑眉,“谁说的死的一定是沈玉了?”

    “那尸体不是都戴着沈玉的戒指么,不是沈玉还能是……”

    “谁”字没在喉咙里,叶朝宗这会儿回过味儿来,一下子收了声。

    是了,找到的只是一枚戒指而已。

    一具烧的焦黑,连他亲妈都不一定认得出来的尸体,谁知道他是不是沈玉。

    想到此处,叶朝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人要干什么啊?”

    又是算计,又是诈死,好好的老婆和女儿不要,硬折腾出个妻离子散的结果,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霁云麓无奈摊手:“我又不是他,我哪里能知道?”

    她先主动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反正肯定不是图财。”

    光听惜宴讲的那个故事,就知道他们家并不算多富裕。

    “不图财,难不成图权?”叶朝宗扁着嘴:“这也没权可图啊。”

    非财亦非权,那剩下的就只有……

    霁云麓和叶朝宗对视两眼,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答案:“仇怨。”

    “可能吗?”

    叶朝宗难以置信,他觉得这猜想有些荒谬了,“他们不是夫妻么?”

    而且看惜宴每每提及丈夫和女儿时脸上的柔情,他实在很难将这两个字贴合进他们的关系。

    “夫妻?”

    霁云麓冷笑,声音低沉而尖锐,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划过空气,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她问:“一般的丈夫会想着欺骗自己的妻子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病死而无动于衷么?”

    “不会。”

    “那不就是咯。”霁云麓长吁一口浊气,把胸腔中的压抑和沉闷齐齐吐出,仰头感叹:“你看,与你同榻而眠的人日夜想着算计你,多可怕啊。”

    是挺可怕的。

    叶朝宗没说话,兀自坐在一棵大树底下,扭头看他身边的小姑娘。

    耳边虫叫和鸟鸣填充了这片刻的宁静,斑驳的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一张稚嫩的容颜。

    难不成术修还能补脑?

    啧,怎么可能。

    叶朝宗被他这无来由的想法逗得忍不住笑出声,笑意泻出嘴角,他打破沉寂,喊了霁云麓一声:“小师叔啊……”

    “干嘛?”霁云麓疑惑歪头,一脸“你又在抽什么风”的表情。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也挺可怕的。”他还在听悲情故事暗自垂泪呢,这个年纪比他小上十多岁的人便已经开始剖析人心了。

    “嗯……”不过这么聪明的小姑娘是他小师叔哎。

    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也挺可爱的。”

    “……”

    霁云麓对他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

    看!这个白眼就很可爱!

    事情还有诸多迷雾,横竖自己身侧有个动脑筋的,叶朝宗干脆懒得想了,搓着手继续问:“既然沈玉没死,那他会在何处呢?”

    “在哪儿我不清楚,但他一定跟命不留有关系。”霁云麓断言。

    “人前一刻才丧夫丧女,后一刻这人就跳出来说知道凶手是谁,这世间哪有儿这么巧的事?”

    衙门的神探办案都没这么快的。

    只能是命不留跟沈玉本身就有联系,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串通好的。

    “或者说我们更大胆点想。”霁云麓开玩笑道:“说不定这个命不留就是沈玉扮的呢?”

    自己诓骗自己的老婆当杀手?

    叶朝宗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不太可能,一个人的音容身形没那么容易改变。”

    他摇头,指出这个猜想的不妥之处:“好歹是同床多年的夫妻,如果命不留真的是沈玉扮的,惜宴没道理会认不出来。”

    “所以才说是大胆猜嘛。”

    霁云麓晃了晃脑袋,话题又落到了叶朝宗身上。

    “你不是想知道顾家灭门的凶手么?”

    “横竖也没有别的线索,顺着命不留这个人查,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曾经同行一段时间的友人,莫名成了枯骨一具,这个公道不讨,压抑在心,对修行无益。

    叶朝宗猛然抬头,眸中有亮光闪动:“所以……”

    他还以为自家小师叔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惜宴实在可怜所以才出声提醒,原来这是为了他吗?

    “小师叔你是为了我才……唔……”

    两只手堵住叶朝宗的嘴巴,霁云麓把他那张突然凑近的脸推了回去。

    凶巴巴的表情挂在脸上,耳朵尖红的像是烧红的晚霞。

    她嘴硬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单纯是我想管闲事了!”

    你知道就知道了,说出来干什么?

    “长辈的事,小孩子少插嘴!”

    欲盖弥彰的举动让叶朝宗嘴角的笑容愈发放肆了,他捏住霁云麓的胳膊,微一用力,就把人整个提了起来。

    “好哦,我这当小辈的师侄就不插嘴了咯。”

    他把人放在自己脖子上,促狭地喊着:“师侄请小师叔上马。”

    霁云麓羞得面红如血。

    “成……成何体统!”

    她算起来都快五六十岁的年纪,怎么能像小孩子一样骑大马?

    “那师侄放你下来?”

    “……”

    “嗯?”

    “……不用了。”

    头顶的风光,其实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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