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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意外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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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二连三的霉运降临,阿翔没有抱怨命运不公,并不是他对生活不抱希望的麻木,而是把潘晓静沁入心扉的话当成了溶解愤懑的良药。

    出院后的日子,除了在家休养生息,还要锻炼左手在日常生活中的基本动作。如果说,翻书、拿碗、夹筷、剥壳这些学起来容易,握笔写字,键盘敲字就难得多 。

    毕竟年轻,在练习过程中难免心浮气躁,无名火突然就来了。但是在父母的安慰下,想到潘晓静鼓励他不要放弃,又恢复平静了。

    几个月后,阿翔基本适应了左手在日常中的行为习惯,包括尿尿和擦屁股。

    期间潘晓静通过了公务员的考试成绩,面试发挥也很稳定,在最终确定录用名单下来之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阿翔。

    阿翔非常高兴,当面夸赞她不忘调侃:“未来的领导,我以后要怎么称呼你啊?”

    “别损我了,能不能录取还不一定呢。”

    “别谦虚了,你们家都是公务员,你也八九不离十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考试不是靠我自己吗?面试不也是我临场发挥吗?大作家说话就是酸。”

    阿翔笑的很开心,虽然笑声有些怪诞,但能看出他对潘晓静一直保留着初中时候的那份纯真。

    又过了一段时间,不负所望,潘晓静收到了公务员录取通知书。根据她当初的职业诉求,被划分到了一个离县城不远的小镇机关单位里,负责文稿编写和发放工作。

    为了庆祝,潘晓静的父母给女儿在饭店里定了两大桌,除了亲兄妹和夫妻各方二老,部分同事和上级领导,包括女儿在校的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全部到场。

    潘晓静也曾提议请阿翔来,遭到了父亲的强烈反对,就像反对女儿在初中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一样。但潘晓静当面很顺从,背后只要是涉及到自己的兴趣,还是忍不住偷偷和他交往。直到步入高中,二人相隔一方,她父亲心里的石头才落地了。本以为斩断了关系,没想到两人依然靠着书信藕断丝连。

    离开了营销部主管的鲁继发倒是给了阿宝更多的机会,对于在公司几年表现的综合评定,各位领导一致商榷,这个位置由阿宝接替。最先替他高兴的是周报福,但他除了刚来时在业务上做出了些成绩,之后发展平平,再无新高。

    如今,银娣名正言顺地扎根在财务部,主要原因是在别人的建议下通过考试拿到了会计证。两夫妻的仕途又迈上了新台阶,可儿子的未来……可能根本没有未来可言。

    阿翔不气馁,打算重整旗鼓写新作。他的左手坚持练习到可以正确无误地敲出每个字,但在电脑前发呆了半天还是一片空白,想到令人作呕的张老师,头皮发麻兴趣全无。

    电话响了,是潘晓静打来的,被问起对将来有何打算,是否有重新写作的冲动时,阿翔懒懒回了一句:“我现在是残障人士,还能干嘛,混吃等死呗。”

    潘晓静又像母性泛滥一般安慰起来:“以前跟你说过的话都白说了,丢弃黑暗拥抱光明。阿翔,遭受打击比你大的人多的是,人家也没放弃对生活的热爱,对梦想的追求。每个人活着都有他自己的价值……”

    “话说得每次都很动听,现实可不是嘴巴张张这么简单。我除了像寄生虫一样窝在家里,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写作,算了吧,知道什么叫鸠占鹊巢吗? ”

    电话那头孜孜不倦:“你可不要成为扶不起的阿斗!心胸放宽点,眼光放远点,相信自己的实力,还能写出一部佳作,我支持你,加油!”

    阿翔沉默了,还在想怎么给她一个满意的回复,潘晓静已经收起盛情,说了声:“我说的话不一定全对,你自己好好想想,再见。”

    一句好好想想让阿翔想了三天,终于抬起左手,有些笨拙地在空白文档里打出一句“献给我命运多舛的父亲和任劳任怨的母亲。”他就像一个被囚禁在地牢的死刑犯一样,把生命交给了上帝,开始了奋笔疾书。

    沉寂在房间两个多月,一字一句艰难地敲出了将近全篇三分之二的内容,门外母亲的声音:“鲁师傅走了,周报福也要走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哦。”

    阿宝无奈回答:“别太当真,都是空的,什么发小师徒,都是来陪你一阵子的,能陪我一辈子的还得是你们母子。”

    银娣冷冷回答:“早懂得这个道理就不会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了……”

    阿宝知道她暗指胡蝶,但他明白已成往事,不管多么留恋也比不过和老婆一起过好当下每一天。

    周报福临走前受邀来到阿宝家聚餐,没一会就喝的二人脸红脖涨,肺腑之言倾吐不断。

    “报福,你这次执意要回老家是不是想去找你的老婆孩子?”

    “什么老婆孩子,都是假的。我是放心不下家里的二老。这么多年我在外面飘,省吃俭用钱也存了不少,现在他们年纪大了,我也要回去好好孝敬他们了。”

    阿宝高举酒杯,歪斜着嘴说:“报福,就冲你这份孝心,我干了!”

    一杯下肚后阿宝的身体有些轻飘,用手扶住了桌角后继续叨咕:“报福,我劝你还是把你老婆孩子找回来吧。那个男的不是说抛弃……哦不对,是离开她们了吧,她们靠什么生存?”

    银娣怕他失言用眼神不断暗示正在酒劲上的阿宝,无济于事。

    阿翔更是缩在桌边看着两位士气高涨的长辈,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周报福孤身前来,父亲陪他宿醉的场景。

    周报福摇摇头说:“我倒是想过,但是我过不去心里这个坎,你让我怎么面对我老婆?是她一声不吭就走了,现在要我一声不吭把她接回来吗?”

    阿宝拍拍胸脯说:“男人嘛,拿的起放的下。你看我,虽然也做过对不起老婆的事……呃,可我浪子回头了呀。你看我老婆,她早就原谅我了,对吧,银娣?”

    看着满嘴酒气的阿宝,银娣捂鼻一脸的嫌弃,转身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前世作孽……”

    周报福却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不计前嫌,回去把老婆孩子找回来,好好过日子就是对自己余生的福报。

    “阿宝,这杯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最后的欢愉在清空此杯后,结束了。

    刚送走发小返回家中,银娣就给了他一个惊天噩耗:“梅师傅意外去世了!”

    看着老婆的惨淡脸色阿宝慌乱地催问:“怎么回事?梅师傅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着昔日的好姐妹阿梅和他热心肠的父亲,银娣一阵酸楚后抱头呜咽起来。

    阿宝焦躁不安,心想:“怎么会这样,梅师傅好不容易享受上天伦之乐,这也走的太突然了吧?只能等老婆伤心过后说出真相。”

    原来梅师傅在一次去乡下一条野河边垂钓,三个孩子在对岸玩耍,本是很平常的一幅户外画面。但是随着孩子们的吵闹声渐大,梅师傅有点心烦,点了根烟让自己清静。可没一会,两个孩子间好像发生了更大的争执,在叫嚷中开始推搡,一人变得面目可憎。梅师傅隐约感到事态会愈演愈烈,就站起来对着他们喊道:“小朋友,不要吵架,有事别动手。”

    可两个孩子就像聋了一样继续针锋相对,边上还在不停劝阻。等到一个大高个的男孩指着另一个鼻子骂个不停,梅师傅感觉这场争执一时半会不会消停。他扔掉烟头,收起了鱼竿,打算换个清静之地。

    鬼哭狼嚎般的呼救从对岸传来,惊得梅师傅抬头一看,一个男孩已经落水,双臂乱挥,身体忽上忽下。边上的大高个紧握双拳像个树桩子一样伫着,另一个已经上蹿下跳。

    梅师傅二话不说,一个鱼跃纵身,扑通过后,遇水的他化作一条蛟龙勇往直前。男孩已经随着水流漂浮到离原处几米之外,而且开始呛水。

    对自己水性有十足把握又在邻居嘴里是游泳健将的他,眼看着离落水男孩越来越近。在岸上的呐喊助威下,梅师傅一把抱住男孩,不停地用脚做蹼,用腾出的手做浆,奋力游向岸边。

    就在把托着男孩的上半身往岸上推的时候,一阵心绞刺痛随之而来。梅师傅一松手,男孩又往下沉了半截,看得岸上的两男孩大呼小叫。

    梅师傅忍着疼痛又用力把男孩推了上去,嘴里大喊:“赶紧拉住他的手不要放!”

    等两个男孩反应过来,一人一手使劲拽着,梅师傅好像用尽了最后一口力气,双手双脚松软,浑身像泄了气一样。因为早年的长期酗酒给他身体造成影响,不但肝脏有损,时常会出现心绞痛。

    早晚不发作,偏偏在这千钧一发赶上了。梅师傅痛苦地看着男孩被他们拉上了岸,自己却随着急流飘逝而去。

    “救命啊,来人啊……”孩子们的疾呼大叫在空旷的河岸上空回响。

    等阿宝一家人赶到灵堂,全家老少披麻戴孝,屋里屋外里外,一片凄楚。

    肝肠寸断的阿梅已经被几位阿姨扶进了卧室,银娣也陪在一边,除了无尽的哀伤,语言上的抚慰失去了效用。当锣鼓和唢呐响彻整个胡同时,哭丧的老人把讣告化作撕心裂肺一遍遍向天国播撒。

    梅师傅,当初踏着三轮车把银娣和女儿相继送入医院,把遗落街头的阿翔和胡晓琴接回家,亲自下井拯救了邻居的孩子……正当人们对他的善良习以为常,等待又一次见义勇为的事迹被传颂,可敬的梅师傅却没有受到幸运之神的垂爱,从此长眠于故土。

    出殡的那天,大地被阴暗的苍穹笼罩着。队伍的最前面是一位气度不凡的青少年,他就是孙子,小名“辉辉”,紧跟其后是被东林搀扶着的阿梅。抬棺后是前来吊丧的家属亲眷们,包含了花圈、打锣、放炮、放纸……

    阿宝一家返回后的第一天,依然没有摆脱悲切,浑身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

    阿翔也从中得到了灵感,把梅师傅的生平事迹和不幸遭遇都纳入余下的小说内容里。

    一晃又一个月,阿翔把手从键盘里移开,从电脑椅里缓慢起身,预告着“大作”完成。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潘晓静,听了他口述创作的过程和心情,潘晓静在给足他认可后留下一句:“我就说过,你的才华不会被打败,只要振作起来,丢弃黑暗拥抱阳光……”

    阿翔笑了,这句话他听了无数遍,但每听一遍他都能汲取力量,把力量堆砌起来就是动力,把动力注入到锲而不舍的行动上,最终炼出成果,这成果能不能像上次那样备受瞩目呢?

    这次他有了想法,上次短暂和堂弟相见,在大伯的带领下见了退休的董老师,再见识到他的渊博知识后,五体投地。阿翔偷偷拨通了阿俊留给他的电话,一会接通了,是大伯的声音。阿翔问候过后,心怀忐忑地说出了缘由。

    “不错啊,虽然没有看见你的手稿,但是听你这么一说,故事还蛮精彩。你要是有空可以发邮件给我,我单位里的电脑都连上了网,虽然我对电脑不是很懂,但收发邮件还是会的,你记一下网址。”

    阿翔兴致勃勃地记下后,说了声马上发给您,对方回话好的,就挂了。阿翔把小说通过附件的方式发给了大伯,静候佳音。

    几日后,他收到了大伯的来电,给他带来的喜讯是不仅给董老师过目了,给了他真知灼见的评价,对于几处略显生涩的笔墨和无关痛痒之处,给了意见。阿翔欣然接受,直接让董老师帮忙修改。之后大伯又把修整好的小说发了回来,还建议他发到一些相关的文学网站试试。

    阿翔联想到了曾经写的《穷途末路》被换成《裂变》的小说在网上引起的热度,现在依然不减。再次燃起信心,注册了马甲发了上去。没过三天,果然引起轰动,除了好评有人异议,为什么写作风格和“笔墨书生”这么相似?有人直截了当说,是不是《裂变》获得成功后作者换了一个马甲,故弄玄虚呢?为什么书名叫《蜕变》,是裂变的续作吗?

    当头棒喝,阿翔慌了。取名《蜕变》是想阐述生命在经受一次次社会毒打后不断认清、接受、重塑自我价值的过程,现在变成网友口中被歪曲事实的议论。

    阿翔只能一个个在提出质疑的留言下回复,可收到最多的还是“别装了”“玩什么故弄玄虚?”“你以为换个马甲我们就不认识你了?”诸如此类。

    阿翔被自己一次次地徒劳无功而懊悔,他的目的达到了,的确引起了关注,点不在于小说本身,而在纷纷猜疑作者的身份衍生出来的八卦。

    失望的阿翔把事实告诉了潘晓静,她也上网去浏览了,的确,两篇小说下面的网友的各执一词,对于是不是同作者的话题争论不休,潘晓静乐了,没想到带来的另类效果,足可以让自己啼笑,让阿翔慰藉。

    突然有一天,在原创论坛里多了一个新帖《致我忠实的读者》大致内容是:“因为小试牛刀,初次发表的小说得到大家的厚爱,受宠若惊的同时受之有愧。所以换了个马甲偷偷发表了新作,没想到热度不减当年,谢谢各位抬爱,你们是我的衣食父母……”

    阿翔身心俱裂,厚颜无耻的张老师敢想敢做,这是要活生生把他最后的希望掐灭吗?

    阿翔越想越气,不能让他这么猖狂下去,他灵机一动,去了从未去过的网吧,注册了个新马甲,在网上发表了一篇为《我从作者的小说剖析他的人生》的帖子。

    借用作者名带入到自己的生活。明细地从初中写作的经历,获得过的荣誉,被人吹捧到跌落神坛。沦落到职高怎么同流合污,抽烟喝酒,写颜色小说,逃课泡妞打游戏的经历一一阐明。然后直到毕业,深刻反省后开始构思小说,细细回忆点点记录,直到学了电脑开始正式撰文,一气呵成,挂在网站上。看反响不错,又开始了对新故事题材的探索……”

    不但如此,还深刻解析了两篇小说的创作初衷,中心思想,涵盖的意义,作者内心的诉求……引来网友一片哗然,大家惊叹到发帖之人比作者本身更理解小说的本质。但也有鄙夷作者又用这种手段来博取眼球了。

    又是几天后,那篇《致我忠实的读者》被删了,是张老师良心发现了吗?紧接着《裂变》的小说也被删了,看来是真的良心发现了。无论网友对一出出异常的行为引发的探讨没有停止,但风波最终会随着热度消失而平息。

    阿翔刚刚从网络的喧嚣中回到现实的宁静,又收到了外婆病重的消息。打电话来的是银娣的大妹妹,说外婆在雨后路滑去菜地的时候摔了一跤,这一跤差点半身不遂,被隔壁邻居发现后拨打了120。

    除了多年不知所踪的小女儿和在外乡干活的小儿子,其他三位女儿都带着老公和孩子来到了床边,外婆欣慰地看着她们,眼眶湿润,微弱的气息让她张嘴发不出声。

    银娣紧紧握住外婆的手,看着母亲满头银发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和以前面色红润嗓音嘹亮的她,判若两人。

    外婆经过住院康复的很快,但腿脚和腰脊受到重挫,日后的行动不便,要长期卧床来修养。

    外婆出院后仍然居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作为长女的银娣分身乏术,只好出钱请了一位阿姨来照顾外婆起居,空余时间也会协同阿翔一起带着营养品和瓜果看望,当然也少不了另外两位女儿的轮流到场。

    但外婆的病情不只是外伤,身体内的某些器官受损引起的并发症也在悄悄地发生。特别是免疫功能的衰退,一场感冒发烧都有可能引起重大的病变。

    可阿翔当听到奶奶生命垂危的时候,是不久后和一位叫“阿霞”的姑娘相识相恋即将步入新婚殿堂的时候。

    那时候阿翔早就成为网站的管理和专职写手了。因为张老师发出的澄清帖子,引来骂声一片,集体对他口诛笔伐。虽然有个别固执己见的人说他敢于揭露自己,勇气可嘉,可最终在网上再也找不到他的痕迹。阿翔成了大家的宠儿,也收到了网站发来的邮件,好消息,虽然表达委婉,看得出被他一身才华和不卑不亢的态度折服。被受邀为网站的特别编辑和超级版主。阿翔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不仅顶着职务的光环,而且有了固定报酬。

    那位阿霞姑娘老家在遥远的东北,他们是通过网络认识线下见面,奔现成功的吗?虽然那时候网络的普及给年轻人的生活和爱情带来了新模式,在同一座城市或者不远的地方赶来相见,也是习以为常了。

    奶奶有生之年能不能亲眼目睹阿翔步入婚姻,早日抱上曾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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