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无悲无喜
夜幕降临，顾曦月一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她像是要把这些年没有睡好的觉全都补回来，静静地、沉沉地，睡个够。
倚梦殇无聊地滚来滚去，滚累了歇会儿，时而追蝴蝶，时而跳树上去逗鸟儿，一不小心就弄掉几片树叶。
树叶飘飘落下，夜风一卷，那叶子便落在了叶危冉头上。
叶危冉睁开眼，惊讶于夜色来得这么快，随后目光柔柔地落下。
“倚梦殇，给我讲讲这五年发生的事吧。”
倚梦殇打滚的方向一转，滚到叶危冉旁边来，坐起来理了理滚乱的毛。
“这五年啊……也没什么大事，皇帝生了场大病，之后顾泽的地位越来越稳固，顾锦封了王，封地好像离曜国都城挺远的，顾昱去了边境，已经立了点军功了。”
叶危冉问：“墨遗雪呢？”
“他啊……”倚梦殇想了一下，“他造反成功，现在已经是南周部落的王了。”
叶危冉又问：“他有没有找公主帮忙？”
倚梦殇摇头，“没有，这一世……完全变了。”
叶危冉接过话说道：“这是好事。”
倚梦殇点头赞同，“可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
叶危冉道：“确实还没结束，不过我已经见过冥神了，等他想通就可以了。”
倚梦殇一惊，瞪大了眼看向叶危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见过谁？”
“冥神。”
倚梦殇点头，原来她没听错，见过冥……冥神！
倚梦殇顿时目露凶光，语气也严肃了许多：“叶小妖，你到底什么来历啊？居然可以去见冥神？”
叶危冉笑了一下，纠正她的话：“不是我去见冥神，是冥神来见我。”
倚梦殇眼睛微眯，不太相信，冥神是谁啊？东华的面子都不一定管用。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叶危冉嘴角微抽，“不信算了。”
倚梦殇瞥他一眼，“那你说，你跟冥神说了什么？什么等他想通？”
叶危冉看了眼怀中人，“以后再说，她要醒了。”
倚梦殇立马看向顾曦月，却不见她有什么动静。
“这不是还在睡吗？我看你就是在胡说八道……”
“唔……”顾曦月翻身躺平，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缓缓睁开眼。
“什么胡说八道啊？”
倚梦殇一时无言。
叶危冉笑了笑，“我说冥神来见我，她说我在胡说八道。”
顾曦月坐了起来，眨了眨眼，“唔……你说……谁？冥神？”
叶危冉点头，无视倚梦殇像是要杀人的眼神，“幽冥地府的主神，冥神。”
顾曦月又眨巴眨巴眼，因为她没太理解，什么幽冥？地府？神？啊不过也不奇怪，这世上有妖，有鬼，当然也有神了。
顾曦月坐到叶危冉旁边来，好奇问道：“冥神来见你，说了什么？”
叶危冉无视了一旁龇牙咧嘴的倚梦殇，“他问我，你有没有讨厌的人？”
顾曦月感到惊讶，“我？讨厌的人吗？好像没有。”
叶危冉笑了一下，“嗯，我说没有，但是他不信。”
顾曦月抬眸，“为什么会问到我？”
倚梦殇扶额躺了下来，这么离谱，小曦儿不仅信了！还好奇了！
叶危冉想了想，仰头看向夜幕，月亮高挂，天边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四周静谧安然。
“顾曦月，在这世上，没有你讨厌的人，那有你喜欢的人吗？”
话落，叶危冉转过头来，看到顾曦月清澈明亮的眼眸，他眼中不自觉带了笑。
顾曦月不太明白地偏了偏头，“你这是答非所问。”
叶危冉失笑，“你当真没有一点关于冥神的记忆？”
顾曦月眉头轻蹙，“没有记忆，但是……有感觉。”
叶危冉轻声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顾曦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自出生以来，因为我从不与人亲近，所以有人说我冷心冷情，或许是的，母后对我精心呵护，父皇也很喜爱我，几位哥哥也很照顾我，宫人也尊敬我，可我一点都不领情，因为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母后的依靠是太子哥哥，对我呵护只是因为父皇对我的态度，而父皇对我的喜爱像是在逗宠物，那几个哥哥也只是觉得我稀奇……总之，在所有人心中，我都不是重要的存在，一旦面临危机，我将是最先被舍弃的那一个。
“与其等到那时候再伤心，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清醒一点，对于那些不懂我的人，随他们去编排吧，我……无所谓。
“我看着身边的人走来走去，听着周围一阵又一阵的吵闹，我既不靠近，也不排斥，我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就是活着而已，你懂吧？”
这一番话，叶危冉懂，无喜无悲，是一种自我保护。
“可是……会觉得孤独吗？”
“孤独？”顾曦月想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叶危冉说道：“没有人陪伴你，没有人理解你，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与你无关，你只是个局外人、旁观者，踽踽独行在时光路上，这大概就是孤独吧。”
顾曦月点了点头，“如果这算是孤独，那也无所谓，我生来就是如此。”
叶危冉忽然抬手抓住顾曦月的手，靠近她，问道：“既然无爱无恨，那你还想留在这里吗？”
顾曦月微微一愣，恍然间感受到从他手上传来的暖意，而后摇了摇头，“这里……没有值得我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