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守护者村落
那一夜，李炽烈几乎未曾合眼，警惕着暗夜中的任何异动，生怕遭逢突袭。
即便一夜平安无事，他依旧催促众人迅速打包，逃离这片纷争之地。
直至抵达四齐边界的关隘小镇，置身于熙攘的市集之中，李炽烈才总算松了口气，安然无恙的庆幸。
这里比之前明显松弛许多，仿佛战事真的已成为过去。
李炽烈一行人在小镇稍作休整，便打算重返后蜀，但在启程前，还需完成一事。
虎头镖局内，魁梧的总镖头审视着手中信函，同时打量着面前这位身披赤衣，面覆铜钱面具，背负双剑的奇异道士。
思量片刻，他将信函收回，“罢了，既然是赵镖头作保，我信你！但事先说好，押镖交易我们抽取两成，毕竟保单是我们的，如此可行吗？”
“没问题。”李炽烈自然同意，这只是顺路捎带，白捡的钱。
“若货物丢失，我也不追究，自有保人赔付。你方才言赵镖头是友人，望勿令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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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总镖头同意，接下来的程序便简单多了：开镖单，收定金，按手印。
看着一件件货物装入马车，李炽烈转向一旁的总镖头问道：“对了，总镖头，能否问问，前些时日战事不断，生意可受影响？”
“怎能不受，说来走镖这行，世道越乱越能获利，可一旦世道大乱，却难赚分毫。”
“兵灾如剃，那些兵卒不懂规矩，不过幸得祖师庇佑，战事已停。”
闻言，李炽烈惊讶不已。“镖头，可知何故突然停战？\"
他还记得那时战死者众多，绝非寻常冲突所致。
按常理，无论胜负都不该是如今局面，定有某种原因促使双方停手。不，似乎不止两国参与，参战的国家远超两个。
然而他们仿佛商量好一般，骤然停战，此事甚是诡异。
“此事我如何知晓，若知其详，四齐皇位岂非我坐？”
“不过，我听从军归来之人说，起初还算平静，忽然间战场死者不再腐烂，连苍蝇都不近。”
李炽烈闻言神色一凝，话题终究绕回了师太身上。这突如其来的停战，竟与腐烂消失有关。
“莫非在统治者眼中，腐烂的消失远比攻城略地更为重要？故此诸帝停战，同心协力解决此事？”
“难道腐烂的消失将引动天下剧变？”
李炽烈胡乱猜测，转向街对面，小镇街头熙熙攘攘，马车、牛车、骆驼络绎不绝，未受腐烂消失影响。
这个世界似乎正在发生重大事件，但这一切与他无关，如今的他，与这些平民一样，只是芸芸众生之一。
天塌下来自有高人顶着。
或许在这世界，腐烂消失至关重要，但自师太逝去，此事与李炽烈再无瓜葛。
不知不觉，货物已装好，两辆马车满载，夜晚只得睡在车底。
“这位小友，你只需将货物送到后蜀蓟城的丰腾镖局，便可获得七十两报酬。”
七十两！李炽烈震惊于这份报酬，要知道吕家班一场鬼戏仅得十两，看来乱世中的镖局生意果然赚钱。
“你也不要嫌少，毕竟是初次合作，只要武艺高强，日后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这是镖单，请妥善保管。”
接过证明镖局身份的镖单，李炽烈向对方行礼道：“总镖头，后会有期。”
“珍重，一路平安。”
离开镖局，再次望向这个往返多次的小镇，李炽烈惆怅地叹了口气，自己在四齐已无牵挂，这应是最后一次造访此地。
“天下广阔，何处才是我的归宿？”
一切准备就绪，车轮重新滚动，他带领众人踏入逐渐贫瘠的后蜀。
成为镖师后，与从前的区别便是走得更慢，毕竟货物多了，拉车的马也疲惫了。
为避过跳傩戏亲眷的复仇，李炽烈并未在之前的城镇停留，特意绕道而行。
就这样，行进了半月有余，当再次看见一座村庄，风尘仆仆的李炽烈等人不得不停下歇息。
缺水洗漱脏些尚可忍受，天天干粮实在上火。
此刻，李炽烈嘴角挂着晶莹的水泡。
“嗷呜~”馒头的嚎叫被李炽烈轻拍黄毛脑袋安抚。“这是别人的地方，小声点。”
感受馒头的舌头舔舐，李炽烈打量眼前这座戈壁中的小村。似是为了抵御外面荒凉的戈壁，所有房屋都被刷上醒目的红色，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见一个身穿破烂羊皮的男人走出村庄，李炽烈立刻上前迎接。
“这位—”李炽烈开口，却因那人鼻涕从脸庞垂至胸口而停下。
看其厚度，显然经风干已久。
“呃？外人？”那人八字步站立，歪着脑袋傻笑着望向李炽烈…
李火旺轻轻扯动着脸上的铜钱面具，心中揣测着面前这人究竟是真痴还是假愚，他凝神戒备，静观其变。
“憨宝，憨宝，吴府喜事临门！快来帮忙，有炙烤灵兽包子呢！”
远方传来老者的吆喝，那人眼中闪烁光芒，旋即朝声音来源奔去。
“此人究竟何方神圣？”李火旺正困惑时，高智坚在旁低语。
“护……护……护村圣童！”
“什么？”李火旺看向他，听他结结巴巴的话语，明白了其含义。
某些村庄会有一位痴傻之人，他们被称为护村圣童，据说生来便心智蒙蔽，以抵挡灾祸，守护村落安宁。
然而，这只是美好传说，大多数护村圣童生活艰辛，食不果腹，只要有口饭吃就已满足。唯有村中有婚丧大事，主动帮忙，才能品尝到剩菜剩饭的温饱滋味。
李火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之前从未遇到过，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正思索间，李火旺心下一凛，望向高智坚朴实的面庞。
“别的事情你一无所知，为何对此事如此清楚？难道你……也曾是护村圣童？”
高智坚立刻拼命摇头，如同拨浪鼓般，“没……没……没有！我……我……我……我不是！”
见他慌张的模样，李火旺微笑着点头，“好吧，不必解释，我相信你不是。”
一旁的狗娃连忙附和，“对对对，你不是你不是。”
“我真……我真……不是！”高智坚急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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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高智坚急得不行，驾车的赵五劝道：“狗娃，别逗他了，真把他逗急了，他会‘砰’你一下的。”
“李师兄，看来他们在举办婚宴，我们过去看看如何？村民们应该都在那儿聚集。”
李火旺抬首望向熊熊烈日般的晚霞，点头示意，带领众人走向村庄。
“后蜀的风俗真是奇特，竟在黄昏举行婚礼。”
“李师兄，我们那儿也是这个时辰成亲呢！”
“是吗？为什么？”
“没什么原因，一直如此罢了。”
闲聊中，李火旺悄然打量着这个村子。成婚的那户人家并不难找，村民们提着米桶和灵蛋，为他指引方向。有些富裕的村民还会携带活鸡和幼羊，他们的神情更为得意，步伐缓慢，扁担晃动得更夸张，似乎在向他人炫耀。
随着指引，李火旺很快找到那户人家。门前的两只石狮昭示着这家人的与众不同。
门前笑脸迎客的二人见到李火旺一行人，连忙上前招呼，“几位，马车停门口即可，小的会替您照看。”
得知他们是镖师，看过镖单后，两人不仅没有警戒，反而热情地邀请他们入座。在他们看来，婚礼上有越多客人参加就越有面子。
李火旺愈发觉得押镖的选择是对的，他们的装扮可能起到了作用。为了抵挡风沙，这里的人都戴斗笠和面纱。若在四方城，一群黑纱斗笠的人绝不会被请进宴席。
坐在小桌首位，李火旺先用筷子夹起每道菜的一小片，悄悄递给桌下的馒头。虽然动作有些不雅，但李火旺不在意，他更担心这是一个贼窝，菜肴里藏着迷魂药。一路风尘仆仆，若栽在这里就太有意思了。
片刻后，见馒头舔着脸摇着尾巴，想多吃些食物，李火旺对其他人点点头，“吃吧。”
长途跋涉至此，面对满桌佳肴，众人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大快朵颐。
李火旺不动筷子，先品了口旁边的浓茶，滋润干燥的喉咙。对他而言，强化后的感知犹如时刻受刑，此刻只想尽快降下这股热浪。
后蜀的菜肴与四方城大有不同，蔬菜稀少，多以肉类、乳制品、炙烤包子和枣糕为主。唯一的素菜只有精致盘子里的果干和茶水，李火旺的选择不多。
“赵五，尝尝这炙烤包子！味道真棒！外酥里香！美味极了！”
并非所有人都只关注吃食，白灵淼伸长颈项，好奇地望向门口，注视着新娘盖着红盖头，被人从喜轿上扶下。
此时，一旁英俊的剑眉青年敲响铜锣，高声呼喊：“新娘入门！财源滚滚！！”
“好！！”
见其他人起立鼓掌，李火旺用手肘碰了碰大快朵颐的高智坚，他也起身站立。
“哐~”锣声再响。
“新娘跨盆！红红火火！！”
“好！说得好！！”整个院落的气氛更加喜庆。
“哐~！！”
“新娘跨鞍！福禄平安~！”
看着四周洋溢着笑容的脸庞，连李火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接着，他注意到白灵淼眼中流露出的强烈羡慕。
他伸出手，在她柔软的手上轻轻捏了捏，白灵淼回头报以安心的微笑。
“李师兄，别人都送了礼，我们也该送礼吧？这样才不失礼啊。”
“好，你说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