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赶我走？
“我……”这句话她无法反驳，尽管内心无比坚信自己父亲不会做这样的事，但她的确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你呢，就一个人随便说几句你就信了？”
“当然不是。”
郁淮尧在福利院待了一年多，才等来了自己的外公外婆。
他们来接他的时候去了女儿的坟墓，外婆一直掉眼泪，边哭边说：“清芜啊，爸妈不该和你置气，早知道你非要那么死心眼和那混混在一起，就在一起算了，也比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啊！”
郁淮尧的母亲郁清芜是在岩市长大的，父母都是中学教师，从小对要求就很严格，她看起来乖巧，但没人知道她有一颗向往自自由的心。
她在高中毕业那个假期认识了‘小混混’祁天行，一直以来被父母严格管教的乖乖女终于有机会释放天性，跟他走遍了岩市各个角落。
后来，她偷偷改了志愿选了京市一所高校，只为了到京市找祁天行。
那几年里，祁天行天南海北地跑，她也跟着见识了大川大河，享受到自由逐风的痛快。
毕业那年，拒绝了父母规划的路线，不愿意回岩市当老师，而祁天行也说要娶她，两人在京市定居。
一开始父母并不反对，祁天行温柔体贴又有礼貌，除了异地没什么好挑的，但也没松口同意他们结婚。
后来被母亲同校的老师遇上，说以前在岩市见过他，好像是收高利贷的小混混。
母亲怒气冲冲的回家质问他的工作，郁清芜支支吾吾不敢说，因为祁天行的工作虽然不是收高利贷的，但多少和黑的沾点边。
就这样祁天行再来的时候，连家门都不让进。郁清芜被关在家里，没收一切通讯工具，被迫和他断了联系。
一个月后，母亲看她面黄肌瘦，心疼得厉害，同意她出家门。
她第一时间就去了祁天行在岩市的住所，被房东告知已经退房了。他的电话号码也注销了，杳无音讯。
她找了一天，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遇上刚从学校回来的父亲。
父亲是个暴脾气，知道她又跑出去找祁天行气得狠狠打了她一顿，告诉她祁天行是自愿离开的。
她不知道父亲跟他说了什么，但坚信祁天行不会真的放弃他。
她就在家里等着，等一个机会想要去京市。
直到又过了一个月，她查出怀有身孕，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把父亲气得差点晕过去，母亲也日夜哭泣，说她一辈子就这么被毁了。
后来和父母爆发了一次争吵，她拿着很少的行李离家出走了，父亲也固执不松口让她回家，她也没回去过，只是每年都会寄手写信回家报平安。
她自杀的前一晚，通宵给写了一篇长信，有歉意有嘱托。
那是她第一次提到郁淮尧，自己一意孤行要生下来的孩子。
写了整晚就哭了整晚，最后看着郁淮尧的睡颜写下最后一段话：
“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阿尧他很乖很懂事，学习成绩很好。我不是一个听话的女儿更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爸妈，我错了。”
那封信并没有按时寄到郁清芜父母手里，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父亲早就肝癌晚期，原来的房子已经卖掉了，搬去学校的教师公寓。
信被小区物业一直放在抽屉里，这个年代收信的人已经不多了，没人重视这个问题。
是她母亲一年多没收到信，焦急地回来问才找到的，信封都有一股潮味了。
两老口看完信去京市接回了郁淮尧，也查了自己女儿离世的真相。
“好几个员工都说看到我妈被你爸叫进办公室过，后面警察去查监控也有那一段录像。只不过死无对证，不知道办公室发生了什么，才让你父亲逍遥法外而已！”
他讲完这个故事，闫霁夏手紧紧握成拳，脸上没有了表情，似乎已经失去所有的感觉，嘴唇紧闭沉默了很久。
她终于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脚尖早就已经麻木了。跌坐到凳子上，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我问你，我出车祸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郁淮尧痛苦的眼神给了她答案，她就说呢，怎么那么巧，对方刚好知道她会去半瘾。居然是她自己主动暴露了行程。
前一天还在说爱她，后一天就等着要她的命。
这是多大的恨啊！
让他能放弃尊严和她纠缠这么久，还要昧着良心说爱她。
难怪会大老远带她去吃什么牛肉面，逛蛋糕店，主动跟她提起母亲的事。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怪她太蠢，太过自信，以为一切都能在自己掌控之中。
丢了心，还差点丢了命！
她抹点眼角的泪，自嘲地笑了一下，对他说：“真是难为你了，跟一个仇人周旋这么久。你说我爸做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妈去世既然跟柏妍扯上关系，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走吧，带上你的东西，一件别落下。”
郁淮尧不可置信地问：“什么意思？”
闫霁夏抬头看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什么意思？你这么聪明，是哪个字不能明白吗？”
“你赶我走？你竟然赶我走？！”
“不然呢，留你在身边，等着你哪天又给我来个意外事故？又或者哪天我就一睡不醒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手下留情，但我既然知道了还放个炸弹在身边，那我就不是蠢这么简单了！”
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声音早就走调了，说到最后更是崩溃地大喊，“滚，滚啊！”
郁淮尧怔愣地看着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几乎让他窒息。
他一开始确实是带着目的接近闫霁夏的，但真的就只有恨吗？从十几岁就开始密切关注她的所有信息，在背后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闫霁夏几乎占据了他近十年的生活，青春期的萌动也是为她，第一次做那样的梦主角也是她，让他对未来充满期待也是她。
这么多年，恨早就变了形。
这半年，他一直以爱和恨里纠缠，无数次想就这么算了，就不要爱她了，反正她也没有心。
但一想到这里，就难受得想要死了。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洗脑，她和她父亲是两个人，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走到今天的，她怎么能不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