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折磨

    陈梅学着之前人的样子，手在箱子里搅合搅合，然后挑选一个折叠好的纸片拿出来。她没打开，满怀紧张地走回陈辉身前。人们围上来看。陈梅把纸片递给陈辉，说，“小弟，你开。”

    陈辉接过来，心怦怦跳，手也有些颤了。这哪里是分地啊，这分明是紧张刺激的抓奖游戏。他咽了一下口水，打开了纸片儿。上面写着村南头平地六亩。刹那间，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顶。陈辉的心脏都停了。他定定神再看，没错，还是原来地。

    这时候有人看到了，惊呼起来，“啊呀，大梅，你又抽到你家的地了。”

    陈梅一惊，伸头看，果然是，当时激动地跳起来。那高兴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亚于中大奖了。

    陈辉跟着欢呼起来。毕竟才十九岁，还是个孩子。心中的喜悦是无法抑制的。周围还没抓的人纷纷失望，抓过的就趁机恭喜陈梅和陈辉。二婶儿也来恭喜。对于她来说陈梅再次抓到这六亩地也是好事。因为陈梅答应过她，供完陈辉上大学就把地给她。

    李长河狠狠丢掉刚点上的烟，瞪了村长一眼，气呼呼地走了。村长没看到李长河，他正为陈梅高兴。同时他也彻底卸下了身上的包袱。对于他来说，之前发生的事就像一场噩梦。现在醒了。他也知道，女儿进镇幼儿园的事儿也就别指望李长河了。得另想办法。但不论什么办法，首先不能违背良心。

    陈辉急不可耐的跑回家告诉张彩霞。张彩霞高兴的流泪。她和女儿儿子一样，对这片地充满了感情。此时失而复得，自然喜极而泣了。

    陈梅也是抹着泪回来的，一家三口含泪而笑，幸福满满。

    一场土地风波就这么神奇的过去了。村里开始传那块地和陈辉家有缘。也有人想起老道士的话，然后传的就更神奇了。农村人多多少少都迷信，既然那块地和陈辉家有缘，他们也就不惦记了。

    还有陈辉在这件事上的表现也小小的震惊了村里人。有人说陈辉像他爸一样聪明。也有人说陈辉不愧是上过高中的，有文化，骗不了他。张彩霞自然也要夸自己的儿子，同样说陈辉像爸爸。但不是聪明，而是有股不服输的劲儿。陈辉的聪明已经在学习上证明了，张彩霞自不必说。听妈妈赞他像爸爸，陈辉高兴的不得了。

    全村最失望的是李长河。他费尽心思的折腾一通，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他依然惦记陈辉家的地，只是眼下没办法了。他的媳妇王金花去镇上的时候把事情说给大舅。但王金花大舅该帮的也帮了，也没办法了，总不能硬抢吧。王金花说李长河想找个理由讹诈陈梅。王金花大舅说犯法的事不能做，不同意。王金花回家对李长河说了，李长河也只好收起坏心思。

    陈辉家平稳的度过了这场危机，一家人继续平淡的生活。对于张彩霞和陈梅来说，眼下唯一盼望的就是陈辉能考上大学了。于是，等录取通知书就成了她们娘俩每天要做的事。陈梅每隔两天就去趟村委会，看看有没有她家的信件。

    这时候陈辉就难受了。尤其是看到姐姐和妈妈的期望，惶恐的他仿佛堕入十八层地狱了，感觉生不如死。他真的不想姐姐和妈妈失望。吃饭的时候他就会说一些考不上大学也不是末日的话，为落榜做铺垫。陈梅说考不上就复读，姐供你。张彩霞说儿子一定能考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录取通知书迟迟不来，陈辉的压力更大了，变得焦躁不安。这天跟姐姐上山采蘑菇，差一点失足掉沟里。

    下了三天雨，陈梅说山坳里生小黄蘑了，采来镇上卖，很值钱的。对于采山货陈梅绝对一把好手。什么季节山上有什么样的山货，那种山货哪里最多，陈梅了如指掌。

    大荒山虽然荒，可山坳湿润的地方还是能长出不少山货。比如春天的蕨菜，夏天的蘑菇，秋天的木耳，冬天的山灵芝。当然，山灵芝可不好找，需要往高处爬，危险。张彩霞从不让陈梅采山灵芝。

    三天的雨就让一片山坳里长满了嫩黄的小黄蘑。这种蘑菇不论是炒鸡蛋炒肉还是包饺子都很好吃。因为是纯山野菜，深受镇上人欢迎。

    陈梅一边采蘑菇一边说，“小辉，咱就是去县里不方便，要是去县里，这小黄蘑还能更值钱呢！”

    来到山里，吸着雨后新鲜的空气，陈辉心情也轻松起来。他说主要是去县城的路不好走，客车又少。而且坐大客车去一趟需要两个小时。要是柏油路就好了，能大大缩短去县城的时间。

    上山采山货需要带饭。早上陈梅烙了饼，煮了四个鸡蛋，带了咸菜。只是到了山上就凉了。虽然是夏天，可山里气温很低。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梅的胃又疼起来。陈辉觉得还去医院看看的好。陈梅说，“没事的，我这胃啊都好些年了，一直就这样，没咋的。就是吃凉的和硬的东西疼，平时一点儿也不疼。”

    “姐，别耽误了。”陈辉说。

    “啥耽误不耽误的啊。”陈梅满脸不在乎，“咱村里胃疼病的好几个呢，也都没啥事儿。”

    陈辉还是担忧。

    一天下来，姐弟俩采了两大筐蘑菇，嫩嫩的，鲜黄鲜黄的，很是喜人，张彩霞看了都惊讶。

    陈梅笑着说，“妈，我和小弟是第一个上山的，当然采的多了。等明天村里人都上山，就采不到这么多了。不过我知道的地方他们未必知道。”说起这些，陈梅颇为自豪。

    张彩霞笑呵呵的给蘑菇上掸水，保持蘑菇的新鲜。

    第二天天刚亮陈梅就起床了。陈辉躺在被窝儿里听到妈妈问姐姐咋这么早。陈梅说早点儿去卖个好价儿。陈辉迷迷糊糊的知道姐姐要去镇上立刻就想到了苏静红。这些日子他经常想起苏静红，时而甜蜜时而丧气。甜蜜的是苏静红喜欢他，丧气的是考不上大学他就不能和苏静红在一起。总的来说，这段时间对于陈辉来说是一种折磨。落榜的惶恐，恋爱的甜蜜，还有恋爱不得的丧气。折磨的他心碎不已。

    此时他很想跟姐姐一起去镇上，然后给苏静红打电话。可想到可能落榜，他就灰心了。陈辉还在犹豫要不要去镇上，陈梅已经骑上自行车，驮着两筐新鲜的小黄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