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顾倾城
“筠妹，你昨晚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昨晚桓哥可出了名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昨晚睡在琉山，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周汀笑嘻嘻地走过来，小声告诉她，“桓哥昨晚深夜喝得烂醉，就在东街的鸿福酒楼。我到场时，他嚷嚷着要请整条街的人喝酒呢。”
“哇，孟公子阔绰。”江筠一脸惊讶地附和道，“真请了吗？”
周汀笑道，“真请了，好多人来店里喝他的酒。还有那些游玩回来的姑娘们，都挤在大街上看他呢。”
江筠似笑非笑的，“他确实很容易招蜂引蝶。”
“然后店里的掌柜问他，‘小公子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喝成这样，难道为情所困？’”
江筠听了脸上一热，极力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桓哥一听见这话就哭了，哭得街上的姑娘们都心疼，有些过来人就劝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他却说……你猜他说什么？”
“别卖关子了，直说！”江筠想拧他。
“他说——‘赊账’。说完就趴下了。”
江筠也忍不住喷笑。
“这回他‘赊账公子’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周汀捂着嘴笑道。
“那后来怎么解决的？”江筠问他。
周汀说，“我和掌柜的再三承诺，说桓哥一定会来清账的。后来我打算扶他回来，但他坚持要回山里，我看那里离琉山近，就送他回去了。”
江筠点点头。看来他们没发现自己在西屋里，也省得解释了。
这时候孟公子清完账回来，看见俩人吃零嘴闲聊，而且一见他就发笑。
“桓哥，你酒量不行，以后就别喝了吧？”周汀调侃道。
“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江筠嗔他。
孟桓就在他俩对面坐下，慢酌了一杯清茶。饮茶时，偶尔觑她一眼，而她也很快把眼睛转开了。
周汀看他俩眉来眼去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猜测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按江筠的性子来看是没好成。
“桓哥，你昨晚哭得死去活来的，还记得吗？”周汀挑拨道。
孟桓把玩着瓷盏，淡然地说，“不记得。”
“真不记得？掌柜的一说你为情所困，你就放声哭了，街上的人都看着呢。”周汀好心告诉他。
“人喝点猫尿什么蠢事做不出来，有什么好稀奇的。”他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是逐层升温，有些显眼了。
周汀撑着下巴问江筠，“我说桓哥呢，他脸红正常，你跟着脸红做什么？”
“……”江筠一时语塞。
“茶楼去不去，听说请了玉泽先生。”孟桓起身道。
周汀忙笑着站起来，“桓哥请客吗，走走走。”
坊间略有传闻，说三月初七是夕柳院院主暮香染的诞辰。她会在这一日登上岸头临仙楼，给路过的画舫游船撒钱。所以初七日，不少权贵富绅会包下几艘画舫，只为亲眼见这院主一面。
“听说这院主身份可了不得，有传闻说她是先皇宠妃左贵妃所出，和盛陵小王爷沾亲带故的。”邻桌有两个儒生闲话道。
周汀眼里望着茶杯，实际上耳朵竖直了。他从那两个青年嘴里听了不少秘闻，什么“盛陵州第一美人”，“国色天香”，“却生性孤高自傲”，听得他愈发好奇了。
待那二人结账离开，他鬼鬼祟祟地问江筠，“要不我们初七日也去看看？”
“看什么？”孟桓抬眼问他。
“哎，当然是看第一美人啊！”周汀眼神比划邻桌说的。
孟桓喝了一口茶，只道，“我没兴趣，不就是一副好皮囊吗？”
周汀“啧”了一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就当满足我们平民的好奇心嘛。筠妹，你要不要去？”
江筠表示无所谓，只要上画舫的钱由他出，她也是乐意捧这个场的。
“好好好，这有何难。我们也上一次画舫，好好在鲛河游览一回。”周汀爽快答应了。
一连好几天，周汀都对院主诞辰念念不忘的，终于捱到了初七那日。
一大清早，他就起来叫门了，催促二人赶紧洗漱穿戴。
江筠洗漱好了，走出来一看，只见周汀穿得十分艳俗。她忍不住打趣他，“不就是走个过场吗，怎么真想当新郎倌啊？”
“你懂什么，临仙楼那么高，我们在船上离得又远，得穿鲜艳些才扎眼。”周汀忿忿不平道。
“好，我不扫你的兴。最好你一眼被瞧上了，我等着吃你的好酒呢。”江筠笑着说。
孟桓也穿戴好了，和平常无异的装束，只是没有编发带，和周汀比很是低调。
巳时登上画舫，鲛河两岸果然挤满了人。
先过去的几艘画舫是盛陵豪商的，船一到临仙楼附近，楼上门窗大开。万众瞩目的院主倚在朱窗前，惹得两岸呼声高涨。
果真是倾国倾城，连江筠也看呆了。
暮院主手里提着一个竹篮，漫不经心地往岸上撒铜钱和花瓣，偶尔还会冷眼瞧那画舫上的人。看来她确实是传闻中的孤傲性格。
暮香染似乎在看着他们所在的画舫，还有些目不转睛的。江筠视线和她重合了一回，不知她是在看孟桓，看艳俗的周汀，还是看自己。
画舫很快就过去了。三人回到船内，围桌盘腿而坐。
“两位公子看得满意吗？”江筠笑着问。
周汀像是呆傻了，连江筠在他面前挥手他都没反应。他只说，“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唔……文人常见的酸腐。”江筠摸摸下巴，直白地道出一句妙评。
孟桓似乎有什么不便明说的，眉头舒展不开，只是叹了一口气。
“哥，你什么意思？”周汀挑眉问道。
“我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孟桓直说了。
周汀皱眉问，“有什么问题，难道这世间不能有此等美貌吗？”
江筠摇了摇头，说道，“思沅竟然这般浅薄，感觉是遇见了画皮狐媚就一定会上钩的那种人。”
“我怎么了，我可不会没有证据就污蔑别人。”周汀辩白道。
孟桓转头看着江筠，脸上笑道，“周思沅这么快就为美色与朋友反目了，这是传闻中的‘重色轻友’吗？”
“好啦，也没什么好吵的，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伤和气。”江筠笑着打圆场，又给他俩各倒了一杯茶，“周公子请客的，大家开心才好！”
后来画舫通向月湖，附近汇集了不少爱好诗词的墨客。三人听众词客高歌痛饮，作赋联诗，此一行也算十分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