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抓阄
村长慌，李长河急，恨不得打死陈辉。可这里是村委会，身旁又有媳妇王金花拉着，李长河还是抑制住了冲动。但他咬牙切齿，眼里喷火。他根本想不到陈辉会来这一出，非要看箱子。李长河倒不担心，因为箱子里的纸条都是村长写的，和他李长河没关系。就算有关系又能咋了？谁还敢找我李长河麻烦？李长河有恃无恐，只是恼怒陈辉。
村长完全蒙住了，慌的满头大汗。此时此刻，他体会到了做贼被抓的感觉。后悔不已。
关于这次重新分地的事儿，村里聪明的人都会联想到李长河。所以会计老刘也联想到了李长河。会计老刘四十出头，梳着分头，架副眼镜，像个文化人。此时看到村长慌乱的样子就确定箱子里有猫腻了。这时候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任由事态发展，揭开抓阄的阴谋，让村长一败涂地。二是帮村长解围，以后还是工作上的好搭档。不做多想，他选择了后者。
“哎呀村长啊！”他上前说，“要我说啊，这箱子看不看也没啥，既然陈辉和乡亲们都疑惑，那咱们就当着大家伙的面重写不就完了吗！”
村长恍然大悟，当时松了口气，就像茫茫大海上忽然看到一块木板。他赶紧点点头，同意了会计老刘的建议。
会计老刘笑了笑，又问陈辉同不同意。陈辉觉得这文件是镇上白纸黑字发的，他是改变不了的。只要公平，不让李长河得逞就行了。所以他同意了。
见陈辉同意了，村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赶紧抱着箱子进了村委会，把箱子里写好的字条倒出来，揉成一团装到兜里。这一切都被跟着进来的老刘和李春芳看到了。二人对望一眼，心里也都有数了。但谁也没说什么，赶紧找纸和笔。村长对两位搭档的做法表示感激。他知道这事儿在两位同事面前是藏不住的，不拆穿他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当然，他的手里多多少少也有这两位同事不光彩的事。大家心照不宣。
这次当着所有村民的面写下每块地，折好放进纸盒箱里。刘会计问，“这回没人觉得不公平了吧？”
村民们都点头，乐呵呵的。唯独李长河和王金花阴沉着脸。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李长河气的鼓鼓的，又没办法。王金花更气，这可是求了大舅才做到的事，就这么被陈辉给搅黄了，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就好像费劲准备了一桌子菜，结果被人掀了桌子，吃不到嘴里，让人崩溃。王金花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又怨老根头做事不靠谱。妈的，他闺女进幼儿园的事儿就别想了。
公平的抓阄开始了。顺序按照每家每户在村委会名单上的顺序，也是很公平的。每户出一人抓，抓完的赶紧打开看，然后失望，叹息没抓到那六亩平地。
陈辉和陈梅很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每一个抓完的人，看到他们失望才放心。虽然再次抓到原来那六亩地的可能性不大，但毕竟还是有机会的。
轮到二婶儿了。陈辉和陈梅对望一眼。陈梅说，“小弟，我倒是希望二婶儿能抓到。”
陈辉点点头表示赞同。可陈辉想到一个问题，二婶儿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我和姐姐被李长河打了的时候二婶儿在哪儿？估计是还没来，如果来了，二婶儿肯定上来帮忙的，至少会劝劝李长河。
二婶儿在抓之前双手合十念叨几句才伸进箱子里，先搅合搅合，然后摸来摸去，神情紧张。看样她要好好儿挑选一个。
有人急了，催促二婶儿快点儿。二婶儿最终抓出一个，没有直接打开，走回人群，顺便看陈辉和陈梅一眼。陈梅走过去看。其他的村民也都抻着脖子看。二婶儿颤抖着打开纸条，当时失望。抻着脖子看的人也都松了口气。接着下一个。
看到二婶儿失望，陈梅也跟着难过，抓着二婶儿的手安慰几句。
二婶儿哀叹命不好。
又抓了几个轮到李长河了，李长河让王金花抓，王金花摇摇头，李长河只能自己去抓。他真想把箱子扯碎，直接拿那六亩平地。最后他还是按照规矩伸手去抓，也很紧张，挑来挑去选了一个，直接打开看，气的把纸条摔到地上，骂骂咧咧地说这次的地更差了。王金花无比气恼，直接走了。还没抓的村民们都松了口气。
李长河没走，他要看看自己心心念叨的六亩平地最后花落谁家。抓过的村民也都没走，他们有着和李长河一样的好奇。
轮到陈辉家了。陈梅让陈辉抓。陈辉摇摇头让陈梅抓，而且有理由。陈辉说，“姐，还是你抓吧。你对那地有感情。我想，那地对你也有感情。”
听了弟弟的话陈梅想哭。她的确对那块地有感情。那地对她来说就是父亲。种了十年了，哪里有石块儿，第几垄有点弯儿她都一清二楚。当听到重新分地的消息的时，她就差点儿哭了。
“姐，去吧。大家都等着呢！”陈辉说。
陈梅忍住泪，走到纸盒箱前。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凝神看着。周围一片安静，知了也停止了聒噪。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陈梅的手伸进了箱子里，陈辉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盼着姐姐能抓回他家的地。陈辉对那片地同样有感情。陈辉打小就认为那块地是他们家的，而且永远是他们家的。他已经把拿快递当亲人了。亲人离去当然舍不得了。
李长河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相信陈梅还能抓到原来的地。
村长同样目不转睛，此时他倒是希望陈梅还能抓到原来的地，这样他心里就不会那么愧疚了。虽然他决定帮李长河，但心里一直遭受着道德的谴责。只能拿一切都是为了女儿这件事做挡箭牌。现在既然李长河的阴谋落败了，他也想弥补自己的过错。但陈梅能不能抓到原来的那六亩地，还要看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