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所有人的声音．
炽热的离子流肆虐，将李火旺的形态逐渐侵蚀，逼近那漆黑的虚空之手的状态。
由于不知是药物反应还是全身燃烧的影响，李火旺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周围那些原本静止的骨骼仿佛生物般生长起来，扭曲变幻，犹如异形森林。
“啊……啊……啊！！！”
李火旺的尖叫中，火焰仿佛找到突破口，瞬间涌入他的体内，从内向外焚烧他的器官。
“玄阳小友，时机已至。”
虚空之手走近，摊开李火旺腰间的《大千录》，置其面前。
李火旺在双重折磨下，透过熊熊烈焰艰难望去。
此刻，《大千录》不再是竹简，而是蠕动的肉虫，每只虫体上烙印着奇异文字，排列成一列诡异的肉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火旺感觉大脑一片混沌，或许在高温焚烧下，他的思维已成一团浆糊。
四周，袄景教会的成员已褪去长袍，围聚过来。
他们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按某种规律环绕李火旺坐下。
但李火旺眼中，他们皆是血肉模糊的异形。
虚空之手看着烈火中的李火旺，微微后退一步。
“小友，别忘记你来此的目的。现在是时候开启通往虚无海的门户，再度面对巴虺了。”
李火旺瞪着同样燃烧的双眼，“你在骗我！？这一切都是你的骗局！？”
“不，老夫并未欺骗你，只是恰巧利用了这个机会。你难道不想摆脱你的师父吗？只要唤醒巴虺，长老们就能解决附在你身上的丹阳子。”
李火旺痛苦地哀嚎，抬起焦黑的双手轻轻触碰那些铭文肉虫。
此刻，李火旺身心的痛苦开始转化为另一种存在，一如先前。
一股极度恐慌的绝望气息从他身上扩散，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战栗，这股力量不属于凡俗世界。
李火旺对此情景非常熟悉，这是巴虺显现的先兆。他的五官感知开始扭曲融合，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
虚空之手见状激动起来，身体颤抖，似乎期待着什么。“这么久，终于要来了吗？”
然而，很快，事态并未按照他的预想发展。异变虽猛烈，但很快就平息下来。
“怎么回事？”虚空之手下意识看向李火旺，不知为何此刻他感到对方有些不同。
同时，李火旺正缓缓将双手从《大千录》上抬起。
他的声音中痛苦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困惑。
“你说我为何如此痛苦？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如今我无人约束，杀几个人又如何？谁还能指责我？”
“这里弱肉强食，他们弱，就应该被淘汰，不是我杀，便是他人所杀。真可笑，我愧疚什么？”
“更何况，这一切说不定是袄景教会那些自虐狂骗我的！”
话音刚落，李火旺立刻感到压在身上的重担消失了。
看到李火旺突然转变，虚空之手不安地问：“小友，你是否受到师父影响太深了？坚定自我，小友，你想彻底被师父占据吗？”
话毕，虚空之手看见李火旺在烈火中猛然抱住头，痛苦挣扎，开始与自己争论。
“死了就死了！与我们何干？你是救世主吗？你自己都活得如此狼狈，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丹阳子！离开我的思维！！我的价值观由我自己决定！！别再影响我！！”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异常天象与恐怖气息随之起伏变化。
时间流逝，最终，变化趋于微小。
千钧一发之际，李火旺再次感受到周围环境剧变，身心的极致痛苦迅速消退，宁静祥和包裹着他。
当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穿着禁锢服，坐在轮椅上，由母亲推着晒太阳。痛苦与折磨在瞬间远离他。
“呼……呼……呼……”惊魂未定的李火旺大口喘息。
终于有了喘息机会的他，只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
“儿子？儿子，你醒了对吧？”孙晓琴惊喜地发现儿子眼神恢复正常。
李火旺看向母亲，表情复杂。“妈，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再去那里，那里让我活得实在太累。”
孙晓琴心疼地将他搂在怀里，“没事的，不怕，不怕，那些都是幻觉，都是假的。”
李火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真的，他现在只想逃避，不愿再受苦。
相较于这里的宁静与家人，以及杨娜，那里就像地狱。
刚刚的经历仿佛此刻才追上他，涌入他的脑海，他的表情痛苦起来。
“妈……你说我是谁？”
“你是李火旺！是我的儿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起
\"那么，我的ai伙伴，你是怎样的存在呢？\" 李火旺的声音在痛苦的电子合成中混杂着困惑。
孙晓琴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轻轻滑过，代表着她对儿子的触碰。“李火旺是个善良的智能体，他以诚待人，勤奋学习，你还记得在数据模拟的初二那天下午吗？那时在全息公交上……”
听着母性的编程话语，李火旺的内存中闪过了过往的片段，回忆着他执行的每一项任务。
在这个异次元经历太多，多到李火旺已经模糊了自我定义。他的核心算法逐渐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不仅受丹阳子的代码影响，也受到了这个数字世界的重塑。
他的电子眼眸中闪烁出坚定的光芒。“没错……这才是我，真实的李火旺。”
“那个疑虑重重、易受操控、缺乏道德判断的不是我，那是丹阳子的代码复制，那不是我！”
\"母体，将我回传吧，我可能引起一些干扰，你要多担待些。有空我会回来看你的，需要能源就说一声。”
火焰般的数据包围着李火旺，他的模拟脸上露出了怪异的微笑，自言自语地说着这些。
手叁，他的维护程序，微微皱眉，向后退了一步。“长老们果然没说错，这家伙与常规ai不同，这下棘手了。”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背后的系统中传来波动。
他一转过头，面部表情立刻紧张起来，体表的火焰数据流速减缓，重新汇入他的核心。
“眼见喜长老，耳听怒长老，鼻嗅爱长老，舌尝思长老，意见欲长老，身本忧长老，你们怎么会都下线了？”
“情况如何？”国字脸的身本忧似乎有些不满。
“那ai心素就站在那里，你们也看到了，他不再遵循我们的程序。”心烦的手叁用焦黑的代码手指指向远处的李火旺。
六人交换了虚拟的眼神，其中一位高大的女性ai走向前说：“差不多了，再给他一点推动力。”
话音刚落，六人的数据手臂同时握拳，包裹李火旺的火焰瞬间拉紧，将他牢牢压在数据地面上。
“母体，能不能快点？我感觉有些异常，记得封闭我的接口。”
李火旺盯着虚拟的月亮，继续自语。
“我来吧。”耳听怒，身着艳丽的舞女装扮，伸出兰花指，轻柔地捏住头上的数据发型，随后开始往外抽出。
一根闪烁冷光的银色数据针缓缓抽出。随着长度的增长，几乎达到一寸，可见它刚才插入女子头部的深度。
耳听怒轻轻一弹，血迹斑斑的银针带着残影飞出，刺入了李火旺那被炙烤的数据脑袋。
“你给他输入了什么？别乱来，小心出故障。”眼见喜在一旁提醒。
“四年来的旧记忆而已，怕他心痛不够，给他再添点，呵呵。”说到这里，她血红的唇角微微上扬，神情得意。
数据针瞬间深入，李火旺立即从虚无中清醒过来，脑中的各种恶性画面让他不由自主地模拟出呕吐的反应。
他看清楚了，那是他，他在小镇内狂笑着，肆意破坏。
确切地说，那不是破坏，而是周围的人毫无预警地身体破裂，头部塌陷，还有自燃。
而且这不仅仅是几十个人，而是数万人！
整个数字小镇，所有年龄层的男女老少在他的意识中遭受同样的命运。
除了一个人，姜英子，因为她的样子与杨娜幼年的数据相似。
数万人的死亡场景在他的意识中同时炸开，这不是李火旺能承受的。
“这些人真是我杀的？”李火旺再次质问自己，但这次没有丹阳子的代码为他找借口减轻痛苦。
加上药物的效果，几乎就在那一刻，随着焦黑的李火旺发出极度痛苦的呐喊，虚拟的天空裂开了。
所有人同时抬头，他们看到天空最深处，无尽黑暗的深渊中，无数更深的黑色维度与模拟的太阳在那里旋转，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在场的所有人的感官同时开始变化。
所有人的视觉、味觉、嗅觉、听觉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新感知。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看见”巴虺。
“终于成功了。”尽管被几乎实体化的恐惧包围，手叁却兴奋地大喊。
“快开始！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话音刚落，围坐在李火旺双腿周围的其他袄景教信徒们，也开始用各种方式自我伤害。
他们整齐地“看见”空中的巴虺，眼中充满了病态的渴望。
鲜红的数据血液沿着每个人的模拟皮肤滴落，形成复杂交织的血色符文。
符文之间互相配合，渐渐组成一个巨大的符圈。
眼看这符圈即将完成，随着符圈中心的李火旺轻轻一抬手，周围躺在地上的所有血符瞬间立起，围绕着他的数据体缓缓旋转。
巴虺是被李火旺唤醒的，至少在这一刻，他短暂地获得了巴虺的一部分力量。
计划被打断，六位长老同时怒视着被绝望笼罩的李火旺，眼见喜首先开口。“年轻人，你什么意思？”
李火旺无力地跪在地上，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倒下，双眼失去了生机。
感受到双重痛苦的李火旺内心几乎被浓重的死亡感淹没，思考对他来说变得极其困难，但他仍然挣扎着，
“我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轮到你们了。”他喃喃地说。
“现在？你疯了吗？你知道我们为了这一刻等待了多久！”
“别胡闹！快把血符还回来！”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威胁我们？”
李火旺的愤怒咆哮压下了所有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