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莹莹离开了这个城市
莹莹扶起被葛宙狠揍过的瞿秋生,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这算哪门子事。
葛宙、匡蒙和匡蒙女友三目相觑,看他们俩离开时的模样,心领神会了。
一场闹剧。
瞿秋生第一次将莹莹带回了家。
这个家大概是30年前的老旧房。家具整齐干净,看得出女主人是个勤俭的人。
莹莹好奇地走进瞿秋生卧室,看到了照片:一张自己带领学生站在领奖台上的合影。
莹莹问:“什么时候弄的照片?”
瞿秋生扶扶大眼镜边框,像个女人羞怯地说:“第一次撞着你之后,原来不是不认识你嘛。”
莹莹不由得摸摸肚子,思绪飞腾。
虽说是一座旧屋,如果有瞿秋生庇护,暖阳、树荫和草地静态平面上,两人携着小宝宝在玩耍,这一幕该有多温馨。
瞿秋生安慰莹莹:“莹莹,咱们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真的,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我真的很喜欢你,第一次在门口撞见你,就喜欢上你了。”
这口吻,这语义,瞿秋生表白过无数次了,从一开始相处到今,还是这口吻,这语义,未跃前一步。
莹莹听觉生茧了,这茧似乎还在一次次加厚。
莹莹没心思听他表着千篇一律的忠心。
莹莹问瞿秋生:“老瞿,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把我放酒店了,不送我回家?”
瞿秋生羞愧的样子:“你,你有点重,看附近有酒店,就临时起意,让你先醒醒酒。”
“那,为什么你走了,还叫我哥来接我?”
“看你醉得不省人事啊,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瞿秋生习惯性又扶扶他那宽大镜框,“我不知道你家地址,只知道葛主任是你发小,你常哥哥称呼,就叫酒店服务请他接你了。”
莹莹还问:“那你为什么不等我哥到才走,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就先走了?”
瞿秋生嗫嗫嚅嚅:“有个病危急诊……”
“你走的时候,关门了没有?”
“不,不记得了。”瞿秋生紧张起来,“有病危……出门急……不记得了。”
莹莹的重点也不是他先走:“你把我放酒店,确定没对我做什么?”
“我,我……我真没做什么?莹莹,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你才奇怪呢,稀里糊涂被揍不还手?”照莹莹个性,打不赢也得唬两下吧,就这般文弱。
“可他,是你哥。”
“‘你哥你哥’,我哥就可以打人了。”莹莹对瞿秋生气愤之余,心堵心痛,查看瞿秋生被揍的脸,“还痛吗?”
“小事,不痛,你没事就好。”
“今天算了,以后有我在,看他还敢不敢打你。”
瞿秋生取下大眼镜,惊恐似的直视莹莹。
莹莹睨眼瞿秋生,心说,取下眼镜也像个书生,鼻梁被大框架压成了暗褐色,裸眼还是有神的。
“怎么不相信我敢还手啊,”莹莹笑了,“小时候他和匡蒙没少挨我打。”
莹莹靠近瞿秋生,拍拍他被葛宙揪皱的衣服,说:“要是我被人欺负了,你敢替我出头吗?”
“谁欺负你了?”瞿秋生顶了顶身子,“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拼了命。”
莹莹一瞬间,心里温热,眼眶潮涌:“老瞿,你真好。”
在莹莹心里,瞿秋生确实对她好,尊重她,顺着她脾性。她只是嘴里没说出来。早已悄悄把联系人备注改了,“瞿大哥——icu眼镜男”变成了“老瞿——大眼镜”。到了下班该联系的时间没有老瞿的信息,便期待起来。
“icu主任时间不属于自己的”没收到瞿秋生相约通知,常这样替他开脱。
只要瞿秋生联系,她准回应的,听他安排赴约。
只是瞿秋生嘴上说喜欢她,可从来不问她的想法,问她对他有没有好感,是不是也喜欢上他了。
瞿秋生总停留在嘴上说的“喜欢她”,原地踏步,踏步原地。
莹莹知道他有过短暂婚史,莹莹并不计较这些。但瞿秋生也从不跟她说起他的家庭成员,父母或前妻。
莹莹总感觉瞿秋生年龄大个几岁,城府特么深。她这样一想,又觉得瞿秋生成熟沉稳,对她尊重。生出更多的好感来。
与瞿秋生在一起,她有感觉,与喜欢大耳朵哥不一样。
大耳朵葛宙直视她,问“爱吗”她只想笑。
瞿秋生会不会有一天这样直视着问她,她期待中有点弱弱的害怕。
在葛宙面前,她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在瞿秋生面前,她好像要像妈妈常常说的“像个女孩子样”,“矜持一点”,“温柔一点”。
有一次,莹莹问:“老瞿,我哥我妈都说我不温柔,哪像个女孩,你觉得我是吗?”
“他们是看不到你温柔的一面吧。”瞿秋生这样回她话,好欢喜。
莹莹性格是直率,大大咧咧的,但毕竟是一个女孩,也不好意思什么都先开口。
有一次莹莹故意在瞿秋生面前跌倒,看瞿秋生有什么反应,可他只是说“小心点。”
相比文弱书生般的瞿秋生,莹莹力量型的女孩,倒更希望他粗犷一点,突然来个袭击,给个拥抱什么的。或者勇敢地说出,咱们见家长吧。
可如今,自己稀里糊涂犯下大错,瞿秋生那晚没对她做什么,就是否认孩子是他的,一切成了泡影。莹莹暗自神伤。
无论怎么样,莹莹不想谁,特别是瞿秋生来做“接盘侠”。
如果孩子真是瞿秋生的,大不了把他狠揍一顿,出了口气,然后,也不跟他计较过去了,毕竟自己一个女孩在外喝醉才让他有机会,自己也有不对。
和他成个家,好好把孩子养大。莹莹太喜欢宝宝了,与学生宝宝们在一起,她都很快乐。
别看莹莹父母天南海北游玩,莹莹喜欢宝宝也是受父母影响的,如果带着小外孙,哪还有时间游玩了。
纠结着的莹莹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毫不隐瞒跟父母说了,“无条件接纳”女儿的父母,过去尊重她的选择,支持她的决定,但此事有点离谱啊。
父母向莹莹建议:“咱们都喜欢孩子,现时代有了孩子多不容易,可这孩子,只有做掉啊。这孩子来路不明,不知道孩子会带来什么罪孽啊。”
连视她如珍宝的父母都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莹莹没了主意。
莹莹独自去医院,躺在手术台上,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一尘不染,雪白雪白。
像天花板般洁白的,还未来到人世的孩子,有什么罪孽?
她思绪涣散,雪白的天花板上,无影灯光晃晃荡荡的光影下,勾勒出一丝不挂的肉嘟嘟的婴儿阴影。又似飞来了一朵乌云,婴儿菱角被染暗。突然不知哪飞来一根荆棘,肉嘟嘟的婴儿变成一片血海。
莹莹在护士打开手术包,提着几把铮亮的手术钳,“呯”地一声落在绿色的铺巾上的那一刻,起身下了床……
莹莹回家跟父母说:“我舍不得,我要生下ta,ta已经是一个生命了。”
母亲说:“单亲妈妈有多难啊,孩子。”
莹莹说:“我不怕。”
一家三口,不,现在是一家四口,做出决定,迁移到父亲老家生活,买座房子,生下宝宝。
莹莹离开前,不心甘。
她约瞿秋生,说:“老瞿,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不会伤心啊?”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生病了吗?”
坐着的莹莹睢睢站立的瞿秋生,说:“你从不说你的过去,我知道你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那都过去了。你很聪明,用心工作,低调做人,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女人来到你身边的。”
瞿秋生眼神游离,心里或许在怪着莹莹不该当面揭他的短。
原本打算在升任icu副主任时就告诉她的,将过去的一切全告诉她的。
并带她来到家里,面见母亲。母亲心地善良,一定会喜欢开朗直率的莹莹的。
也告诉她,从小到大被父亲指责:“瞿家世世代代只会做生意,你读书这么多有什么用,早点学做生意,早赚钱。家里没有做医生的种,你不是那块料。”
“我就偏要学医,还要做个好医生。”
是善良勤劳的母亲,开着小餐馆,顶着父亲谩骂供他医科毕业。
可莹莹没等到瞿秋生想告诉她这一切的合适时机。莹莹倒先说出他有过婚史的事了。
瞿秋生心里说不出的怪味。
当莹莹最后问他:“老瞿,你不会欺负我吧?!”
瞿秋生脑子里还是莹莹怎么知道我有婚史的事。肯定是葛宙说的,icu有人知道,肯定也是icu的人讨好葛主任说出去的。
莹莹离开前,想当面跟大耳朵哥哥葛宙告别,可葛宙忙着见不到人。
她就跟匡蒙说:“我要离开煦城了,陪父母旅行。”
匡蒙问:“你怀着孕呢,别东跑西跑。瞿主任呢,也不阻止你吗?”
“孩子跟他没关系。现在没孩子了。”莹莹斩钉截铁地说。
莹莹辞去了所有职务,交完健身教练和户外徒步领队的违约金。
她这一走,没打算再回煦城。
瞿秋生几天联系不上莹莹,找匡蒙。
匡蒙联系莹莹,电话关机,微信被黑。
匡蒙女友也被拉黑。
匡蒙和瞿秋生找到学校,正好栅栏内有学生体育课。他们便问体育老师,老师愤怒地说:“别问我,周莹莹说辞职就辞职,课程任务全摊我头上,烦着呢。”
匡蒙问葛宙:“知道莹莹去哪儿吗?”
谢擎楠病危,葛宙正在陪护妈妈。
他离开病房,来到走廊,说:“这几天我哪有时间管她去哪儿,又怎么啦?”
匡蒙说:“前几天他找你,没找到,跟我打了个招呼,说离开煦城,我以为闹着玩呢?”匡蒙说,“到学校一问才知道,辞职了。”
“老瞿呢,他不知道吗?”
“就是老瞿找来的,我才知莹莹把我黑了,电话也关机。”
葛宙想起顶楼一幕,说:“这次怕是玩真的了,我联系看看。”
电话打不通,也被拉黑了。
下班后,葛宙和匡蒙带上瞿秋生,来莹莹家,家里漆黑一片。
到左右邻居家打听,“周家搬家了。”
“请问搬去哪儿了,知道吗?”
“没听说,只知道搬家公司大车集装箱搬的。”
匡蒙靠近葛宙:“莹莹把孩子打掉了。大概心情不好,和父母旅行了。”
葛宙气愤地盯住瞿秋生:“老瞿,她跟你没说什么吗?没跟你告个别什么的?或知道她受什么刺激了?”
瞿秋生说:“没,没有。”
葛宙和匡蒙想着莹莹因为稀里糊涂怀孕,打掉孩子出去散散心,也就不好总追问瞿秋生了。
瞿秋生来到葛宙身旁,恳求的语气:“葛主任,莹莹最相信的是你,嘴里念叨最多的也是你,你应该知道她去哪儿了,请告诉我。”
葛宙不耐烦,说:“我知道还找,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