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电影红毯
自从上次秦雪达突发脑溢血后，季凛远已经快三个礼拜没去公司。
好在秦雪达没有生命危险，但脑子已经完全不清楚了，说话也听不明白。
这段时间的工作季凛远完全是通过电脑远程处理，江穹得知这个消息后颇为不满，觉得季凛远太过感情用事，在电话里“提点”了儿子一下，然后被季凛远厌恶地挂断了电话。
二十多天后，秦雪达出院，季凛远又陪她在家待了几天，确定她身体安稳之后，才回到公司。
沈谦这个总助尽职尽责地安排好了一切，让季凛远十分得心应手，所以季凛远回公司后就给他涨了薪水，沈谦高兴得几乎要泪流满面。
“老板，下周山水电影节，按计划您要作为消失的影子投资方参加，这个行程还变吗？”
闻言，季凛远签合同的手一顿，黑色签字笔在白纸上留下重重的一笔，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去，推了。”
“好的，老板。”
沈谦如是说。
山水电影节是国内一年一度圈内公认的含金量最高的电影节，被受邀参加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男女明星，都是一次难得的露脸机遇，每到这种时候，男明星比西装，女明星比红毯礼服，网络上一片热闹非凡。
宋晚卿还是个新人，咖位不大，而且她本来只是女三，肯定不能喧宾夺主盖过女主女二的风头，礼服是本次电影团队安排的，是elay品牌一件前几年的黑色修身款长裙礼服，搭配一条宝石项链，尽管这一身已经足够低调，但她绝美的容颜已经令人无法忽视。
电影节百花争艳，前面已经有不少女星走过红毯，微博上美图需求，全是讨论今天哪件礼服被呈现得最好看，明星的粉丝也在暗暗较劲，看谁家艺人穿的礼服最大牌。
前面的苏文棋通过一袭水墨色中国风礼服成功吸引了话题热度，她本身清纯的相貌搭配这条礼服，完美地展现出东方含蓄婉约之美，且原图颜值抗打，一堆营销号都转发了原图，大部分是称赞其状态好，也有部分挑事的博主，质疑其似乎不像刚失恋的模样，被粉丝顶上去的正面评论所掩盖。
并且在苏文棋走红毯时，镜头还特意给到了第一排的季凛远，季凛远身穿名贵西装端坐着，整个人折射出一种冷漠且不容侵犯的高贵气质，看到苏文棋从台前走过，季凛远面不改色，并无异常。
原本他已经推掉了这个行程，但陆有铭私下单独联系他，语气诚恳，说是关于宋晚卿的事要同他谈谈。
那时的季凛远正在气头上，直接怼了回去：“我想陆先生搞错了，我跟宋晚卿并无关系，她的事你不该找我。”
电话那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对方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
虽然对方在沉默，季凛远却始终没有挂断电话。
好一会儿，陆有铭的声音才继续传来：“或许是我会错意了吧。前段时间江穹女士找我喝茶，你知道，她的茶一般人是无法拒绝的…”
陆有铭说话点到即止，季凛远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江穹找陆有铭，多半是冲着宋晚卿去的，而他那天又那么高调得去剧组为她庆生，陆有铭左右为难，明显两边都不想得罪，所以才私下找他。
“山水电影节那天，如果季总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吃个饭。”
陆有铭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而如今，季凛远静静地坐着，无数女星从台前争奇斗艳走过，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原本以为能顺利坐到红毯结束，没想到中途沈谦突然跑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季凛远皱了下眉头，随即离开了座位。
“我也是在后台上厕所的时候听说的，宋晚卿小姐的礼服似乎跟前面许爽的撞裳了，她的团队没有准备备选方案，所以现在要么选择缺席，要么硬着头皮上去…”
沈谦其实也纠结了许久，他也没想到上个厕所还能吃到瓜，这种事情似乎不该汇报给老板，但他也知道老板的珍珠项链第一回送女生，居然还被拒收了，老板冷脸了整整三个礼拜，所以他潜意识里对这位宋晚卿小姐颇为关注。
季凛远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那一层衣柜的礼服十五分钟内全部送过来…”
季凛远吩咐完，进入通讯录页面，看着那个备注【swq】的联系人，沉默片刻后拨通了电话：“…后台三楼一号贵宾室，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女生似乎问了句什么，季凛远嗯了一声，然后直接切断了通话。
“还有多久到陆有铭的团队？”
“陆导的电影是压轴出场，按流程书来看，大约还有三十分钟。”
“那就够了。”
…
另一头保姆车上，宋晚卿还保持着拿着手机的发愣姿势。
不久前黄鸢如丧考妣地跑过来通知她，今天这一身跟前面已经走完红毯的许爽撞衫了，同台撞衫这种事在娱乐圈可谓是话题引爆点，结果大多是两败俱伤。一旦撞衫，肯定有一方的礼服是山寨版，而另一方即使是正版，若是穿的效果还不如山寨，那简直疯狂打脸，笑掉大牙。就算正版穿得比山寨好看，话题度也是在撞衫，而不是演员本身。
现下要紧的肯定不是去核实礼服是不是正版，即便核实了对当下的局面也没有任何助力。
宋晚卿当机立断，找女主团队的人临时借了一套女士正装，女主程尔嘉颇为友善，拿到衣服后宋晚卿才知道那是她经纪人原本穿着的衣服。
她正准备在车上临时将衣服换下来，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宋晚卿突然愣住，大脑有片刻空白。
这个号码当初她被季凛远一通惩罚后倒背如流，烂熟于心。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对方居然没换号码，而她也依然记得这一串数字。
她内心有点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空空落落。
对方在那头突然叫她去一号贵宾室，整得她一头雾水。
马上就要走红毯了，这时候离开恐怕有点来不及。
但季凛远都直接打电话给她了，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宋晚卿斟酌片刻后，拿着手里的正装，跟黄鸢扯了个肚子不舒服要去卫生间的借口，踩着高跟鞋快速绕过记者的镜头，走进后台电梯。
门被轻扣三下，男人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宋晚卿一头雾水地推门走进去，然后就被摆放在沙发上琳琅满目的十几件华丽礼服给亮瞎了眼。
季凛远啥时候开始搞服装批发了？
宋晚卿脑子里很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荒唐念头。
而从她进门那一刻，季凛远的眼神就一直凝结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
即使是最低调的黑色礼服，也难掩她的绝美容颜跟气质，叫人移不开眼睛。
“你突然叫我来干嘛？”
宋晚卿打量了一下沙发上的礼服，问出心中疑问。
季凛远这才回过神，指着沙发上一堆礼服：“不是跟人撞衫了？这里随便挑一件换掉。”
宋晚卿震撼无比，一时脑子没转过来。
季凛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跟秦昭昭不一样，霸总小说看得少，看到这么多高级礼服被随意摆在沙发上，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季凛远真的太败家了！
这些礼服不应该一件一件地穿在模特身上吗？万一弄皱了怎么办？
而季凛远误会了她的停顿，蹙着眉：“这些都不喜欢？我让人再送一些过来。”
“别别别！”
宋晚卿连忙喊住他，大哥，你别把这些几百上千万的礼服说得好像批发市场进货成吗？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搞来这么多礼服，但确实解了她燃眉之急。
宋晚卿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穿。她觉得事情的发展总是很魔幻，她跟季凛远之间，似乎永远断不干净。
而且两人不久前还闹得那么僵。
季凛远一直在她身后催促，大约是时间实在紧急，他是个有时间遵守强迫症的人，见她犹豫不决，居然自己走上前为她挑选起礼服来：“衣服是按你之前尺寸买的，身高腰围我看着应该没多大变化，其他地方估计比之前瘦了点…这件不喜欢？”
宋晚卿满脸黑线，感觉有点一言难尽。
她才没有不喜欢，哪个女孩子看到这么多漂亮的礼服内心不得欢呼雀跃？她没跳起来，已经很是镇定了。
如此魔幻的场面，只能赶鸭子上架，宋晚卿也来不及多想，快速从一堆礼服里挑出一件白色的，“我今天只是作为配角出席电影节，你这些衣服都太华丽高端了，不合适，就这件白色的吧，不显眼。”
她记得女主女二的礼服分别是靛蓝跟水粉，她穿白色应该不会太过。
选好衣服，宋晚卿跟季凛远视线交汇，大眼瞪小眼。
季凛远不解：“怎么还不换？”
宋晚卿有些无语：“你不转过去我怎么换？”
这里是贵宾休息室，除了沙发茶几没有更衣室，她总不能当着对方的面换吧？
季凛远听闻，脸上的神色有着不太自然，他迅速转过身去，不忘催促她：“还有十分钟。”
“知道了。”
宋晚卿叹口气，赶紧换礼服，房间也没个屏风啥的，尽管她并不担心季凛远会偷看。
礼服上身时，居然真的有点空杯，宋晚卿一时有些悲伤，早知道今天就垫一垫了…
不过季凛远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晚卿突然郁闷了。
好像也只空了一点点吧，有那么明显？
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布料声，季凛远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不受控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身后的人似乎非常无奈非常想死地叫了他的名字：“季凛远。”
“嗯？怎么？”
宋晚卿是真的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这礼服背后是纽扣跟拉链组合的款式，她一个人根本搞不定，她一开始不想求助身后的人，只能强撑着头皮往上拉，结果悲催了，头发被卡在拉链里面，她整个脖子被头发往后拽着都快僵硬了。
“我头发卡拉链里面了，你帮我弄出来。”
没办法，面子事小，生命事大，她不得不求助对方。
季凛远的手指跟从前一样滚烫，也跟从前一样灵活。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宋晚卿，她逐渐红了脸。
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声音。
不知过去了多久，季凛远在她身后沉沉地说了一句：“可以了。”
宋晚卿如释重负，轻吐一口气，说了句谢谢。
然后提着裙子赶紧往外走，季凛远突然拽住她，大手掌住她的细腰，眼神里透露着不甘与危险：“每次都说谢谢跟对不起，不如来点实际的。”
宋晚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给狠狠吻住。
好在对方还有时间观念，只吻了一分钟就松开了她。
宋晚卿不敢看他，红着脸紧赶慢赶，总算在倒数第三名剧组出场时赶到了后台。
季凛远一定是哪根筋没搭对！她在心里暗自吐槽。
女主程尔嘉见她换了身衣服，眼睛明显一亮。
女二侯贞贞也禁不住夸赞她：“这身礼服被你穿得美若天仙。”
宋晚卿礼尚往来，三个女生现场互相吹起彩虹屁。
“咦？你的口红好像有点晕开了，要不要补一下？”
程尔嘉好心提醒她。
助理黄鸢赶紧上来补妆，而宋晚卿想起贵宾室那个短暂的吻，忍不住在心里对着罪魁祸首腹诽，都怪季凛远！
等到主持人那边念到名字，女主跟女二才相继出场。
宋晚卿没有单人待遇，跟着男二男三一起走的红毯，这身白色礼服裙下摆是蓬蓬裙，还有点拖尾，两位男星都十分绅士地为她提了下裙摆。
宋晚卿刚对着镜头打完招呼，对上第一排季凛远那张毫不掩饰的蕴含着薄怒的脸，莫名地有点不好意思。
这礼服再配个头纱都能直接当婚纱了。
季凛远那家伙也不知道谁惹他了，臭着脸，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不用表情管理。
主持人客套地采访了几句有关电影的信息，这个都是大家提前排练过的，所以答案说得很得体。
接着主持人又调侃了一句宋晚卿的裙子，称呼她为隐形的新娘，大致意思就是说这礼服确实很像婚纱，纯洁美好。
如果是大咖演员，主持人是不敢这么调侃的，宋晚卿也知道这种看人下碟的事情在所难免，所以微笑着礼貌地回答：“确实是隐形的新娘，我饰演的唐雪在电影中期望嫁给楚誉，最后发现到头来只是黄粱一梦，所以今天的装扮很符合唐雪这个角色。”
她机智地化解了主持人的调侃，然后跟着男二男三落落大方走下红毯，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红毯结束，接下来是对电影导演跟编剧的采访。
宋晚卿坐在椅子上，专注地看着台上的采访。
等确定没有镜头拍她之后，才悄悄拿出手机，看着备注名为【债主】的那个头像，陷入了沉思。
这个备注还真是名副其实。
她一次又一次地亏欠季凛远，一次又一次的受他恩惠。
“红毯结束后，礼服需要洗完之后再还给你吗？”
【债主】：不用。
宋晚卿看着对方的回复陷入了沉思。
“我还是洗好之后再还你吧。”
【债主】：本来就是买给你的，不用还。
宋晚卿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买的？
季凛远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些礼服？
想起沙发上那十几件琳琅满目的高级礼服，一看就不是短时间内买的，估计是已经买了许多年。
可那时候，两人还没有重逢，季凛远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他难道不恨她吗？
宋晚卿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找季凛远问清楚，可是这些礼服带给她的震撼又令她一时之间无法开口。
…
采访结束后，各大艺人陆续离开了现场。
宋晚卿将那套正装还给程尔嘉，并当面致谢。
程尔嘉笑了笑：“没关系。看你后来化解了这个难题我也松了口气。”
离开前程尔嘉还善意提醒她：“以后这种出席活动的事，你们团队还是要做好plan b”
宋晚卿点点头，然后目送她离开。
等回到保姆车，黄鸢如释重负，立刻吐了口长气：“卿姐，我刚刚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还好你最后找到了新的礼服…卿姐，这个礼服是上次吃饭时，那个金总或者贺总送的吗？”
黄鸢睁着两只星星眼，眼里全是崇拜。
…
宋晚卿将错就错，懒得她解释了：“嗯。”
典礼结束，车子启动，朝着公司开去。
宋晚卿拿着手机刷着今天的新闻，浑然不知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已经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