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在日历圈出一个记号后，方愫把记号笔放在桌子的抽屉里，今天是十二号，十八号那天是和福利院的孩子们约定见面的日子，她怕到时候自己忘记了，就把数字给圈起来了。
正在费力穿衣服的沈槐安瞥见方愫在一旁闲着没事干，居然还有心情在日历上涂涂画画，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就像一口巨石堵在那儿，闷的慌。他把这些情绪全都归结于对方愫的不满，于是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自从那天把话说开后，方愫现在对沈槐安完全提不起任何旖旎的心思，甚至于见着他，都能视而不见。
沈槐安的表现得很平静，就像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在这个狭小的地方生存，谁也猜不透他现在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后天家里有个晚宴，你得陪我去。”他开口。
“不去。”
“为什么？”
“有事。”
“推了。”
方愫转身看了眼沈槐安，而后收回目光，嘲讽：“我为什么要推？你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没有理由。”
等沈槐安说完话之后，方愫直接拿起桌子上的手提包，出门。
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沈槐安不紧不慢地系着垂下来的领带，冷笑，之后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打算离开时，碰巧看见桌子上的日历，而十八号那天很明显被圈了起来。
沈槐安眸色变得深沉，慢慢涌出些许无力之感，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原本掌控在手里的东西慢慢脱离控制，而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去改变。
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出了问题。
汇报完工作的人员正站在显示屏跟前，长久等不到沈槐安的评价，一时间心都悬了起来，连着会议室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重。
“老板，老板。”林助理轻声提醒沈槐安。
他开口：“方案不错。”面上冷淡，不见喜色。
方愫穿了一身天青色旗袍，长而卷曲的头发被绾起，只留了额间的几许碎发，裙摆长度刚好到脚踝处，衬得整个人修长而苗条，旗袍周围点缀了一些蓝白色的花纹，尤其是到大腿根部那块，花色繁杂，走动间，添了几分隐秘的气息。
不难看出，她身上的旗袍做工精细，且价值不菲。
原来她口中说的有事，就是指陪着裴衍吗？
沈槐安静静立在楼梯处，看着远方绰约的身姿越走越近。
地方安静，远离市区，颇有几分江南小桥流水的雅致，院子里的刺槐花枝条垂下，在夜间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等人走近了，沈槐安转身，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失神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下意识地，沈槐安想拿出西装口袋中的香烟，却摸了个空。
他看向湖面的另一侧，沉思好久，得出一个结论：他刚才不应该离开，应该当面质问方愫为什么跟裴衍走的那么近。
她想离婚，八九不离十就是为了裴衍，沈槐安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答应。给足自己心里安慰后，沈槐安决定去找方愫，当面给她难堪。
可回来时，方愫正好送裴衍离开，然后自己独身折回，沈槐安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刺眼。瞧这两人姿态亲密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对夫妻呢。
“你不是说今晚有事吗？”
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道声音，方愫自然被吓到，花了好长时间来平复心情，殊不知，在沈槐安的眼里，她这是做贼心虚，所以不敢回答，心里的火气也就越来越大。
方愫手搭在门把手，也不理他。
门被推开，方愫进门，转身关时，被沈槐安阻止，沈槐安伸腿把脚抵在门沿，方愫加重力道，沈槐安也没半分感觉，反而强行挤进屋子。
按下墙角的壁灯，打量了好一会儿房间的布置，明知故问：“裴衍呢？”
屋子铺了地毯，方愫脱了鞋后，索性直接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窗户旁，用手拨弄了会儿绿箩。
夜色浓重，温度也降了下来，花香更加浓郁，从窗户进入房间她转身，被沈槐安挡住，“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名义上的太太，这么光明正大的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你觉得合适吗？”
方愫不想理他，冷声：“要么离婚，要么你就等着戴绿帽子。”
听到绿帽子三个字，沈槐安眉心一跳，逼近，直到两人之间再无间隙时，垂眸，看着身下的方愫，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是吗？你这么能耐了。”
呛人的烟草味在鼻息间萦绕，方愫皱了皱眉，伸手推开沈槐安，没推动。
“让开。”
沈槐安饶有兴趣的看着方愫，就是不让，半晌，开口：“生气了？”
然后又接着自己的话说：“也对，毕竟站在这儿的人不是裴衍，生气也是应该的。”
方愫都快烦死沈槐安了，跟个鬼似的，阴魂不散，跟在她身后。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沈槐安这人精的很，没有回报的事，他才不会去做。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沈槐安虚虚揽住方愫的腰肢，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动，有些不悦，沉声：“名义上你是我的合法妻子，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给我……”
停顿了一下，沈槐安觉得那三个字实在不好听，就换了个词，“在我面前跟另一个男人暧昧，这怎么没有关系了？”
“你能跟其它女人纠缠不清，我为什么不能给你戴绿帽子呢？”方愫莞尔，修长白皙的手指缠住沈槐安的领带，食指在领带处不断勾缠，然后把领带往下轻扯，踮起脚尖。
“还是说沈大公子爱上我了？”
忽视心里的悸动，没有任何犹豫，沈槐安否认：“谁会喜欢你，即使是我不要的东西，旁人想碰那也不行。”
“是这样吗？”
“不然呢？”
方愫松开领带，有些挫败：“唉，我也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们何必要这样给自己找不快呢？”
面对方愫的戏弄，沈槐安有些生气：“你以为这样就能给自己解脱吗？到底还是我高估了你的良知，为什么要把你绑在我身边，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等着宋黎清回来，等着你给她道歉，知道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方愫咬了咬唇，眼眶微微泛起红晕，柔声：“我要是你，应该守身如玉，干干净净的等着宋黎清回来，你这样一边跟不同的女人上床，一边说等着宋黎清回来，你觉得她回来了还会看得上你吗？毕竟你不仅心脏了，人也脏了。”
口口声声说为了宋黎清，其实不就是在拐着弯骂他吗，沈槐安湿热的掌心覆在方愫的腰侧，低低笑道：“方愫，你在怕什么呢？”
“是怕我碰你？”尤其在某个字上，加重语气。
被看穿心思后，方愫伸手碰了碰唇角，刚才咬得力道有些重，也不知道出血了没有。确认没有受伤后说：“你像只癞皮狗似的，跟在我身后，不是为了这个，还能是为了什么？”
沈槐安附和：“你还真是懂我。”
方愫再次伸手推沈槐安，没推动，有些气急败坏。
沈槐安：“你身上这件衣服挺别致，是裴衍让你穿的？”
方愫：“你还关心这个。”
沈槐安：“我只是好奇裴衍让你脱，你脱不脱呢？”
方愫也不恼，解开沈槐安的领带，丢在地毯，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沈槐安的喉结：“除了这个，裴衍不仅说我穿衣好看，速度也快。”
手指碰到了沈槐安衬衫的扣子时，来了一句：“总之裴衍比你好。”
“是吗？”沈槐安嗓音里染了些许暗欲。
“对啊。”
方愫惊讶：“我忘了，今天是我生理期。”
长久的沉默后，沈槐安松开方愫，慢条斯理地扣起衬衫上的扣子，眸色渐深：“你是故意的。”
换句话来说，从进门那刻起，这女人就想着怎么算计他，可笑的是，自己还上套了。
“没啊。”方愫弯腰，捡起地毯的领带，问：“你还要吗？”
“洗干净了再拿给我。”
方愫直接把领带扔到茶几，“怎么这么多事儿，爱要不要。”
此刻的沈槐安异常清醒，见到摆在窗前的绿箩，只觉得有些刺眼，平复好心情后，发愣的看着
泛着涟漪的湖面，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方愫的身影，穿着天青色旗袍，款款而来。
裴衍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就那么听裴衍的话，裴衍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跟一个有夫之妇走得那么近，一点儿都不守男德！
搁置在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打断了沈槐安的思绪，他偏头，打算去接。下一秒，停顿了，又不是他的手机，接了估计还得被说。
过了一会儿，铃声又响起。
“喂，方愫。”
“她不在，她去洗澡了。”
裴衍熟稔的语气立马变得冷硬，“是你啊，你怎么在那儿！”
“当然是方愫让我来的，不然呢？难道是我自己跑来的吗？”
裴衍没说话，沈槐安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直接被挂断。
他也不生气，把手机放回，拿起茶几上的领带，随意在手上缠绕了几圈，不知过了多久，方愫才从浴室出来，面色潮红，身上带着些许水汽。
沈槐安走近，馥郁芳香充斥鼻间，他觉着挺好闻的，跟水蜜桃一样，甜腻腻的味道，“刚才裴衍给你打电话，我接了。”
“他说什么了？”
沈槐安复述了一篇，然后看着方愫脸色越来越差，心里愉悦得很，把人揽进怀中，俯身，在她脖子那块儿轻嗅，“不给碰就算了。”
“我要休息。”
“那正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