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熊猫血
脑外科来了几例特殊的病人,枪伤。
有受伤的警察,也有被击中的凶犯。
其中一名警察被潜伏暗处的凶犯枪击到了头部和胸部,子弹还留在脑中和胸腔,十分危险。
葛宙率领的icu团队做好了充分准备,等待术后病人接受监护,度过危险期。
陈大主任电话:神外病房人手不够,先去支援!
葛宙奔赴神外。
他一进神外,看到走廊上警察和病人好几个在摁着流血的伤口,医生护士们在按先重后轻顺序安排住院。
护士长在向外求援:“急需rh阴性血型,出血性休克,快速送血过来!”
医院此刻多部门在联系血源。
煦城中心血站rh阴性血已用完,已向媒体告急,向社会求援!
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人类稀缺血型。
rh阴性血型病人大出血休克,血源不足的情况下,能不能活下来真得看运气了。
“我是啊。”葛宙脱口而出,“我是rh阴性血型!”
救星天降。
护士长:“快快快,去手术室,rh阴性血的病人在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
“直升机在医院顶楼随时起飞,哪有血往哪飞,载医生取血!”好熟悉好威猛的“机关炮”声,是警察队长。
葛宙心里轻叱,就算哪有血飞来也得有飞的时间,我身上的血才是救命的速度。
他撸起袖子叫手术室门:“我是rh阴性血型,开门!”
比珍珠还宝贵的泪水从警察队长的泪腺口涌流,警察队长猫头鹰般锐利的眼睛,瞪着葛宙好半天说不出话。
葛宙也被感染了似的,心有那么一瞬的温热。
他难得的春风般和煦的口吻说:“我是熊猫血,先抽我的应急!”
警察队长不由得在葛宙后背一顿胡乱的抚触:“兄弟,谢你了!他不能出事,他不能死!”
任何一个警察都不能出事不能死。
死的,应是该死的凶犯。
手术台上,胸外和神外专家联合手术在进行中。
必须确保受伤者血容易充足,手术才能顺利完成,而献血者自己也不能有健康影响。
葛宙血管的鲜红的血液,满载着生命活性物质,源源不断往血袋子灌,被现场专业处理后,源源不断往病人血管里输送。
抽血医生一会儿看看病人手术进展,一会儿看看葛宙生命体征,手心冒冷汗,似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中祈祷其他血源快速跟上来。
葛宙开始全身乏力,脸色慢慢无华,头脑轻微眩晕。
他暗暗为自己鼓劲,“我是上天降临人间的天使,不仅拥有刚强的气质,拥有超凡的能力,更要有博施人间之情怀”。
意念一闪,便放松躯体躺着,静闭双眼,他要尝试葛洲y移植于他意识深处的灵异……
在朦胧中,他似乎变成了一台精准的计算机,计算着病人此刻的体循环量,血液在输送途中的损耗量,这台手术结束所需要的血量:几乎要把自己血抽干一半,才管够。
怎么办?
应激!
应激反应,缩减维持自身生命最低用血,加快造血!
意念全身造血原料快速启动:氨基酸、维生素、铁元素……
他排空一切杂念,意念所有神经元,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因素快速造血。
瞬间,肝细胞骨髓等造血细胞活跃起来,造血器官似乎如发动机般飞速运转。
他感觉自己轻盈地飘游在密闭的血管真空,宇宙万物都被鲜红色的汁液充盈,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鲜活血液。
一颗颗红血球、白血球、血小板似一个个小精灵,从幼稚细胞产生,到快速成熟。肝脏脾脏等血库里血液亦源源不断溢出,在血管里跳跃前行,到达最需要它们的地方,履行它们的使命。
许久之后……
葛宙感觉耳旁熟悉威猛的“机关炮”声好吵,蹙了蹙眉,缓缓地用力动了动眼睑,睫毛上似乎有毛绒绒的东西,又似乎是一股热浪一阵一阵袭来。那是有人呼吸的气流飘入到他脸上,距离很近。
“醒了,葛主任醒了。”
呼声分贝太高,特别刺耳,间或是许久没有听觉了,需要时间适应。
他睁开眼,眼前是笔挺站立着的警察队长和几位警察,围在他床旁。
在躺着的他看来,警察们一个个魁梧得像个巨人。
有个巨人附身逗趣说:“如果你不醒,我陪你命。”
葛宙勉强想笑,想说话,但虚弱无力。
警察队长靠近他耳:“你想说什么。”
“伤员没事吧?你说‘他不能死’我算过了,我的血应该可以保证他手术完成,我自己也不会出事。”
“他没事,你是警察的救命恩人了。”队长握着他的手,眼神示意受伤警察在他右边的监护床上。
葛宙缓缓看过去,监护指数正常,便露出了还不自然的微笑。
队长率领的警察们感激涕零,加上一个个穿上探视隔离衣,此时全没了那副威风凛凛的气势。
葛宙的营养液还在输着,公安局长和辛副院长也来探视了。
待探视人员走后,辛副院长独自返回,对陈大主任下令:“你亲自去执行,给葛主任做个全面体检,结果报我。”
陈主任问:“怎么啦?”
辛副院长怀疑了葛宙的体质,说:“你不要管,执行就是,结果单独报我。”
辛副院长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手术过程中抽血医生报辛副院长:“辛院,葛主任献血量已超过了危险数量,但病人仍需要输血,其他血源未到,请指示!”
辛副院长急忙查看葛宙生命体征,可他看到的葛宙,除了安静地处于睡眠状态中,其他一切正常。
辛副院长冒着葛宙有损健康的危险和自己可能被撤职的危险,现场指挥:“减慢抽血速度,严密观察。”
辛副院长这次破例了,没习惯性问抽血医生“你想怎么做?”“你觉得是继续抽血还是停止?”
这次他亲自守护在葛宙身旁,指挥这场没有硝烟的生与死的战场。
他感觉到葛宙生命活动的异样,“难道这小子有特异功能”?否则,一个人献血这么多,总有体循环不足的指征,而他表现给人的是“正常”,可以让人放心抽他的血。
但他缺乏依据,不敢断言。所以,请陈大主任协助给葛宙做一次全面的体检,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副什么造血机器样的身体。
当陈大主任报告给他,葛宙体重减轻一点,肝脾稍大一点,血象低一点,其他指标没什么异样的表现时,他甚至略略些许坏坏的失望。
辛副院长一再嘱咐陈大主任这一段多观察葛宙身体状况,注意追踪复查,给他充分的休养时间,便带着疑虑离开了icu。
或许每个人都有好奇心,有好奇心才有破解谜题的激情,但辛副院长的好奇心无法破解葛宙的灵异,毕竟他只是个凡人。
“宋队,局长叫你。”
门外,当一警员叫警察队长宋队的时候,葛宙有一刻的脑子死机。
“宋队?”
当死机复活的时候,这么巧?也姓宋?
有好奇,才有破解巧合的勇气。
他招来那个叫“宋队”的警员,问:“你们警察队长姓宋,哪个宋?”
“姓宋还有多少个宋,及时雨宋江的宋啊。”
“你们队长老婆也姓宋?”
“你是说我们倪警啊?”
“倪警”就是他们宋队的老婆,因为也是警察,而且倪警与宋队恋爱之前大家就这么称呼,叫惯了口。
“什么倪警,倪警是谁?”
“倪警也是警察,文职,你不是问宋队老婆吗?就是倪警啊。”
葛宙“嚯”地从床上坐起,差点把针头带出来,心脏漏几拍的懵懂模样。
他拍打自己脑门,“蠢——猪”。
起身太快,一阵贫血般的眩晕,满额虚汗。他躺了下来,想着养足精神找宋队要个说法,枉费我这么多胡思乱想的心血。
不等他找宋队,宋队在等着他身体恢复后,要找他,警察们要感谢他。
输注几瓶营养液,休息几个小时后,葛宙体力恢复得很快。
一会儿,宋队来到葛宙床边,他准备告别回警局。
葛宙一把抓过宋队,贴近耳边,说:“宋队,你个混蛋,姓宋早不说。”
“你没问,我为什么要说。”
“宋宇是你什么人?”
“很重要的人啊。”
看看,两人说话口气都一模一样。
宋宇也神秘地说他是她“很重要的人”“不敢欺负她”,你也不敢说宋宇到底是你什么人?
没有过亲妹的、没见过兄妹在大庭广众之下递安全套的葛宙,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难道她是?不能见光的?
他们俩递接安全套的娴熟行为,实在让你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不,不可能。
看着宋队这会儿在他面前表情有点了不起,满有成就感,挺幸福挺满足似的傻笑。
他实在按耐不住,拔出手上的输液针,站立起来比对宋队,用差不多的骨骼身架,用凶狠的眼神直视他,鄙视他。
突然抓着宋队的衣领:“说,到底是你什么人?你有了倪警,还……”
宋队四两拨千斤,拨开葛宙的手,煞有介事地说:“我叫宋航,难道我有个妹妹叫宋宇,要公告吗?”
葛宙瘫软了坐在床上,别人被吓坏了才瘫软无力,他从紧张极点到惊喜极点也瘫软无力。
“我要去找宋宇。”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
宋航把他摁在床上:“你现在需要休息。”
宋航的作风又威武起来:“我警告你,见宋宇之前,咱们先约个时间好好聊聊。”
“因为你,我连她的联系方式都不敢要。”葛宙气愤地说,“你们家的人好怪,她身边除了你没其他男人出现过,为什么我不能去找她?”
“先聊好再见也不迟。今天的案子很复杂,我们伤了好几个警员,我先把案子解决了。你也需要休息,等我约时间见你。”
“我现在就去找她。”
“你敢,等我电话。”宋航提高分贝。
宋航不放心,转身再次提醒,手指对着他:“出了事我揍死你!”
那只手,像一把指着他的警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