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聚会夜宵摊
系内会诊意见：病人生理功能恢复过程中，加强观察，及时处理突发状况。
这个结果，葛宙早已有数。
他静心倾听。
他倾听的重点，是专家们对意识恢复的见解，专家们大概率都对意识恢复充满信心，几乎都乐观地认为随着病人生理功能的恢复，意识也会恢复。
病情千变万化，所以，他保留对病人意识恢复的担忧。
“三系灵识”下图像还是有点模糊，拔掉钢叉是性命攸关情急之中的操作，不是sn-观察仪专用设备下的观察结果。
他想到了小戴。
接通小戴，开门见山：“小戴，你们医院sn-观察仪用得怎么样，效果还好吗？”
“一直在用，效果还行吧。与病人个体差异有关，有恢复意识的，有无效的，也有加速死亡的。就如您在这评估的结果。”
葛宙：“可以提供具体的资料吗？”
“葛主任，要不，您亲自来看一看吧。”小戴对葛宙很尊重很敬佩，但要传给他资料，有点为难。
小戴是专业功底扎实做事有原则的人，也因为他这些优点，葛宙一开始选择他做助手。
“不来。”葛宙郁闷，半真半假，“才几天不见，变了哈？”
“葛主任，没变呢。”
“算了，不说这事了。我这边稳定后，就把小玺和小斐接过来，他们必须年内把论文做完？”
“嗯。”
他联系代博。
代博接通电话就说：“葛主任，设备用得还不错，如果你要用，我可以调试啊。”
葛宙：“你了解吗？市立一医院的设备运行情况如何？”
“很好啊，在考虑增进了一台？”
“啊？”
“你走后，瞿主任牛气得很呢？”
“瞿主任”
“对啊，原来不是你有一例病人意识恢复出院了吗？在煦城社会反响不错的。”
“哦，明白了。”
“那个卿婧，原来是他们心理科的，辞职改行做药品经销了。听说，她的‘nfj’用得不错。”
他放下代博电话，拨通小戴：“在哪？”
“家里。”
“出来，15分钟左右我在你家街边公园。”
小戴一家住在老城区。
葛宙：“小戴，我知道你很理智，所以，当时我选你做助理。怎么现在成瞿秋生的骨干，就不认人了？”
“葛主任，你是我的恩人。认，肯定认。”
因为葛主任带着他，才能掌握这门技术，当然不会忘记葛主任栽培。
现在绩效翻了2个倍，是做了瞿主任的技术骨干后才有的，所以，他也不能反瞿主任。
“你明知道那试验不成熟的，你倒成了推广的技术人员了？”
“我也是为了有口饭吃，只得听从上面安排。”小戴有点无奈，“葛主任，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就靠我的经济来源，你体谅体谅我吧。”
小戴羡慕的眼神看葛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好。
“我当时怎么没想到，你身上缺少点……东西呢。”葛宙把“骨气”两个字滤掉了。
小戴也委屈，心想，又不是不合法，项目在s城都是申报通过的，也向社会公开发布了。我一个小人物，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创造者有什么用？我知道你追求完美，未得取最满意的结果不会应用到临床又有什么用？现在，就算未完全成熟，但是，临床效果体现在那了。市场的说服力才是硬道理。
只要病人能恢复到自理，医患双方都不计较到底恢复成什么意识，就算是”程序意识”总比不能自理有意义，总比购买智能人来照顾植物人好。
小戴：“葛主任，我敬佩您追求卓越。如果可以我宁愿跟你走，可我真的赌不起。”
“行了。我知道了，你关照一下小玺和小斐。”
“葛主任，如果可以，我也跟你走吧。只要确保收入稳定，都行。”
都是为了糊口饭吃，普通家庭培养一个医学生，成本太高。特别是像小戴这种敬业、冷静、沉稳的医生，还是很难得的，葛宙理解。
确保经济稳定的话，小戴是真愿意跟他来葛嘉的。
可葛嘉是私立医院，对普通家庭来说，稳定的收入最现实。
万一葛嘉经营不好，小戴那一大家子人的生活怎么办？葛宙对小戴负不起责任。
所以， 他不能插手小戴的去留问题。
临走前，小戴吞吞吐吐。
葛宙催促他。
小戴说：“葛主任，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该的不该的，都说。”
“我一直有疑问，瞿主任和卿婧原来也不是很熟啊，你走后，他们俩走得很近。”
“是不是卿婧为了推销药品，与瞿秋生套近乎？”
“可能是吧。”
想起医学院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想起与小玺小斐跟随葛主任废寝忘食的实验场景，小戴心里挺不好受。
望着葛主任背影，心说：“我未必只是一个听话的员工，我未必一点骨气都没有。”
次日。
葛宙加班晚了，拨通葛洋：“饿成低血糖了。”
葛洋：“刚落地。宵夜去。”
葛洋和医务部长一起来到夜宵摊。
未办理入职手续，就带他见急救中心彭主任的就是医务部长。那时他就感觉到了他们两人不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了。
葛宙把市立一医院应用他原技术的事说了一遍，他问：“要不要我们也边开展边试验，做起来。”
葛洋说：“我知道市立一医院的事，短期来看，是可以赢利。但是，我要的是一步到位，有个圆满结果来领先。”
看来葛洋蛮喜欢吃夜宵摊，这吃相哪像个总裁，难怪要约这个光线暗淡的餐桌了。
葛洋又辣又烫，“嘶嘶”着舌头：“亲历你在s城被晕，我就感觉到有点好玩了。玩到最后才知道输赢，我有预感，先不急着赚这点小钱”
“如果这样的话，不知晚到什么时候？”
“不怕晚？只要你有信心。”
“现在，有病源很合适开始临床观察。”
“你说的是icu的受伤学生吧，”葛洋说，“系主任说你很关心那病人，我一猜一个准。”
“嗯。”
“系内会诊，大家对那学生意识恢复信心还是挺足的，都觉得随着生理功能恢复，意识自然会恢复。”葛宙看看医务部长，“可我感觉不那么简单，万一我的评估错误，就难堪了。”
“嗯，你现在还在急救中心，未到岗。”
医务部长说：“跟系主任聊过，再观察一周。”
系主任？
葛宙不知道，神经病系主任是医院股东之一，是随老葛董创建这个医院的主要技术人员。
这晚，葛洋还约了一个人——神外主任鲁承信。
他刚刚结束一台颅脑外伤手术，匆匆赶来。
“来晚了，来晚了，自罚三杯。”
烤串配啤酒，煦城的夜宵主打。
鲁承信拿起一杯冰啤，叽咕叽咕往嘴里倒。
被葛洋阻止：“刚下台悠着点，我还靠你赚钱呢。”
鲁承信，38岁。来自新缰，大高个，方脸，眉骨高突，眼眶深邃。
他这人看起来有点儿粗糙，还有点油腻，说话也响亮。如果不知道他背景，单从外表看，根本无法将他与“神外一把刀”联系上。
想想打开颅盖骨后，就翻弄脑神经，脑血管，那得是多细腻多轻柔的动作，这么个粗人，看着就不相搭。
葛宙在急救中心，就耳闻了他的精湛医术和有关他的一些搞笑段子。
有人说，他为保护那双珍贵手，婚礼上都不愿意带戒指，消化内科主治医生老婆霸床好几天。
实习同学间流传的，关于他的段子更幽默。
有一次，鲁承信给学生讲“颅脑损伤”的课，举了个脑外伤患者有艾滋病史的案例。他将“体液免疫功能”口误成“体液交换功能”。
偏巧有个女生成绩优异，爱钻牛角尖。
她就举手：“老师，您刚才说的‘艾滋病病人体液交换功能’不懂？”
刹那间，教室里鸦雀无声。
同学们反应过来后，哄堂大笑。
几位男生来劲了，“我也听到的是‘体液交换功能弱’老师我也不懂。”
女生委屈的样子：“是真不懂嘛。”
有点油腻味的鲁承信这一下也犯窘了，耳朵根子都红了，赶紧纠正说：“什么体液交换？你开小差了，我说的是体液免疫。”
女生原本就是名列前茅的学霸，这以后，个别男生干脆忘记了她的真名，叫她“体液学霸”了。
还好，女生性格开朗，懒得计较。
医学生从接触一丝不挂的尸体标本开始，总时不时会出现这类搞笑段子，大家习惯了，就当释放超强的学习压力了。
鲁老师多了一个悄悄传播的“体液交换”的外号。
不过，这个外号没几个人敢叫的。
曾有个新调来的中年手术室护士，不知天高地厚，开玩笑，“鲁主任，有人羡慕我一来就跟‘体液交换’专家搭台，有经验介绍啊。”
这话被他老婆知道了，来到手术室把护士教育了好半天。
葛洋碰响葛宙的啤酒瓶，将他从鲁承信的故事里拉出来。
“今晚特叫你们仨一起出来。”葛洋举起啤酒瓶，“正式会个面哈，葛主任你记住，他们俩是你师傅，你得虚心领教哈。”
葛宙一一敬过。
葛洋对鲁承信说：“他暂时在急救中心锻炼一个月，快结束了，来神内。”
“这个深藏不露的人厉害得很，别被他外表迷惑了。”葛洋边吃烤串边说，“老鲁，如果他不服，跟系主任合伙整他几下，整到他服为止。”
“葛总，别开玩笑了，我可是听说葛主任有两把刷子的。”
“你们俩搭档，神经病治疗如果不上个大台阶，就只有2个原因：你俩未用力或者用力了未齐心。”葛洋分别给鲁承信和葛宙递些烧串，“部长，你说是不是。”
医务部长：“对，神内神外有你们两位，在煦城应该无敌了。”
“部长，老鲁，葛主任对icu那学生的病情，有些不同意见，你俩听听。”
葛宙感觉一见面就说这事不知好不好，毕竟医务部长和鲁承信也是大概率认为那学生会醒来的，只是时机不到，无需干预。而自己也不是百分百确定醒不来的。
他看看葛洋。
葛洋说：“放下思想包袱，不要保留意见，他俩会支持你的。”
鲁承信放下烤串，双手捧在胸前，等着他。
医务部长也点头。
“我又不懂医，你说给我听的，我不是很懂啊。”葛洋鼓励他，“他们俩懂，跟他们说。”
葛宙便将他担心icu学生成植物人可能性大的事说了出来。
鲁承信：“凭你直觉？”
“当然不是。”葛宙将他利用“三系灵识”技术，观察到的情况以及对病情预后评估简单介绍了。
“我还是头回亲耳听到你会用。”鲁承信说，“外面传，市一院瞿主任已经做出了好成绩了。对啊，你是市一院过来的，接触过吧，带到葛嘉来了。”
葛洋和医务部长异口同声：“他肯定做得比瞿秋生好。”
鲁承信看他们仨，不懂。
葛洋：“鲁主任，他到神内你们有机会再慢慢说详情，现在的问题是，那学生的问题。”
最后决定，病人在icu继续观察一周。
正好葛宙支援急救中心的时间也到了。
夜宵尾声了。
葛洋突然拿出一份协议，摆在他们面前：“今晚这事，我手里要留份东西。”
气氛紧张了点。
“从今晚开始，要跟市一院打赢这一仗，领先煦城市场。”葛洋竖直身子，认真地说，“先仔细看看。”
葛洋因为亲历了葛宙在s城被蒙晕被伤害的事，做为商人，他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利益关系：“就葛主任的课题问题，咱四人必须来个君子协议。这是一份保密协议，不管icu那学生是否接受葛宙的‘三系灵识’临床试验，都要保密。葛宙来葛嘉，除了神内科主任任务，还有他‘三系灵识’任务。保护葛嘉的知识产权。任何人不得透露出去任何信息。部长和老鲁，你俩要保驾护航。”
签字。
碰杯。
葛宙多了一份安全感：“葛总，太感谢您了。部长，鲁主任，谢谢。”
他体会到了葛洋带领的这个团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