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被诅咒的神女
在看清画像的一瞬间，古曦神情一晃，手中的画像便不见了踪影，同时四周的景象不断变化。
沧海桑田，日月轮转。
片刻之后，画面停止。
古曦确定她一直在原地没有动过，此处仍然是月之国的皇宫，不过大殿之上坐的不是那个老皇帝，似乎是他年轻的时候。
大殿两边还站了许多人，一大半都跪着，好像在请求皇帝不要封什么神女，听不太清楚。
皇帝大手一挥，不顾群臣的反对，下旨册封了曦月神女。
很快那位神女便被邀请入殿，古曦回头看去，却被一阵光晃了眼，看不清站在门口的人。
画面忽然晃动，大殿消失不见，古曦低头一看，她现在站在一座高塔之上。
高塔下面，密密麻麻地跪满了人，目测大概有近千人。
他们的姿态安详又虔诚，嘴唇轻轻颤动，像是在念着什么。
古曦疑惑的是，他们在跪谁？
看了一圈，这个高塔之上，只有她。
忽然，有嘈杂的声音涌起，古曦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这些声音来自塔下跪着的人，原来他们是在祈福。
有人求长寿，有人求安康，还有人求财、求权，甚至还有人求子。
不过他们求的不是佛，不是财神爷，也不是月老，而是神女。
古曦皱起了眉头，什么神女居然能吸引这么多信徒？怕不是有人作怪。
如果真的是神，大概会被逼疯吧？
世事难料，或天定，或人为，如果求神拜佛就可以事事如愿，那神佛的烦恼又该求谁？
周围的景象突然再次快速地翻动起来，等画面停止后，古曦的面前是一座庙。
不像是供奉佛陀的，倒是仙气飘飘，像仙界的房子。
此时应该是清晨，来来往往许多人，都是来时愁眉苦脸，去时喜笑颜开。
古曦很好奇这庙里是什么人，但是她一动周围的景象也跟着动。
一晃眼，古曦就出现在了庙里。
没有佛像，果然不是供奉佛陀的。
最前方坐着一个女子，身着淡紫色的流光裙，发间隐约挂着红色的吊坠，背影清冷，不似凡间之人。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妇人。
她跪倒在神女身后，双手交叠放在额头，缓缓地拜了下去。
“信徒子琪前来请愿。”
神女问：“汝有何愿？”
古曦不禁一愣，这道声音有点熟悉。
妇人说：“求神女救救我的孩子。”
神女说：“汝有三个孩子。”
古曦看见那妇人放在额头下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她说：“我腹中孩儿才是张家的种，另外的……”
妇人说不下去了，低声啜泣。
神女深深一叹，“汝想好了便可离开。”
哭声忽然止住了，妇人抬起头来，“我想好了，另外两个孩子可以互相扶持，而我肚子里这个……只有我。”
神女没再说话，伸出手来，一抹光亮自她指尖飞出，飞入妇人的肚子。
妇人喜极而泣，再拜神女，笑着离去。
古曦不明所以，忽然看见那位神女旁边出现了一个紫衣男子，同样看不清面容。
他说：“那就是张家的一个小妾而已，你为什么要帮她？”
神女说：“她可以选择认回那两个孩子，也可以选择保护还未出生的孩子。”
紫衣男子嗤笑一声：“她只是想母凭子贵留在张家罢了，说什么这孩子只有她，倒不如说是她需要这个孩子，就是可怜她另外两个儿子，好像快要被人打死了。”
古曦想听得更清楚一些，试着靠近，忽然瞥见神女偏过头，嘴角微微勾起，“阿雪，吾不会让他们死的。”
紫衣男子脸色微变，颇有些气愤地说道：“你就不怕这些因果会害了你吗？”
神女轻笑，“又有人来了。”
紫衣男子面色更难看了，转身离开。
来的是个中年男人，长相周正，看起来正义凛然。
他像之前的妇人那样拜了下去，“信徒东凌前来请愿。”
神女问：“汝有何愿？”
他说：“求权。”
神女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问：“何种权力？目的为何？”
他说：“神女可能不懂，总之，我苏家将有灭顶之灾，求神女看在我苏家上下有上百人口的份上，帮我一把。”
神女提笔，写下了一行字。
有轻风拂过，字条落入了男人手中。
“谢神女。”
那男人一走，方才的紫衣男子又出来了。
“苏家被卷入了党争，你居然要帮他？”
神女说：“吾不愿见血流成河。”
紫衣男子似乎是气笑了，“苏家的小辈接不住担子，要死也是活该。”
神女不赞同他这样说话，无奈地唤了他一声“阿雪”。
紫衣男子抿了抿嘴，转身又进了里屋。
很快又进来一位，穿着朴素，大概是个农家女，来求财的。
神女给她指了一条财路。
那女子走后，紫衣男子又出来了，仍然对神女的举动表示不满。
古曦算是看明白了，这位神女简直就是有求必应啊！
其间因果，怕会引起一场劫难。
忽然，画面再次转动，不过这次仍然是在这座仙庙中，但古曦差点没认出来。
清冷不再，有些破败。
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跑了进来，瞪着血红的双眼，声嘶力竭地吼道：“神女！你还我孩子！你这个骗子！你害了我，你不得好死！”
古曦不由愣住了，这不是刚刚那个怀孕的妇人吗？听她这话，孩子没了？
神女没有现身，那妇人便又跌跌撞撞地走了。
她走后，里屋走出一人，正是戴着斗笠的神女，她身后还跟着那位紫衣男子。
紫衣男子一脸愤恨，“明明是她自己用孩子换了活命的机会，却来怪你，她怕是失心疯了。”
神女没有说话，古曦也看不见她的神情，不过，能想象到，此时的神女应该是失望的吧。
突然响起吵嚷声，古曦转身看去，是一群乞丐冲了进来。
他们一进来就到处砸，把本就破败的屋子搞得更加乌烟瘴气了。
古曦回过头来，神女和紫衣男子还在，原来这些乞丐看不见他们。
很快，那群乞丐骂骂咧咧地走了。
紫衣男子又开始碎碎念了：“这苏家也当真是好笑，你明明给他们指了条明路，却因为太过贪心，自己出卖了自己，现在反倒来怪你。”
神女说：“吾不懂。”
她明明帮了他们，为什么全都搞砸了？
紫衣男子说：“你是九天之上的神女，当然不懂凡人，人心不足蛇吞象，知道这句话吗？”
神女摇头。
紫衣男子忍不住扶额叹息，“都说了让你别这么菩萨心肠，你非不听。”
神女说：“吾只是不忍，他们可以活得更好。”
紫衣男子气愤道：“关你什么事呢？神女，我就问你，他们怎样，与你何干？”
神女说：“他们……是吾的信徒。”
紫衣男子的语气更气愤了，“他们说是，你就信啊？”
神女不服气，“当时，是真的。”
紫衣男子一叹，“可人心是会变的，上一刻敬你，说不定下一刻就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神女说：“吾知晓了。”
古曦看出来了，这神女就是太单纯了，别人说什么她都信，信徒又如何？今日信，明日就可能不信了。
周围的景象忽然又开始晃动，许多破碎的画面一幕连着一幕，像是一条扭曲的河流。
等画面停止，古曦不禁眼眸微眯。
这一幕就是那幅画。
高台之上，神女的背影孤寂、落寞又决绝。
台下是无数张愤恨的嘴脸，他们谩骂着、诅咒着曾经为他们带来希望的神女。
古曦走上高台，这才看见，神女面前躺着一个人，就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紫衣男子。
看这样子，大概是死了。
神女缓缓跪坐在地，伸手触碰了一下紫衣男子的脸。
“吾不想救他们了，吾想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