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猛的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冷的。
隔着马路孟秋确定自己没看错人。
真的是沈孤。
想问他，为什么骗自己。
但仔细一想，似乎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过年都该回家了的。
自然也忽略了他是否真的回家了。
这会看着他一个人坐在王叔的店里吃馄饨不知道为什么。
孟秋突然觉得莫名眼睛泛酸。
突然就很不喜欢起沈孤这个名字。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团圆的日子，他一个人坐在店里吃馄饨。
店里的灯明亮，白色的灯光。
格外的刺眼。
王韬从后厨房端了饭菜出来，眼睛一瞥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孟秋。
孟秋本想走过去的，但又想沈孤没告诉自己大概也不想让自己看见他这个样子同情他。
所以在王韬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背对着跑到了一边。
王韬看了看坐着安静吃馄饨沈孤，眼神多了些复杂，沈孤每年都不回家，他和罗栋过年就在这，刚好的春节一起吃饭。
沈孤中午没吃什么他便先端了一碗馄饨出来给沈孤垫垫，对于沈孤听不听得见这件事，他们一致认为是听的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不愿说话。
“孟秋那孩子刚刚在对面站了会。”王韬说了一句。
沈孤听闻抬眼看了过去，也只是看见了一个并不清晰的背影。
王韬将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没说话。
“孟秋”罗栋笑着道“那孩子应该是今天拜完年回家”
“嗯，快吃饭吧，天冷呢”王韬笑着道。
罗栋看了一眼空调的度数，又看了一眼王韬身上穿的单件毛衣“还冷”说着又把空调温度往上加了加。
“一会吃多了又热，别调了”王韬已经将饭碗摆了个整齐。
“好”
沈孤这会已经慢慢将视线抽离回来了。
“来，沈孤尝尝这个，你罗叔早上起来做的皮冻”沈孤尝了一口，比了一个好吃的手势。
和沈孤认识这么久，他们俩对他这些简单的手语，早就清楚了。
“是吧，我也觉得好吃来着”王韬笑了笑。
“你们学校今年几号开学”
“21”
“哦那还有挺久的”
“嗯，初三之后店子开门”
“初三啊”罗栋接了句“初三，我和你王叔打算出去玩玩呢，你要不也出去走走，初三也没什么人的，都还没回来”
王韬夹了个花生米，咬的时候发出声响“不然多约几个人一起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沈孤笑了笑还是婉拒了，对于他的好意他心领了，但也不至于打扰他们两个人难得的单独游玩的时间。
…………
临走的时候，罗栋又给他装了几大盒的生煎，“拿着吃，估计你早上也是一个人懒得做饭，这些早上拿回去热一热吃刚好”
沈孤拢了拢袄子，伸手将东西提在手里。
踏向门外的时候，沈孤走到了孟秋刚刚站的位置。
站在原地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迈进夜色里。
孟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想到沈孤坐在桌子前安安静静吃馄饨的样子。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睡不着又上了游戏。
打了两把输了两把。
越打越来劲最后睡觉的时候都是凌晨了。
祁海从放假一开始，他爸妈对他还有点新鲜劲，稀罕的不得了。
后面就又开始了嫌弃的模式。
但令祁海没想到的是他爸妈知道他和她女朋友分手了之后，新年的第一年，联合着他二伯母给他来了一个相亲。
还是在他不知道情况下。
那个姑娘是来他二伯母家走亲戚拜年，但按照习俗来说，今年还没到她走她大姨这边
最后他们来了一句“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处处”
祁海要不是看着过年这会都已经骂人了，处什么啊处，第一次见面话都没说几句。
祁海看了一眼，却发现人走了以后，那人也松了一口气。
“别看了”苏旻没好气的说道，“你也是被逼来相亲的”
祁海听她这么说，一个没忍住笑了一下“你也是被强迫拉来相亲的”
“不然我这么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这么优秀的人能主动过来”
祁海乐了，姑娘还挺有趣，“行行行，你这么优秀的人，还没对象”
苏旻懒懒散散的往后一靠，“我再优秀，人家看不上我也没办法啊”
“合着是有喜欢的”祁海也坐了下来，两个人都没相亲的意思，这话就好说多了。
苏旻看了他一眼，显然不愿回答这个像废话的问题，而是说“一会出去怎么说，知道不”
“行，我就说你看不上我，可以吧”祁海自以为是的道，毕竟女孩子也要面子，他个男生还是没那么多计较的。
苏旻轻嗤了一声“放心，之前都是我看不上拒绝的”
“那你还挺优秀”
“也没有”苏旻笑道“要不咱加个微信”
“干什么？”
“你说这村里七嘴八舌的，逮住一个没结婚的就相亲，相亲介绍对象的”
“不然咱们合作一下”
“比如合作什么”祁海也来了兴趣，实在是单身的他实在在村里显得另类，大城市倒是无所谓，在村里就不一样了，过了25没结婚就已经称得上大龄未婚青年了。
“来个假谈恋爱”苏旻说起正事便没那么懒散的样子“没对象的话，就要一直被相亲，一直介绍，也挺烦的，反正咱俩都不想相亲了”
“不然就假装一下”苏旻建议道。
祁海显得有些犹豫。
“你在犹豫什么，我一个女生都没那么介意诶”
祁海咬了咬牙“行”他是真的不想相亲了，刚分手没多久就来这么一出，要是今天相亲没成功估计后面都别想好过了。
“那出去就说这次就统一口径说很好”
“行”
“先加个微信吧，后续还能通个气”话音刚落，苏旻将自己的二维码递过去了。
祁海楞的片刻，还是扫了码。
…………
冯云压低了声音将祁海拉到一边“相中了没”
祁海用鞋搓了搓地面的积雪“先处着看看吧”
“诶诶诶好好好”冯云脸上挤出一个笑，背挺直了不少，她就说，找知根知底的多好。
祁海看着他，心底泛起淡淡的涩与愧疚，可这些许的愧疚在冯云的一句“相的中就好，听说人家姑娘也是大学毕业这离得又近，走亲家也方便”中打散了。
弥散在寒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时候祁海想，远一些近一些很重要吗。
来返介绍，相亲，结婚的像是永远离不开这个小县城，熟悉的几个村庄。
留下了一个听不出咸淡的“嗯”
冯云却没那么快的收住嘴“觉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定下来，等下去问问对面什么情况”
“嗯”祁海的眼神有些飘忽了。
像是拉回久远的过去，杂乱纷章。
第一年的大学毕业，他带女朋友回家，那天也不算晴朗。
去时他妈也是热情的招待。
他们都以为结婚有望的。
可当他父母却以女朋友是外省太远为由百般挑剔。
结婚遥遥无期，女朋友的家里本是支持最后也因为谈不拢而反对。
最后在女朋友的要求下又退了一步。
只要他拿了彩礼，买了房，带她定居安稳有个家。
对于这段感情他们都尽了力，却也只能以遗憾收场。
可这会他妈有又说早些定下来时，他又不明白，距离远近，真的重要吗。
又或许原本是个借口
但这些如今也不重要了。
“想什么呢”冯云拉了拉他的胳膊，“要是没问题，记着没事多给她发发信息，别一声不吭的黄花菜都凉了”
祁海这会听着更像他妈在给他传授谈恋爱的经验，觉得可笑又不耐烦，“知道了”话语急促又带着些许的燥。
“我上厕所去了”也只能用这个借口。
沈孤一个人习惯了，他不爱出门，大多数就是一个人沉默的呆着，看着东升西落的太阳，纷扰来往不止行走的人群。
几乎找不到什么事情来干，白天在学校上课，可到了晚上一切都会变得空荡。
最期盼的也不过是游戏里为数不多的交谈。
却温暖了他无数个难眠的日夜。
沈孤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手机都发现，孟秋没给他发信息。
王叔说他在街上看见了他，他原本以为他会问的，至少不该是像现在这样，身将灯伸手一关，连五指也看不见。
更不用提有什么声音。
迷迷糊糊间到了凌晨时分才睡了过去。
天台的一片积雪被踩平了一遍又一遍，孟秋伸手团了两个雪球，手一扔砸在了墙上，雪球崩开。
又觉得这个天台实在单调，拢起地上的雪时不时的回头的看了一眼。
门还是紧闭着的。
手便一捧一捧的堆雪人又实在费力，孟秋便推着雪球在地上滚了起来。
大概是许久没堆了，动作显的笨拙而生疏。
手指冻的通红，泛起了热。
往脸上放一下，热乎乎过后变成了刺骨的冰。
还好房间里的人没让他等太久。
门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
孟秋用手搓着脸，抬眼便看见了穿着睡衣的沈孤。
“新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