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视线打了个圈绕了半，盯在了孟秋的手上。
本是突入其来的到访，沈孤一直没给回应，反倒让孟秋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可下一秒见沈孤穿着棉质的拖鞋踏过积雪来找他时又连忙喊道“别来!别来!一会鞋湿了”
可沈孤像没瞧见，孟秋只好连忙跑来过去。
当沈孤略带着急的步伐与孟秋的步伐相应时，他们像是在漫天的风雪中赴一场相拥。
孟秋的手被沈孤拉在手里，指尖突然触碰到温暖的东西总让人有一瞬间逃离，可沈孤却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逃离。
甚至不由分说的将他的手放在他的口袋里。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的时候，孟秋才意识到沈孤穿的有多单薄。
虽然是插在他的口袋里，但孟秋却觉得他是在用他的体温给他暖手。
想说什么，可这会他在背对着他，孟秋觉的说了他也听不见没用。
只好任由着他。
还好的是这段距离并不长，进了室内就暖和多了。
手中我这手抽离出去的时候，沈孤有一瞬间的停顿。
但这种停顿并不明显，像是初落在手心就化的雪，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拉过旁边的小太阳，打开放在孟秋的面前。
孟秋照做，一是手实在这会实在冻的有点疼，二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沈孤刚刚是有些生气。
室内一时间有些相对无言。
沈孤却是盯着孟秋的手，仍旧是红彤彤的，刚刚拉着他的手此刻有些僵硬的蜷缩了一下。
刚刚他莽撞了。
现在早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的时间。
他昨日睡得晚些了醒的就晚一些。
本以为他会假装不知，谁知竟是直接登了门，见他没起，在门外干等着。
棉拖鞋刚刚走的急踩进了雪化的水坑里，透过鞋底浸上凉意。
他却没有丝毫想去换的想法，又或许本就是对自己的惩罚。
惩罚自己怎么就忘了，他喜欢的这个人本就是温暖的人，又怎会装作不知。
长长的睫遮住了眼底翻涌不休的思绪。
孟秋烤着手也没说话。
甚至不知如何开口说，又该说些什么，人家没告诉自己没回家，偏偏他又登门拜访。
在这一刻孟秋又有些明白了往日和祁海李东在沈孤的店里吃饭时，祁海说沈孤的内敛，戏称在他们请他喝酒前他们合租一年多也仅是点头之交。
大多数他都保持沉默，很少说话。
可这么想着，孟秋却又想到了沈孤喝醉那天，听话极了。
竟是笑了出来。
用内敛这个词形容他没错。
可爱也没错。
内敛又可爱。
对上沈孤询问的视线时，孟秋才意识到自己没绷住，在当事人面前笑起了当事人，实在突兀。
索性的是，肚子这时候响的有够及时。
“我爸妈他们出去了，附近早餐店还没开张，没吃饭来你这蹭饭”没提也没问，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了他怎么没回家的问题。
“还有，给你两个硬币没错吧”孟秋特地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早上起来专门看一眼年份，找出来了，沈孤要的两个。
沈孤本想说的话就这么被憋在了心中，伸出指尖将两个硬币细细的攥在手里，又觉得孟秋贴心极了，用一个极其正当的理由来他的家吃饭。
毕竟自己不会做饭没吃饭，来朋友家吃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沈孤看了一眼他还在烤着的手去了厨房。
昨天王叔给他拿的生煎放在冰箱还没动。
将他拿出来又回炉重造了一遍，香味弥漫开来的时候。
沈孤回头看见了孟秋已经脱了袄子走了进来。
沈孤拿着筷子正要将他夹进盘子里。
孟秋先快一步用手拿了一个。
可又实在烫的厉害，要了一口，嘴里不停地哈着气，又不停地换手。
咀嚼又没停止“呼呼呼”
沈孤看着他这个样子，嘴角勾起了一个不太显眼的笑。
沈孤伸手去摸手机，才发现没带在身上。
只好慢慢的笔划着但又不确定孟秋能看懂“先吃一些垫肚子，等会我来做饭”
孟秋半知半解中懵懂的也只是明白了，沈孤让他先吃。
等沈孤开始淘米时，他才意识到他还要做饭。
自己这么过来什么不干也不太好，可他又不会做饭。
最后也只是充当一个递盘子的。
沈孤看了一眼时间以及已经被孟秋递过来的瓷盆，拿了过来，掀开锅盖。
浮动的烟火气和鱼的鲜香味弥漫开。
孟秋看着一条鱼在盆里弯曲成一个弧度，也意识到了自己拿错了，应该拿个碟才对。
但看沈孤没做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又觉得自己拿的好像没错，好似这条鱼本该就用盆装。
两个人都默认着谁也没说换个碟子装，将菜鱼端出去。
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半晌，来了一句“居家好男人”来顺带竖起来大拇指
伸筷子先来了一口鱼。
糖醋鱼裹着酱汁，却一点也没着盖住鱼的线鲜味。
“完了，在你这吃多了，以后我要挑剔我妈做的饭了”
沈孤听见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将一整块鱼肚都夹给了他。
“行我决定了，这几天都来你这蹭饭了”说完又觉得不太对似的“你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沈孤摇了摇头。
“我早上就不来了，中午就行”
沈孤想说，是你的话，多少顿都行，可终究是位置不对，话也不妥，止住了嘴。
接着便听孟秋像是不经意的解释一样“拜年挺烦的，总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问这问那，只好来你这躲躲，你可别嫌弃我啊”
怎么会嫌弃，欣喜都来不及。
“不过我可是会掏伙食费的，等明天我就把家里的菜提过来”
沈孤确实没屯什么菜，本想着一个人凑合凑合过了初三后就有菜了，可今天孟秋来了，他一个人又没有过年屯菜的习惯，一顿便是吃完了所有的菜。
街上倒是还有一些菜农，但是也凑不到几样
思来想去，沈孤才问，“你家里明天会来人吗”
孟秋这一句是真没看懂了。
沈孤只好拿了手机过来又重新问了一遍。
“没人，没人”
「你几点起床？我去你家做饭吧」话没说完只好继续解释道「你提菜爬楼太累了」
这下孟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都忘了自己早上爬八楼快累死了，这会不得不感慨沈孤考虑的周全。
“要不你去我家住我妈他们在老家住，拜年方便，家里没人，省的你早起”
“家里也有收拾好的客房”
他去他家做饭的话，也只能是中午和晚上，早饭他不做，估摸着孟秋会凑合吃要么不吃，对身体不好，最后还是对他的关心胜过了理智，点头同意。
“行行行，一会你收拾两件衣服直接和我回家住”说完又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你别拿了，怪麻烦的，穿我的吧反正我俩差不多”
在孟秋三言两语中沈孤几天的去处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第一天的时候沈孤突然睁眼醒来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
可心底依旧是雀跃着的。
他清楚的明白，有些事情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保持距离就好，他贪心，他不知足，他对于他也总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喜欢清早起来，系上围裙，兜转在厨房里，听他说一句好吃。
喜欢和他并肩走在街头，听他说他的所见所闻。
喜欢他踩在雪上，落在他心里不远的吱呀声，这一切都让他误以为他离他很近，他们时独一无二的伴侣。
初三过后的街上的菜农多了很多，沈孤便拉着孟秋出来采买。
想着做些新鲜的。
付钱时，沈孤伸手拦住了孟秋扫地上二维码的手机。
“怎么了”孟秋道，只见沈孤从口袋里掏出碎零钱，一张一张的数着，双手递给菜摊前的老人，不禁又想起了第一次他们见面时，他去收租时的场景。
“谢谢谢谢”老人说话像糙纸磨过又带着欣喜。
孟秋跟着沈孤走了一会慢慢道“你这样付钱的真少见，现在都是网上支付躲方便”
走出的距离稍远了些，沈孤看着他，指尖敲击着屏幕「不一样」
“嗯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的年龄大了，不会用网络收银」
孟秋的心像是恸动了一下，回头看时刚好看见，老人欣喜的数着一张一张零钱，面带欣喜的将钱小心放心外套里的口袋中。
时代允许着大多数的人往前，但也允许着少数人停留在过去。
而他们这些向前的人却在忘了不是所有人的步调都一致。
沈孤那些现金是专为那些停在过去的人留的，所以刚刚他特地回家一趟为的就是拿这些零钱。
冬日的光不算明媚，但孟秋却觉得此刻的天并不寒冷，反而温暖，因为这个人。
对于孟秋这些想法，沈孤并不知道，如果知道也仅仅会觉得，没有比他更温暖的人。
因为年少时他遇见了更温暖的人，像一束光落在他的人生里，即便苦也笑着和他说“我希望尽绵薄之力，让你们走出大山”他才能对这世界怀以温暖。
买菜的一路，孟秋再没主动掏手机付钱过，而是看着沈孤掏出零钱一次一次递过去。
回程的半路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孟秋看着沈孤道。
“这些零钱不是买菜的吗，那次付房租你为什么给我的都是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