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她喜欢的牛奶，其实也没那么难喝。
“他们几个常常骚扰女同学，以后你最好还是离他们远一点。”
“听说你新转来不久，对晋陵私立还适应吗？”
“不用太过拘谨，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这里找我。”
听着宣祈温柔的嗓音，叶雪律跟着停在一间办公室前。
他打开门，走进去，然后不知疲倦地向叶雪律介绍。
“这里虽说是会长室，其实只要是学生会的成员，都可以随意进出。”
“如果来时这里没有人，也可以留下一张字条，我们会及时处理和联系。”
宣祈说一句，叶雪律就点一下头，像个机器人。
“路线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好。”
宣祈笑着应下，然后走出来，把门关好。
舞台剧比赛结束时，已经是平时放课的时间。
因为来会长室逛了一圈，校园中的学生基本已经离开得七七八八。
叶雪律到达门口时，宣祈家的车已经等候多时。
“没人接你吗？”他转头问叶雪律。
这样多嘴的一句，让叶雪律有些犯难。
不过她还是诚实地回答：“我坐公交车。”
“公交？”宣祈诧异。
两秒后觉得自己有点失礼，于是略有些尴尬地补充：“晋陵私立很少有坐公交的学生，当然，也不是没有。”
他胡乱说。
不过也许真的有吧，只是他从没见过。
毕竟，人和人不是一个圈子里的。
有住得近的，腿走便可抵达学校。
穿着面料金贵的校服挤在公车里，他实在想象不到。
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宣祈想起他偶然看见的，慎休鸣望向她的目光。
他的心里燃起一丝好奇。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听他这么说，叶雪律的双眼慌张地颤动了两下。
她很快拒绝，就像迫不及待扔掉一个烫手山芋。
“不用了。我喜欢坐公交。”
好在宣祈并没有坚持：“那好吧，注意安全。”
“好的，再见。”
叶雪律目送着他上车，接着目送着车离开。
在公交站台看日暮西沉的时候，叶雪律的心情也跟着颜色绚烂的云彩美起来。
公交车历经的前几站并没有很多人，叶雪律很幸运，每天都能有座位。
人多起来的时候，也不会被挤来挤去。
不过今天，一个奶奶上来，车子左右摇晃，她很难站稳。
叶雪律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于是把位子让出来，自己凭着小小的身躯缩到角落里。
但即便是角落，也躲不掉人挤人的命运。
身后有一个大汉，脸黄肌瘦，长相可怖。
他几乎是贴紧了叶雪律的身体，让她很不舒服。
忍了一会儿，叶雪律忽然感到自己的腰间多了一双手，这双手还在慢慢下移。
叶雪律慌了，她害怕得心脏都快跳出来。
公交车内的语音报站，声音被人流堵得几近消弭，叶雪律感觉自己有点耳鸣。
车子缓缓停下，人群开始动弹。
叶雪律低着头在高矮胖瘦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终于冲出了车厢。
新鲜的空气钻进鼻子里，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眼泪落下来了。
还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之前就哭得一干二净了呢。
叶雪律咬着唇，企图制止自己，可是泪腺并不听话。
她只好抬手去擦。
/
回到家的慎休鸣，打开冰箱寻些喝的，却被摆了好些排的牛奶弄得皱眉。
纯奶、酸奶、还有各种口味的果奶，一应俱全。
慎休鸣并不爱喝奶。
于是他去问琴妈：“怎么买了这么多牛奶回来？”
琴妈慈祥地笑笑：“雪律爱喝，之前冰箱里剩下的牛奶被她喝完了，今天采购我就多买了些。”
慎休鸣听了，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
手伸向果汁区，顿了一下又伸回来。
眼神停留在牛奶区，手指在其间精挑细选，最后拿了两瓶果味酸奶。
一瓶黄桃味，一瓶蓝莓味。
回房间里躺床上，蓝莓味的喝着，黄桃味的拎在手里看。
拿得累了就放床边的柜子上，随意调着电视节目以作消遣。
眼睛时不时望向时钟。
琴妈总说，他要是饿了可以先吃饭，不用等叶雪律回来。
但他偏不。
眼看着距离叶雪律平时到家的那个点越来越近，慎休鸣从床上下来，面对着大大的落地窗伸了个足足的懒腰。
在房间里踱步，射会儿飞镖，坐在叶雪律坐过的凳子上。
肘尖撑着桌子，手掌托着脸，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坨纸飞机叠成的小山上。
抬左手，食指轻轻拨了拨，它们就泄气地往旁边散了散。
等得无聊了。
从眼前的落地窗往外看，远边天空中云彩的红晕已经软下去了，琴妈却还没有来喊他吃饭。
她还没回来吗？
去哪了？
把他饿坏了，她承担得起吗？
担心的心情被他强行涂抹抱怨的染料，慎休鸣的长腿支起身子，恹恹地出房间，下楼。
客厅里，琴妈正在打电话，慎休鸣驻足偷听。
“雪律，你声音怎么无精打采的？怎么像是哭了？”
“好好好，没事就好。”
“快到家了是吧？那我去把菜热一热。”
“嗯嗯，好。”
琴妈挂了电话，回过身，被倚在墙上的慎休鸣吓了一跳。
捂了下心脏，琴妈缓过来。
“小少爷饿了吧？去坐着，琴妈给你热饭。”
帮着端菜，转身进厨房，慎休鸣跟屁虫一样地跟着琴妈。
“她人呢？”
琴妈边忙边回：“说是校园卡丢了，在路上找半天。”
慎休鸣听了，心里冷哼一声。
什么破理由。
显然琴妈也不大信，又开始唠叨。
“小少爷，你再劝劝她吧。有车不坐，非得去挤公交。我可听说，那趟公交经过火车站。那火车站鱼龙混杂的，指不定哪天会有什么坏人，跟咱们雪律上了同一辆车。”
慎休鸣心中暗暗思忖琴妈的话。
所以哭，是因为遇到坏人了？
“我劝过很多次，她太犟了。”
慎休鸣说着之前说过很多遍的、他编好的话，眼睛却有些无神。
“要不我还是跟太太反应一下吧，也许她会听太太的话。”
“我妈那么忙，就别让她再操心我们的事了。”
慎休鸣机械地回答着。
这也是他之前编好的，已经在琴妈和张叔面前演过无数遍。
头低着，盯着地面发呆，慎休鸣不大开心。
门的方向传来声响，慎休鸣听了战鼓声一般地抬了头。
她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