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亲征
沈云翳如此冷漠，迟宫烈自然是知晓原因的。自然是以为自己赐迟宫稷蒸刑，烹煮帝王之血肉分给臣下，于礼于情说不过去。
迟宫烈甚至都知道，群臣上下无不讨论自己的心狠手辣，不过是迫于自己是威逼敢怒不敢言。
而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索性都是夺位，还怕什么诟病？又要什么千秋美名？
只管平定内乱，安定疆土，其他的，他一概不在乎。
至于敢直言者，都杀掉就是。
西夏这样多的武人和读书人，还怕没有人为自己尽死力吗？
最先向迟宫烈效忠的自然不是老臣，而是新贵，比如保宁十八年的探花郎——言琅。
这位探花郎迟宫烈是知道的，不是因为他的才能出众，而是因为长宁。
虽说是探花郎，可从先帝到废帝，言琅都未曾得到过重用，对于他的才能，朝中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迟宫烈却知道，这个寒门之子和当今的长公主有过一段旖旎往事。
长宁能看得上的，除了这张脸，想必才能少不了。
迟宫烈当时年幼，不知当年之事。不过探花出身，已近而立之年仍孤身一人，做着八品小官领着微薄俸禄，确实也少见。
迟宫烈亲政后，举行抡才大典，问他，有何才能？
言琅毕恭毕敬答曰，“助陛下一统天下！完成先帝霸业！”
迟宫烈就知道，这人不是不想作为，而是迟宫稷没能让他作为。
而言琅的助迟宫烈一统天下的第一道折就是——亲征。
“亲征西周？”迟宫烈有些不解，毕竟西周和西夏边境的战火已经烧了十年之久，百姓处于水深火热，无不埋怨朝廷苛政。
迟宫稷被废，举国无一反对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主战。
而自己刚刚即位，不是要停战收民心吗？为何还要继续打？
“是！臣确信！”言琅郑重鞠了一躬，答得斩钉截铁。
“何故？”迟宫烈蹙眉打量着殿下的男子。
不同于迟宫烈棱角分明脸和疏离的气质 ，这人的桃花眼就给人清风徐来之感，说话温和又坚定有力，倒是有文官的清正之气。
虽快到而立之年，不过，谁人能看得出？
“给十年苦战一个结果。”这话掷地有声砸在地上。
“结果……”迟宫烈喃喃自语，忍不住起了身，一步步往下走去。
不错，十年之战，西周和西夏都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不过都只能是平分秋色，没有结果。
百姓可能不在意战争的结果，不过朝中却需要一个结果。如果迟宫烈即位以胜利结束战争，他后面的统治也会容易许多。
边关战士厌战，是因为朝廷让百姓去打仗，而迟宫稷和皇族子弟则在上京养尊处优。
放眼看去，哪个当兵的不想通过军功拼个功名？不想亲自参与一场胜战？不想结束战争为国家带来百年和平？
“不过，陛下要亲征。”言琅补充道。
须臾的沉默后，言琅也忍不住抬头看看这个年轻的国君，他不过十八岁，血色眸子却衬得他沉稳。
既然他能从西周活着回来，言琅就赌他和废帝不一样。
再说，他不是她拼死保下来的吗？她自然有她的道理……
“传令下去，效仿商鞅军功爵制，非有功者不得侯！朕和长宁长公主不日亲征西周！”
这话让言琅浑身不禁沸腾起来，不仅仅是自己的时务策受到了采纳，更多的是这个新帝虽然年纪不大，竟然读了史书，懂得以史为鉴，这是极为难得的……
毕竟，多少帝王不能回顾历史，也不能反思自己，更不允许秉笔直书。可就言琅的观察，迟宫烈不在乎这些个史官如何记录自己，而是随心而欲。
不拘小节者才能成大器！
想到这，言琅终究是心服口服的跪下，“谢陛下赏识！”
……
迟宫烈和长宁长公主亲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西周，西周举国上下无不惊讶惶恐。迟宫烈在西周蛰伏十年而归，此次亲征自然是要一雪前耻！
比起西夏的新君刚立，百废待兴。西周似乎好上一些，毕竟经过上官透和林彻十年经营，西周政局稳定。
此次，林彻不仅派了容裴等大将，他甚至欲和迟宫烈一般，御驾亲征。
“陛下三思。”上官透自然知道自己的外甥什么身子骨，平时就没有习过武，如何亲征？！
“舅舅，难道作为皇帝，我要留在帝都苟且偷生吗？”林彻有些愤懑，声音有些颤抖。
“陛下有忠臣，何必亲力亲为？”上官透不好说他身体不好，只能这样答。
“天下帝王谁人没有心腹！”
就当林彻和上官透争论不休，刘太傅忽然开口打断。
“臣以为！公主殿下可去！陛下只需在后方督战即可！”
两人闻言转向说话的人。
“潇潇不能去！”林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妹妹不过十六岁，如何亲自参与战争？
“可陛下送公主去辛夷宗是何故？”太傅这一问，让林彻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是啊！自己无能，妹妹才去辛夷宗学幻术。
“潇潇虽然不能作战，可做些个幻术迷惑总是可以的。”上官透点点头，国难当头，谁又能全身而退呢？
“太傅此言甚是！”有臣子见林彻和上官透都有意，直接附议起来。
“她还那样小！”林彻似乎于心不忍。
“可西夏长宁长公主十二岁就随她父皇亲征了！”
林彻彻底怒了，欲责难，是谁要自己的妹妹和西夏公主一般？
可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潇潇！
“你怎么来了？”林彻见是她才压下去怒火。
“边地之事，臣妹已然知晓，即便是皇兄不允，臣妹也是要去的。”
她一口一个臣妹，倒是……真如长大一般。
“西周是父皇母后打下来的，我们都是西周儿女，是父皇母后血亲，自然要拼死一搏保住西周！”
林潇潇这段话，倒是让在座都没想到。
“好孩子！”上官透也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愧是他们上官家的孩子，不愧是先帝的嫡公主。
“皇兄，我不怕。”
林潇潇拉住林彻的手，安抚道。
对视片刻，林彻终究是点点头，“好！我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