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觉得心爱的,在他眼里是垃圾。
琴妈休假,叶雪律变得更加不安。
她甚至睡不着觉,害怕慎休鸣半夜来把她杀掉。
他这个人,阴晴不定的。
天气还有天气预报呢,但慎休鸣做事永远只看自己的心情。
兴致上来了,即使是凌晨,说不定也要拉着自己起床,接着变着花样地折磨自己。
可事情略有些不对劲,周六他安静了很久。
叶雪律却始终在恐惧不安当中。
那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闯进房间的焦虑和害怕,甚至比他直接的欺负来得更加折磨人心。
复习功课都不能定神,叶雪律索性去楼下坐着。
这种方式,反倒真让她的内心得到救赎。
玻璃窗和玻璃门上雨点的跳动声、温暖舒适的室内空气,静悄悄抚慰着叶雪律的心脏。
只是「孤独」的那一处空洞仍旧不能被填补。
她忽然想妈妈了,也有点想江尤理。
江尤理是她的第二个妈妈。
“以后我就是你的干妈。”她是这样说的。
江尤理从前是一个有名的记者,三十几岁的时候出国读了个博士,如今转行做导演已经好几年。
她和她的外交官丈夫,两个精英,在世界各地忙来忙去。
叶雪律很羡慕这样的家庭,只是不明白,慎休鸣为什么这么顽劣。
或许他以前并不是这样,只是叶雪律太令人讨厌了。
人碰到自己不喜欢的事物,当然会唾弃。
坐在偌大的餐桌上,叶雪律一会儿写写作业,一会儿发发呆,最终半张脸蛋贴在作业本上,她渐渐闭上了眼睛。
雨点声像催眠曲。
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迷迷糊糊之中,叶雪律又听见竹子风铃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一个噩梦。
慎休鸣拿起剪刀剪毁风铃的噩梦。
实际不是这样,此时此刻,竹子风铃就在她脑袋上面晃悠着,企图将她吵醒。
而慎休鸣在控制。他的手指轻轻地弹打在竹身上,竹子们就开始疯狂地摇晃,像在求救。
叶雪律像感知到了一般地睁开眼,竹子风铃就配合地降临到她的眼前。
身边的椅子被搬开,慎休鸣坐了下来。
这一个动作,叫叶雪律瞬间清醒,把弯下来的背立马挺直。
慎休鸣撑着脑袋,看看风铃又看看叶雪律,表情是似笑非笑。
“什么时候修好的?”
无人应答。
“看来你很闲啊,妹妹。”
人如何用柔和的笑态透露讥讽,这方面,慎休鸣可谓是「大家」。
两个风铃,他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手里提着一个,另一个静静地躺在桌边角落,像在从容等死。
这回,他又会如何破坏它们,叶雪律不知道。
因为他并没有随身携带剪刀。
“你说我怎么才发现呢?不然的话,早上扔伞的时候,就能顺道把它们一起扔了。”
慎休鸣脸上的笑容渐渐浮现,像涟漪晕开那样慢慢放大,接着将叶雪律吞噬。
扔伞?
叶雪律在心里思虑了两秒,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她脸上还留有懵懂地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
宣祈的伞是纯白色,很好辨认,但叶雪律打开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
篮子里放的伞,简单一瞥便可一览无余,但叶雪律还是不死心地伸手翻找。
当然不会找到。
伞又没有隐身的魔法。
慎休鸣把宣祈的伞给丢掉了。
当然,叶雪律知道,慎休鸣不过是因为讨厌自己,顺带着讨厌了自己带回来的伞。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倚靠在门框上,慎休鸣将头歪着,很满意叶雪律此刻失望的表情。
她的拳头握起来了,因为用力,手臂都开始微微颤抖。
要失控了吗?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先失控了。
一味忍气吞声的人,终于要奋起反抗了。
她就要张牙舞爪的样子多么让人期待。
但是,大失所望的是,叶雪律还是让他扫兴了。
她松开了拳头,转过身来,头微微低着,语气柔柔的,根本没有一点生气。
“我知道你讨厌我,等我考上大学,一定会离你远远的,不再让你心烦。”
“可以告诉我,你把伞扔哪里了吗?”
礼貌的、乖顺的。一如往常她的样子。
慎休鸣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不可以。”
他淡淡却绝情地丢下一句,随即转身离去。
还有两个风铃等着他处理呢。
他走到桌前时,叶雪律追了上来。
“那把伞不是我的,我需要还回去的。”她说,清甜的声音里混杂着一点急切。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慎休鸣用手指挑起穿在竹孔上的线,眼神随意地在风铃上打量,时不时地用另一只手推着竹子晃动。
“是你扔掉的。”她弱弱地回。
慎休鸣笑着坐下,撑着半张脸看她。
语气悠悠:“你是在怪我吗?妹妹。”
“及时地把家里莫名出现的垃圾扔掉,你应该夸我勤劳才对吧?”
(……)
(我才是垃圾的源头,想扔掉的是我吧。)
“像这种丑东西也应该一并扔掉,留着干嘛呢?”
慎休鸣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恶意询问叶雪律。
太过心累,叶雪律已经不想和他周旋下去了。
(扔吧。)
反正她修一百遍,他也会破坏一百遍。
(那就扔掉吧。)
(你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吧。)
叶雪律心灰意冷地转了身,往门外走。
外面的雨下得小了,她要出门翻翻垃圾桶。
“去哪?”
慎休鸣的声音在她身后响得很亮,好像怕她听不见似的。
可是叶雪律没回,她在门外的篮子里拿了一把黑色的伞,接着走进了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