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利用
1938年暑假。
从伦敦魔法部回来以后,康汀回到他在伦敦街区的独栋小房子里,用钥匙打开门,他忘记去车站接自己放假回家的“女儿”了。
进屋后他把灯打开,看见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电影的女孩,旁边的桌上摆了童话故事集,有麻瓜写的,也有巫师写的。
康汀走过去,亲吻了一下莎莉阿尔曼的额头。
“小莎莉,晚上好,在魔法学院的生活怎么样?”
“不好,先生。”
她的目光盯着电视屏幕,并没有和他说话的想法。
康汀也没多说什么,他从橱柜里拿出麦片和牛奶,还有面包,给她制作了简单的晚餐。
在这个女孩七岁的时候,就住进了康汀的房子里。
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阴郁,没有活力,但是她却有很强的感知力,他们不遗余力的寻找不在巫师世界出生的,拥有魔力或者灵力天赋的孩子。虽然莎莉阿尔曼,这个女孩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最有天赋的那个,但是好在还有一些利用价值。
这些孩子会被人类组织的成员领养,在他们年幼的时候,告诉他们魔法的神奇,以及巫师自古以来就是邪恶的,尤其是那些被称作黑巫师的家伙,然后不顾他们意愿的将他们送到巫师世界。
如果他们真的在乎这些孩子,就不会将他们当做武器一样投放到这个被摧残过的地方。
“享受”和巫师世界的孩子一样的不健康的教育。
利用他们当做人类吞并巫师世界的润滑剂。
即使没有梅洛普,莎莉阿尔曼也会被他们发现这种特殊的才能,遣送到魔法世界里去。
她过去没有任何一世出现在里德尔的时间线里是因为。
在里德尔入学的1938年的那个夏天以前,她就自杀了。
她每一世都出生在小岛上,被发现天赋,然后在1937年入学,霍格沃茨,或者德姆斯特朗,还是别的什么魔法学院,在不超过一年的时间里自杀。
种族仇恨产生的霸凌,没有魔法傍身的羸弱的身体,最后一点活下去的意志也消亡殆尽。
如果她听不见那些仇恨的声音,如果她什么也不知道,如果她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如果她是一个只有灵力的傻子或者痴呆,她都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她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改变现状,她知道的远远超过她能承受的年龄。
她也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人爱她,即使是爱,也无法让她坚持下去。
她不是依靠爱就可以活下去的人,她要力量,她要权利,她要挣脱,她要活着。
康汀把盛了食物和牛奶的餐盘放在书籍旁边,看见她好像没什么心思,“抱歉,你不在的时候,我习惯一个人住,也没有找家庭保姆回来给你做饭吃。”
“没关系。”她语气平淡的说,沉默了一会,又说道,“我不想去霍格沃茨了。”
她不想去那个地方受罪了。
她也不想被这些人当做工具一样了。
但是这一世她会为了实现梅洛普的想法留在那里。
梅洛普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我支持你,莎莉,你想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没关系的,我只是想抱怨一下。」
他清透的湖绿色眼睛闪过一丝冰冷,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握住她干枯的手掌,“可是你是拥有天赋的女孩,莎莉,你能看见魔法生物,你甚至可以看穿人心,你不是一直热爱它们吗?”
“我知道你不是康汀,放开。”阿尔曼语气冷淡,她试着把手抽出来,但被男人更用力的抓住了。
“相信我,我是。”康汀看着她说。
“…算了,反正都一样。”即使是替身也和原身没什么差别了,更何况,真正的康汀从一开始就没有收养过她。
“开学的时候你会乖乖去上学吧?”
阿尔曼瞥了他一眼,“你挡住电视了。”
康汀起身让开。
他突然回头对阿尔曼说,“明天有时间的话,陪我去配一副眼镜吧。”
阿尔曼的眼神从电视上黑白的小人身上挪开,简单的看了康汀一眼,是纯粹的没有其他意图的想法。
“嗯。”
伦敦的街道上,人们生活在阳光照耀的街道上面,雨刚停不久,空气中漂浮的尘雾把天空染成蓝灰色。
康汀牵着她的手走在街道上,他眼眸里的湖绿色在阳光下流转。
黑色的短碎发随意生长,像个刺头。
他的指节很长,关节处刻了纹身。
阿尔曼扮演他的女儿,跟在他身边陪他挑选眼镜框。
他弯下腰,眯着眼让女孩给他戴上眼镜。
阿尔曼往后退了一步,无语的拿起那副黑框眼镜,迅速戴在他的脸上,然后一转身跑到街道上去透气了。
康汀直起身,他照了一下镜子,又把眼镜摘了下来,又挑选了一会,最后选了一副银色细框的眼镜。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反正他的命没有价值。
目前能做的事情只有,认真生活。
回到他自己的书房里,康汀逗弄一只浅蓝色羽毛的鹦鹉,它的毛发漂亮的就像画家笔下调配出来最适合天空的颜色。
那抹美丽的蓝色天空在男人湖绿色的瞳孔里跳跃。
它将头依偎到男人的虎口,把自己的命门放在一个冰冷的人类的手里。
“小鸟,为什么你会爱上我呢?”
他的睫毛遮挡了一半的湖面,天空的颜色也消隐下去。
“不要爱上人类,小鸟。”
温柔的话语从那张冰冷的和面具一样的脸中诞生,就好像在荒芜的杂草丛生的高山洞穴里爬出了一条美人鱼。
“你是玩具,你是消遣,你是被驯服的低等动物,你唯独不是一只小鸟。”
可惜它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它只知道爱自己的主人。
它生来就会爱。
可是,对人类来说,爱这种东西只能被允许在没有威胁的生命身上存活。
如果你让我感到害怕,和被冒犯,我怎么能继续爱你?比起爱你,我自己的生命和人格更重要吧?
我可不能冒着风险来爱你…但是如果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只能选择在你伤害我之前先拔掉你的獠牙,剪掉你的利爪,驯服你的野性。
我当然是爱你的,请不要怀疑我的真心,可是,这样做我才能让自己安心。
请体谅我好吗?亲爱的。
我知道如果你足够爱我,你会理解我的。
当然,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磨灭你,但是这都怪你,你如果收敛一点,柔弱一点,可爱一点,或者漂亮到让我觉得你的美是世间的宝物而不忍破坏它,那我会永远爱你,这是值得的对吧?你应该知道,想获得爱,应该付出一些代价才对吧?
你怎么敢奢望没有付出就得到这种珍贵的东西?
天上可没有白掉的馅饼!
你只不过是天生就拥有美丽的皮囊,你什么都不是,你妄想通过这种肤浅的东西控制我的想法和行为?!
康汀的手死死卡住那只小鸟,爱和生命缓慢的流逝在他的手中,那抹天空一样的颜色溢出鲜血,像盛开在云朵里的红玫瑰。
小鸟啊,你能告诉我吗?
为什么我们要爱上有毒牙的蛇,为什么要爱上轻易撕碎我们的巨人,为什么要爱上比我出身更高贵的同类?
为什么要爱上那些完全有机会和条件伤害我的人?
真可惜你已经死了,没办法告诉我,即使活着,我也无法理解你的言语。
他站起来,把手中的小鸟丢进垃圾桶,打电话托人订购一只新的鹦鹉。
“你说之前那只?她飞走了,可能是我经常不在家的原因所以没养熟吧,我真对不起她啊…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的…嗯,明天送来吧。”他语气平淡中带着悲伤和愧疚,富有同理心,“顺便的话,我希望是两只,最好是一公一母的,我怕只有一只的话她会孤单,嗯,麻烦你了。”
莎莉阿尔曼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感觉到什么东西逝去了,从这个世界上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