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残骸
地宫中，诺伊有模有样地盘起了腿，模仿着古逝的坐姿，盘坐在古逝的正前方。
在这个姿势下，女仆裙摆无法避免地滑到了诺伊的大腿根部，大片晶莹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看起来有些……不够优雅。
“呼——”
古逝睁开眼，轻吐了一口气，眼神略微失去焦距。
其实，他有很多疑问想询问墟璘，只是看到墟璘如今的状态，他实在不好开口。
毕竟，盯上这个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星系世界的，是宇宙中最古老、最神秘的灾厄物种。
黯灵。
古逝蹙起眉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有文字记录之前，此类灾厄物种就已存在于宇宙中，其根源来历无人知晓，即便是仙盟里最年长的隐世仙人们，都难以触及其起源时光。
这些令人难以理解的存在，是一种灵性污染物的具现体，喜阴惧阳，焚之即毁，似是恶灵般的存在，但有时又能化作实体。它们拥有灵智甚至信仰，且个体之间的能力均有差异。
它们以吞噬万物、摄取灵性为生，以自我分裂繁衍，但倘若摄取的灵性质量不足，便会逐渐消亡。
为了确保灵性食粮来源，寻常黯灵一般有选择性地寄生于生物的灵魂之中，它们将逐渐侵蚀宿主灵魂，侵占宿主躯体，以便狩猎下一猎物。
而这个星系世界，能让以星球为食的古神级黯灵蜂拥而来的，也只有构成这个世界的生命本源基础，一块被墟璘封印在萤参星的星核之中，带有起源灵性的生命灵壤。
而涉及起源的，无一不是宇宙本位道纹的承载物。
古逝有些想不通，墟璘只不过是一位伪仙，如此等阶的奇珍，当初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手中？
无法理解。
就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古逝暗自沉吟，将繁杂思绪逐一理顺，随后站起身子，将手心中重新泛着流光溢彩的欧泊石手链戴于手腕处。
他只是微微摇头，沾满了湖水、湿漉贴额的头发被瞬间蒸干，阵阵水汽飘散后，满头白发随即变得蓬松自然。
看着仍然盘坐在地上的诺伊，古逝微笑着轻轻说道：
“诺伊，我们出去吧，我想知道，我曾为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如今是否已经生根发芽。”
“好的，主人。”
小人偶轻盈地站起身来，双手轻提女仆裙，向古逝微微一礼。
嗯……很标准，赏心悦目。
……
“久居室内，灵气尽失，此话不错。”
古逝深吸了一口空气，冰冰凉凉的，虽然已是夜晚，但此处的空气却仍然清新提神。
越过了溶洞湖，走了好一段路程，还乘坐了好几座神奇的魔法升降机，古逝才站在了地宫出口处。
久违的夜空，依旧是那样的迷人，轻纱般稀薄的云层，朦胧地透露出点点星光。
真实而恬静，古逝很喜欢这样的夜空。
在前方指引方向的诺伊也停下了身形，它飘飞到古逝身旁，一飘一飘的，活像一只俏皮的小蝴蝶。
“诺伊，这些年，你一直都待在地宫里，没有出去过？”
看着小人偶翩翩飘飞的身影，古逝沉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轻笑着问道。
“是的，诺伊说过，诺伊不会离开主人，这些年里，圣光大人和汐绫姐姐经常会来看您，圣光大人每百年都会来一次，为您的光茧做修复维护，而汐绫姐姐……”
“汐绫，顺利苏醒了？”
古逝记起了那位温婉的魔法师，她于战争中受袭，被两尊古神级黯灵强行吞噬了心脏，虽然她将自身灵魂强行封印，灵魂完整性并未因此受到损害，但承载此世规则的神格却不幸地受到了污染。
古逝在陷入沉睡前，花了不少心血，好不容易才将她救了回来。
“是的，主人，汐绫姐姐是两千多年前苏醒的，她每隔几年都会来一次地宫，但每次都会站在您的光茧面前一动不动。”
“诺伊也问过她在干什么，她每次都是狡猾地转移话题，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过诺伊，一次都没有！每次都这样糊弄诺伊，诺伊很生气……”
小人偶此时似乎爆发了巨大的怨气，小嘴一直在说个不停。
捋了捋诺伊柔顺的银色长发，古逝用指尖把她仍旧气鼓鼓的可爱脸颊一下下地戳平，轻声道：
“辛苦你了，诺伊。”
小人偶背着手，低下头摇了摇脑袋，小嘴微微张开，似乎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又犹豫不决，但始终未发出声音。
古逝看着她，眼神温柔，仍在微笑着。
山泉水淅淅沥沥，古逝走到泉水旁的光滑大石上坐下，苍茫夜色中，参天的树木与交织的枝叶在银色月光下映出深深的影子，微风轻轻吹过，泛黄的叶子纷纷随风而下，有些落在了古逝的白色长袍上。
深银色的月亮已从天边显现出来，此时正是满月，银色月光清冷无比，但这个作为卫星的月亮却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锯齿轮廓，像是摔破口的盘子一般，毫无美感。
他来到这个世界，仿佛还是在昨天。
挠了挠满头白发，古逝微微叹了口气。当初因自身道则受损，生命力迅速流失，这头白发……
虽然说能够随时变回黑色，不过，沉睡这六千多年，也并不是没有收获，换种发色就当换个心情也好。
当初的自己，也是头铁不听劝，怪不了别人……
……
夜风微冷，随风带来的，是一股略带刺鼻的焦糊气味。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味实在令人不适，也打散了古逝的思绪。
诺伊侧过头，银色及腰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一抹细微的精神波动从她的身上悄然传出，很快，她就飘到了古逝跟前，一本正经地跟古逝报告：
“主人，诺伊以您为中心，扫描了半径为五千米的地形区域，在您的正西南方向两千七百三十一米处，存在一道热能辐射体，其中混杂着魔力波动和两道微弱的生命反应。根据已收集到信息的溯源结果推断，您附近的整片区域里，最值得关注的地方就是那个地方。”
古逝站了起来，将飘落在白色神袍上的碎叶枯枝轻轻掸去，他看着诺伊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诺伊的小脸蛋。
“走吧，去看看。”
……
飞船坠落处，原本连绵的山脉被飞船坠落产生的剧烈爆炸轰出了一块巨大的缺口。
原本的植被像是被从里到外狠狠地犁了一遍，绿植荡然无存，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湿润红泥。
散落在四周的飞船部件正在剧烈燃烧着，只是有些轴类零件还在奇迹般的继续运转。
山脉缺口处，一个散发着魔力波动的飞船安全舱正深深的镶嵌在深层红泥里，随着时间推移，安全舱处时不时有微弱的蓝光闪现。
空间如水纹般波动，一道空间裂口出现在山脉上空，古逝的身影悄然显现，他看着这遍地荒芜，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山脉缺口处的大铁罐子上。
“唔，这是……空难？”
诺伊从古逝神袍的内兜里钻了出来，环顾四周后，诺伊伸出了洁白精致的小手，指向了深深镶嵌在泥土里的飞船安全舱。
“是的，主人，这里发生了飞行器的坠毁事故，这个安全舱的外壳上，打有机械学会的钢印，诺伊不知为何这台飞行器会坠毁在这里，但是诺伊能感受到，这个部件里留存着两股微弱的生命波动。”
“好的。嗯？上面还有一些元素魔法的痕迹。”
古逝从空中走下地面，饶有兴致地来到安全舱前，借着月色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诺伊，既然这个安全舱是机械学会的出品，你是否能尝试着将这个安全舱打开？”
“主人请稍等哦。”
诺伊甜甜地回应道，她飘到安全舱前，伸出了如精瓷般的小手，将小手掌紧贴在安全舱厚重的钢铁外壳上。
紧接着，安全舱舱体以一种奇妙的频率开始了抖动，然而这种动静丝毫没有触发附着在安全舱外壳上的元素防护法阵。
只听见”哗啦“一声，眼前的安全舱就如突然散架的积木玩具一般，垮塌了一半。
紧接着，无数钢板，轴承，管线、乃至细小的螺丝钉纷纷从安全舱主体上解构而出，分门别类地飘到一旁的土地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主人，安全舱里的人还活着，咦？竟然有一只装有机械义肢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