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缺失的记忆
翻涌的雷云间，跳跃着紫、红、黑三色的雷电，这比一般的天雷要恐怖百倍。
天雷洗礼，是凡间修士在位列仙班之前的必经之路，扛过，则与天同寿，没扛过，则身死道消。
而这九天玄雷，是天道发怒时才会降下的审判之雷，是奔着要把人劈得灰飞烟灭来的，无论是仙是神，都扛不住。
古曦却是丝毫不惧，冷声道：“再不退，别怪我不客气。”
雷声瞬间小了许多，但天道还是不愿就此退去，试图跟古曦讲讲道理。
不过古曦没心情理它，见雷云还是不散，她当即朝雷云甩去一道神力。
瞬间满天的雷云就被打散了大半，天道再不甘也只能暂时退去，离开时，它还不服气地响了一声。
古曦这才回到地面，挥手撤去给伽箬的结界。
“我要护着你，即便是天道也不能动你一丝一毫。”
伽箬愣愣地看着古曦，久久不能言语，直到古曦的手掌落在他头上，他才回过神来。
可古曦的表情实在淡漠，连眼神也如古井一般无波，伽箬都有些怀疑了。
以前的姐姐没有这么强大，也没有这么冷漠，她看他的眼神总是很温柔的。
然而如今的姐姐却是冷心冷情，虽然还是会保护他，可这种保护却像是出于某种目的，而不是真心。
古曦不知道眼前这小孩儿心思这么多，她只想搞清楚状况。
“伽箬，我要读取你的记忆，你可愿意？”
伽箬一愣，原来如此吗？只是为了他的记忆。
不过，无论什么，只要是古曦想要的，伽箬都愿意给，哪怕是要他的命。
“姐姐，我愿意。”
“好，你闭上眼，不要抵抗。”
伽箬听话的闭上眼，古曦伸出食指，轻触伽箬额间，缓缓注入神识之力。
伽箬没有一丝抵抗，任由古曦的神识在他的识海中游走。
一幅幅画面在古曦眼前展开。
——
十万年前。
人妖两界分别位于两个大陆，并不相通，某一天，界外有巨兽打斗，引起了剧烈的空间波动，人妖两方大陆受此影响碰到了一起。
自此，人族和妖族展开了长达五百年的战争，后来战争渐渐平息，两族逐渐有了往来。
因为有了往来，有的人和妖不可避免地有了情感，相识相爱，甚至诞下后代。
人妖相恋乃禁忌之恋，他们所生的孩子被称为半妖，一出生就可以下地走路，并且拥有强大的妖力。
伽箬就是世间第一只半妖。
不止人族忌惮，连天道也忌惮。
天道想要灭杀伽箬，但它终究只是一抹意识，它不会说话，没有手和脚，只能运用世间已有的规则。
然而伽箬的强大出乎了天道的预料，任何规则都不能真正杀死他，于是天道决定向神明求助。
那时候，世间只有一个神明，就是古曦，于是天道将意志传达给古曦，请她去杀伽箬。
可是古曦并没有顺天道的意，她见到伽箬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这样一个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是乱世的祸害？
她不仅没有伤害伽箬，还给他取了名字，教他识字明理。
——
古曦对伽箬的爱护惹怒了天道，于是天道降下了九天玄雷。
不知为何，古曦没有反抗，只是一直抱着跑，九天玄雷就一路追着劈。
天道迟迟灭不掉伽箬，古曦也指望不上，他便将意志传达于整个仙界，引来各方仙君。
在各方仙君的拦截下，古曦无处可逃，硬生生挨了三道九天玄雷，被劈得遍体鳞伤。
即使如此狼狈，她也没有放弃伽箬，一直将他护在怀中。
最终天道无可奈何与古曦做了约定。
只要伽箬永远藏起来，不被它发现，它就放过他。
古曦也退了一步，可她又不止想救下伽箬，她与伽箬约定，今后若有半妖现世，他可以跟他们一起藏起来，如果有半妖作乱犯下杀孽，他必须杀了作乱的半妖，并且古曦不会再保护他。
最后的画面就是封印被丫丫破坏后，伽箬与她的又一次见面。
只是这次跨越了十万年时光的见面并不是太美好。
——
古曦看完了伽箬的记忆，颇有些迷茫地愣在了原地。
她忽然想起倚梦殇说她曾说过一句话：“既是生灵，就该于天地间有一席之地。”
画面中，她的确说过这句话。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伽箬也不知道，他最初只以为是因为时间隔太久所以古曦忘了。
“我的记忆不完整，不止少了你，好像还少了很多。”说着，古曦将目光从伽箬身上移开，将方才看到的画面放到自己识海中，一点点地在记忆深处搜寻。
她的记忆实在太庞大了，从天地初开的荒古时期到洪荒破碎的上古时期，一直到此刻，时间像一条望不见首尾的长河不断在她识海中流淌。
很快，古曦发现了一处空缺。
那处空缺只有一个记忆，就是她睡了十万年。
可是她为什么突然要睡这么久？她缺失的正是这一段记忆。
古曦一睁眼，正好对上倚梦殇充满担忧的眼神。
“小曦儿，你还好吗？”
古曦伸手把她捞到怀里，“我没事。”
郁垒也想关心一下古曦，刚要说话，旁边的神荼张口就是一句惊叹：“仙子，你好厉害啊！”
古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郁垒扶额，连忙把这个傻子拉回来。
“仙子，我们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告辞了。”
“那些魂魄的魂力都被吸光了，剩下的壳子在那片林子里。”古曦抬手指了个方向。
郁垒和神荼道谢之后便朝那片林子飞去。
倚梦殇抬头问道：“小曦儿，你想找回记忆吗？”
古曦轻轻摇了摇头，看向伽箬。
“半妖村已毁，你没有去处了。”
伽箬垂头不语，等古曦一走，天道还会再来。不过这样也好，他本就不该存在于世。
“不过，我觉得十万年前的我没有错，既是生灵，就该有自己的道要走。”
伽箬很迷茫，“天道容不下我，世人也容不下我，我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古曦已经想到了办法，微微一笑道：“此处不留你，自有留你处。”话落，古曦伸手朝伽箬眉心一指，一抹流光飞入他识海。
“大千世界，茫茫山海，你自去寻你的路吧。”
伽箬此时的感觉很奇妙，身体很轻，灵魂也轻飘飘的，好像他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古曦轻轻一推，伽箬身后凭空出现一道黑色的裂缝，他被推进了裂缝，只来得及喊一声“姐姐”，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新的世界。
倚梦殇看的咂舌，“无视空间之力，可随心穿梭于各方小世界，伽箬肯定能找到适合他的地方。”
“现在……”古曦幽幽的声音让倚梦殇浑身一抖。
“该轮到你了，大花。”
“我……轮到我什么？”倚梦殇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爱一点，试图萌混过关。
古曦无视她的卖萌，直接把她拎起来，“半妖村的结界和伽箬的封印，是怎么回事？”
倚梦殇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我说。”
古曦抬手招来一朵云，踏上云朵，回头看向叶危冉，“你跟着我。”
叶危冉还是第一次踩在云上，脚下有些许柔软，飞得很稳。
倚梦殇整理好思绪，缓缓说道：“当时你给那片山谷下了禁制，半妖只能进不能出，大约是一百年后，里面的半妖越来越多，虽然他们很听话没有踏出山谷一步，可奈何某天有人进了山谷，发现了半妖的存在，他们想利用半妖，还伤害他们，最后，他们惹怒了半妖。”
说到这，倚梦殇停顿了一下，“半妖伤人，血气冲天，就被天道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