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好人
苏静看中的宅子位于扬州城内不算繁华也不算偏僻的地方，但门前道路宽敞，屋后院落空旷，适合停放马车。
房屋主体为二层小楼，门房一间，小楼后还有几间小瓦房。
接待苏静的欧管家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说着好话：“苏姑娘，这宅子坐北朝南，采光通风都甚好。二层小楼，一楼待客，二楼休息。院子也大，养些花花草草正合适。这屋里的家具，我家少爷说了，免费给租客使用，都是上好的梨花木做的。
“这宅子以前是我家少爷小时候住的地方，我家少爷自幼聪慧，模样也是顶好的，少不了这宅子风水好的缘故。”
苏静忍不住笑了：“欧管家，你这是在做管家还是在做媒人？”
欧管家闻言，赶紧用手捂住自己嘴巴：“嗐，瞧我人老糊涂了。苏姑娘莫怪，我自幼看着我家少爷长大，实在是心紧得很。如今少爷要将这宅子租出去，我也舍不得。”
苏静好奇问道：“怎么，你家少爷缺银子？”
欧管家见年轻貌美的姑娘对自家少爷上心，又忍不住多嘴：“那倒不是，只是我家少爷说，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放出去，多收几个银子。”
苏静点头：“是个精打细算的男人。”
欧管家非常赞同：“可不是，少爷脾气好，人品好，模样也好，是个顶好的后生。”
苏静觉得不能在“我家少爷”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就学着当日林清风压铺租的架势，以手摸门板，似乎在观察门板细节，问：“欧管家，这房子闲置多久了？”
欧管家：“大概四五年了吧。”
苏静：“这么久了，房子没人住可是会有很多毛病的，日后这漏雨墙裂什么的……”
欧管家赶紧道：“姑娘放心，我家少爷说了，若有人愿意租，我们就先把宅子修缮一番，保证租客住得舒心。”
苏静点头，又道：“那日后的房子维修也负责吗？我一个女子，将就点无所谓，可如果因此而坏了整个房子的结构，也怪不得我。”
欧管家为难：“这……我回去与少爷商量商量，此事我作不得主。”
苏静转身，随意走动似在犹豫，道：“嗯，好。这宅子位置也偏僻了些，麻烦欧管家与你家少爷交待一下，租金能否减三成，如果可以，我愿意一次性支付一年租金。”
欧管家睁大眼睛，一个姑娘怎么一次性支付这么多钱，问道：“敢问姑娘是打算租这宅子做什么的？”
苏静：“我是留影画馆的苏画师，打算租这宅子开画斋。”
欧管家惊道：“原来是留影画馆的苏画师啊，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我听说过你，你曾为圣上和皇后作过画。今日得见，我老欧真是开眼了，哈哈哈。苏姑娘，我定将你的意思传达给我家少爷。明日此时我会在这里等你，给你一个答复。”
苏静：“有劳欧管家。”
次日傍晚，苏静下值后就直奔宅子而去。
宅子内停了一车马车，小楼台阶上正站着一名身材挺拔的青年，正微笑着看她进门。青年身边的欧管家则垂手恭敬地站在一边。
苏静心中一动：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是他的宅子？
青年走下台阶，道：“苏姑娘，别来无恙。”
苏静屈膝行礼：“杜公子，别来无恙。没想到这是你的旧宅。”
杜建成笑了：“之前苏姑娘跟在下说过，当个闲散贵人也不错。如今我为了当闲散贵人，却要收苏姑娘银子了。”
苏静也笑了：“杜公子说的什么话，你出宅子，我出银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就是租金——”苏静看了欧管家一眼，继续道：“昨日欧管家已经和你说了吧，租金减三成，我一次性支付一年的租金，另外，把房子重新修缮一番交付，日后如有非人为的损坏也由你负责。如何？”
杜建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道：“昨日欧管家与我说时，我还吃了一惊，苏姑娘真是狮子大开口。”
苏静：“如果杜公子不同意，那就作罢了。”
杜建成：“不，我同意。但是我有个条件。”
苏静忙问：“什么条件？”
杜建成：“免我学费。”
苏静：“？！”
就这样，画斋地址算是定了下来，还收了第一个学生。
苏静默默走在回家路上，一边思忖着要怎么跟林清风说离开一事，一边思量着如何收学生。
快到家门，一抬头，发现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林清风。
林清风：“我本想在你在下值后问问你画斋的事如何，可你走得急，我没赶上，就来你家等你。”
苏静看着林清风被冻得通红的耳朵，心里一阵乱麻：“天气冷，进屋说吧。”
两人落座后，林清风将手里的食盒放上桌面，一一将里面的饭菜摆了出来。食盒里注有热水，饭菜还是温热的。
林清风：“先吃饭，边吃边说。”
苏静若无其事地给他夹了块肉，又给自己夹了块肉，边吃边道：“我刚才把宅子的租赁协议签了。”
林清风：“宅子在哪里？”
苏静：“就在翡翠街。是杜判官之子杜建成的旧宅。”
林清风抬眼看着苏静不语，但眼里的意味颇为深长。
苏静赶紧解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是他的宅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清风：“我想的是哪样？”
苏静吃饭不语。
林清风这人，平时看着是正人君子，可也有给人下套的时候。
林清见看她不想谈论此事，话题一转，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课？”
苏静：“嗯，房子已经四五年没住人，杜建成需要找人修葺，最快也要半个月时间。另外，我还要请三四个佣人，重新打扫布置宅子，最快也要一个月时间吧。”
林清风点头：“那你这个月时间，应该也没多少时间继续留在画馆里了。这样吧，我让容掌柜一一通知已经预约了你的顾客，看哪些顾客愿意替换为司徒，如果顾客不愿意替换，还望你抽时间完成顾客画像。”
苏静感激地看着林清风：“林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林清风苦笑：我其实，并不想当这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