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平阳城中
“那怎么行？我是专门买来伺候您的。”
司盼盼似乎对这一点特别执着。
顾星辰看着她，很认真道：“这里不是京城，去掉头衔，我们都是一样的，盼盼，你不必一直跟着我，也不用有任何负担，或者，你实在觉得过不去，将来，你们攒够了钱，把你赎身的银子给我就是了。”
司盼盼摇头，只是问她：“公子，你是一定要进这平阳城吗？”
“嗯。”
“那好吧！”
司盼盼一副壮士断腕的决绝样：“我跟你去！”
顾星辰拗不过她，只得由了他们。
入了城门，平阳城比她想象的还要破败，常年战乱，加上瘟疫肆虐，偌大的城中看不到一点繁华。
到处都是低矮破败的房屋，有些人干脆住着临时搭建的窝棚。
漫漫黄沙遮过昏黄的太阳，顾星辰走了好一会儿，才在城中看到一个佝偻着往前走的人。
她想问问瘟疫是在哪儿爆发的，病人们如今都被安置在了什么地方。
那人却神情木然，听她问了好一会儿，才似乎是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我的家人，都死了。”
他木然的说了这么句话，仿佛悲伤到极致，已经再没有任何事能轻易拨动他的情绪。
“那你是要去哪儿？”
“城南。”
他要去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城南。
所有的病人都被暂时安置在那，死人也在。
顾星辰没有犹豫，一路跟着往城南而去。
到了地方，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到处都是哭嚎病痛的人，每一刻都在有人死去，每一刻又有人被感染。
一个简易的医馆门口，挤满了极力想要活下来的人。
顾星辰给自己带上面纱，又吩咐司盼盼和刘逢棋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跟病人有直接的接触，才朗声道：“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这样挤在门口只会浪费时间。”
没人在意她的话，生死面前，谁还管的了那么多。
顾星辰很快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病人全部赶到城南，确保平阳城里其他百姓没事，这本身没错， 可也绝不能放任城南的百姓就这样自生自灭。
她要见平阳城的太守。
顾星辰深深体会到了权利的重要，在这里，没人会听一个小大夫的话，但太守发话，一定是管用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暴露一下她晋王妃的身份，好快速见到太守本人，一片哀嚎之中，顾星辰竟先看到了一位故人。
“墨问尘？”
他怎么会在这儿？
远在边关，墨问尘不似在京城那般活的精致，他穿着粗布衫，看到她时，墨问尘也有些意外：“是我眼花了，还是累出幻觉了，你怎么在这儿？”
顾星辰耸耸肩膀：“听闻平阳瘟疫爆发，救死扶伤来了。”
“罢罢罢，来了正好，正好这里忙不过来，病人太多，草药没有了，我得出城一趟。”
墨问尘脱掉手套，匆匆就要走，顾星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病人越来越多，就是举全城之力，都救不过那么多。”
“你有什么办法？”
顾星辰点头：“你有办法能让我见到平阳城太守吗？”
“能。”
顾星辰以为，墨问尘也需要找点门道才能见到人，可没想到，墨问尘只是在太守府前那么一站，太守府上的管家就恭恭敬敬的把人迎了进去。
言语之间全是恭敬：“墨大夫，今日您到府上是有什么吩咐吗？”
“叫太守来见我。”
“是。”
好大的谱儿！
顾星辰不由好奇，墨问尘在边关到底是做了什么，混的这么风生水起？
片刻，太守快步出来，见到墨问尘也是一脸的尊敬：“墨大夫，不知道您今儿过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墨问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清贵道：“我有个朋友，要见你一面。”
“墨大夫的朋友就是小臣的贵宾，是，哪一位？”
墨问尘身边，站了三个人。
一个眼睛四处打量，好奇之色溢于言表，一个，神色带着些微痛苦， 腿上似乎还有伤，还有一个，脸上挂满风尘，身量也不高，眉宇之间却自有一股子不同于常人的淡然。
坐到太守这个位置，自然也是有些看人的本事。
太守径直到顾星辰跟前道：“小公子，你找我？”
顾星辰也没跟他废话，瘟疫当前，她直接开门见山：“城南疫情严重，我需要兵力。”
太守以为她是要大开杀戒， 有些为难：“此次瘟疫凶险，就让他们在城南自生自灭吧，派军队围剿，是不是……”
顾星辰简直震惊：“太守，守护一方百姓是你的职责，你怎么会以为，我要兵是去杀了他们？”
太守被这质问问的脸颊泛红，他们都没明说，却也心知肚明，这个太守面对这场瘟疫， 很明显的，没有采取什么有效措施。
顾星辰也不在跟他废话，下午就带着兵直接去了城南。
下午的情况，比上午更不容乐观。
顾星辰叮嘱官兵们掩好口鼻， 又让他们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才吩咐：“病人按照病情轻重一一分开，医馆的大夫全部轮流替换，撑不住的就去歇着。”
有了官兵在场，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
顾星辰看了几个病人，更加确认，平阳城爆发的，是鼠疫。
这种疾病，即使是在医疗系统日臻完善的现代，也不敢保证百分百的治愈，如今， 只能是先预防为主，至于治疗，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顾星辰写着方子，又吩咐其中一个小兵去问太守拿酒。
这里大部分都是米酒，酒精度数不高，还得想办法提纯酒精。
想要尽快控制住瘟疫蔓延，消毒几乎是必须要的步骤。
一直忙到半夜，顾星辰撑不住，坐在了地上。
病人的哀嚎一下下的敲打在她心上，顾星辰嚼着一口司盼盼给她的馒头，她的努力，到底有用吗？
她本以为，她是站在无数前辈的肩膀上，一些在这个时代的疑难杂症，她完全可以治愈，可没想到，刚到平阳，就碰上了这么棘手的问题。
瘟疫如洪水猛兽，席卷平阳。
每天都有新的病人，每日都有新坟。
瘟疫爆发了三日，消息才到周承颐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