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牢笼

    放学后矢部一个人在教室待了许久，一直待到了四点，窗外的嘈杂声完全消失之后才走了出去。学校大门和教学楼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但矢部却像是走了许久。途中一直左顾右盼，生怕被认识的人看见。午后明媚的阳光照耀着这所学校，但她却怎么也感受不到这春日的温暖。终于，她跨了出去。等着她的是她的哥哥大辉，他双手插在自己的裤兜，边看着矢部走向自己，边吹自己背头耷拉在额头前的头发。

    “爱梨，你还真是慢呐，都在做什么事情？我明明看见半个小时前街上就全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社团活动耽误了点时间。”

    矢部撒了个谎。

    “像你这样的家伙也能参加社团？”大辉有些惊讶，“怎么可能？你是在撒谎吧。”

    矢部因为心虚就没有回答，又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哥哥的眼睛，心里又多了分落寞，她没想到自己的谎言会被自己的亲哥哥如此轻易地拆穿。

    “算啦，直奔主题吧，那个你带过来了吗？”

    矢部手放到包上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没底气地看向大辉。

    “怎么？”大辉凑上去想要抢夺矢部手中的包，但却被对方扭开。

    “哥哥你答应过我的，这钱你一定会拿去还债。”

    “是的呢，赶紧递过来吧。”

    矢部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哥哥，但刚拿出钱包之后就被大辉给一把抢过去，将里面的钱一扫而空之后粗鲁地将其扔向矢部，矢部没接住，钱包则掉在了地上。

    “一，二，三……”大辉开始数起自己拿到的钱，然后露出不满的样子，“怎么才五万？”

    “可我就只有这么多。”

    “不，你是不是在骗我。”

    大辉说罢冲过去夺过矢部的包，先是伸手在里面翻转，最后又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但他什么也没找到，除了一枚五百円的硬币，大辉随即捡起那枚硬币继续说道:

    “他们不是每个月都给你很多钱吗？你都用来做什么了？如果没有钱那就去打工啊？怎么才只有十五万？你是不是还有很多藏在家里？”

    矢部先看了看自己脚下的狼藉，再看向大辉狰狞的模样，内心掀起的波澜最终是变成了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直到这时大辉才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了，于是就打算就此收手。

    “哈，那就算了吧。姑且相信你一次，那爱梨再见啦。”

    大辉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个笨蛋，笨蛋……”矢部自暴自弃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并且擦拭起自己的眼泪。虽然她心中有许多疑问，却没有勇气去诉说。她很想知道这一年自己的哥哥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浑浑噩噩，并且对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妹妹如此粗暴。她现在身无分文了，就连最后一枚五百円的硬币也被大辉给拿走了。

    夕阳如约而至，她置身于这世界的万紫千红之中，看着人们或慵懒或忙碌的样子，再想到自己的处境之后就开始苦笑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的卑微，甚至都不敢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发笑的样子。

    “我是在害怕什么？我应该继续笑？我笑我我自己也不行？”

    她发出疑问，想要知道别人是否真的在乎自己，或者被别人在乎是否真的重要。于是她决定继续笑，可这次她却笑不出来了，她的注意力被天空中呼啸而过，并且留下笔直的尾迹的飞机给吸引住。她驻足仰望，直到那飞机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心中的枷锁、脚底的牢笼、内心的桎梏要比任何时候都要令人窒息。她一直看着那架飞机从天空中消失，连同那留下的尾迹也被风吹得不留痕迹才从那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