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忘了，是你让我进来的
慕卿欢口是心非地回绝碧珠，“厨房我就不去了，我不能离开裴……额……少将军。”
裴夫人闻言，望着自家儿子，目光尽是探究之意。
裴景衍强忍着笑意，“哦，对，我倒是忘了，她只能待在我身边。”
裴夫人想问个究竟，又觉得这种私密事她不好过问太多，便也不再多言。
饭后，丫鬟呈上一壶参茶，裴夫人抿了一口，问道：“今日与江小姐相处得如何？”
裴景衍语调平缓，毫无起伏，“母亲，江小姐说她倾慕于我。”
裴夫人一下子便听出不对，“你不喜欢她？”
女子表示倾慕，他若有一丝在意都不会是这种好像与我无关的语气。
裴景衍坦言道：“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此事母亲不必劳心，我会斟酌一番，尽早给她一个答复。”
他对江夕婉着实提不起半分兴致。
不像某人，纵使不在眼前，亦能扰他心绪。
他心尖莫名颤了颤，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惊。
“衍儿，就当如此，万万莫要耽误人家好姑娘。”裴夫人欣慰的点头，转念一想，又道：“衍儿，不知花宴中的其他姑娘……”
裴景衍连忙摆手，急急打断，“母亲暂时切莫张罗，等此事了结后再说。”
不得不说，娶妻着实是个费时费力又费脑的事。
＊
回景院的路上，裴景衍频频感觉后背发凉。
踏入寢房，裴景衍颇为无奈道：“行了，收起你那杀人般的眼神。好歹我在琼衣坊给你买了不少衣裳。我在你脸上作画，权当抵消了。”
慕卿欢听罢，眼神更加锋利。
“你为何在我脸上画老虎？”
他给她了个“王”，三条横线像皱纹似的平铺在光洁的额头上，娇滴滴的小姑娘变成个缺了牙的老妪。
若不是有个好心的丫鬟偷偷借铜镜给她看了一眼，还不知还要顶着这副尊容多久。
气死。
裴景衍忽而又忆起她之前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嘴角带笑，轻声道；“你在我眼中，一直是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那我呢，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慕卿欢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个混蛋，从未变过。”
“小时候是小混蛋，长大便是大混蛋，年老了就是老混蛋！”
裴景衍被她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
早知道不问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罢了，他心情不错，不欲与她计较。
他道：“我让左申备了水，你先去沐浴。”
在莹莹烛火的映照下，慕卿欢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既然备好了水，你自己去洗，我才不去。”
让她去沐浴？真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裴景衍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咄咄逼人得紧。
“我这人矫情，忍受不了房里有异味。你不是喜欢做选择吗？那我也给你两个，一是自己进去沐浴，二是我脱了你的衣裳抱你进去沐浴。”
“选吧。”
慕卿欢神色几经变化，终是垂首道：“我可以自己去。”
她再次抬起头，声音有些变调，“但你要保证，绝对不会闯进来。”
若他允诺，她愿意相信他。
她期期艾艾地望着他，呼吸都轻了几分。
裴景衍负在背后的手指微蜷，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然而，在点头的瞬间，他心中已生出一丝懊悔，他为何要答应她这无理的要求？这可是他的房间，他的湢室。
他本可随心所欲，又何须顾虑她。
“谢谢。”
慕卿欢如秋水般的眼眸闪着光芒，宛如藏不住欣喜的蝴蝶，轻盈地飞入里间。
里间有两个房间，其中一间便是湢室。
裴景衍闭眸微微定神，踱步到窗牖处，推开窗扇吹冷风。
不久，他听到身后动静，回头便见慕卿欢如同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一脸欲言又止。
他觉得嗓子有些发痒，轻咳一声，“怎么了？”
慕卿欢咬唇，“这窗扇关不紧，一直往里漏风。好冷，你能不能修一下？”
裴景衍凉薄的唇微微翕动，“我修？”
到底是主子？
湢室
这窗扇许是三年未用略有松动，裴景衍平时沐浴根本没在意过。
他黑沉着脸，用巾帕堵上缝隙。
“先这样凑合一下。”
“明日再说。”
说罢，他遽然转身，未留神站在身后的女人。
眼看着两具身体将要亲密接触。
慕卿欢吓得猛往后退，不慎撞到浴桶边缘，背对着栽进浴桶里。
“啊……”
水花喷溅，离得较近的裴景衍未能幸免。
慕卿欢身上的丝绵长袄吸饱了水分，极重极沉。
她努力站稳身子，抬眸看向那张挂满水渍的黑脸。
明明自己更为狼狈，她却有些想笑。
紧抿着唇忍了许久，到底还是没忍住大笑出声。
她站在冒着热气的浴桶中笑颜如花，嫩白的脸蛋被蒸腾得泛起嫣红，唇角的那对梨涡在烛火中若隐若现。
裴景衍心尖重重一颤。
她极少对他笑得这么甜。
他黑沉的眸子沁出几分柔和，紧抿的唇角逐渐上扬。
很快又敛去笑意，拧眉故作不悦道：“溅了我一身水，你就这么开心？”
慕卿欢微顿，忙拧了一把湿透的衣袖，踮脚去擦他脸上的水。
“我不是故意的。”
说到底，他也算是好意来帮她修窗扇的。
不要惹毛为妙！
身形高大的男人微微倾身，方便她擦拭。
淡淡的清香袭上鼻尖。
她收手之际，他将将握住她。
“还有别的地方湿了，你帮我擦擦。”
他挑眉示意……
慕卿欢顺着他的视线，倏而红了脸，这、这……
他顺势去拉她的小手。
她嗔道：“你……放开。”
裴景衍幽深的眼神，仿佛巡视领地一般，一寸寸扫过蜿蜒诱人的曲线。
呼吸逐渐滚烫，他揽住她的后腰将她抱出浴桶，深深揉进怀中。
慕卿欢被被迫紧贴着他，耳边是他粗重滚烫的喘息，她方寸大乱，眼睫不停地颤动，“你、你快出去，都说好了不许进来。”
裴景衍恶劣挑眉，伸手拂起她额前的湿发，轻柔地别在她耳后，语带戏谑：“你忘了，是你让我进来的。”
“……”慕卿欢紧咬着唇，“不论如何，你该守诺。”
“快些出去。”
他的大手贴在她脸颊摩挲，衬得她整个人越发娇小，令人怜惜。
裴景衍心底一软，转而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道：“你洗吧，水快凉了。”
随后松开她，大步走出湢室。
听见关门声，慕卿欢抬头，脸红耳朵也红。
他怎么这么听话？
她微微定神，脱下湿透的衣衫，快速将自己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