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愿望
周六，下午三点。
天色尚好，阳光柔和，延城一中的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或是老师或在散步、或在运动，大家都在努力享受着周末带来的闲暇。
微风拂过卓阳的脸颊，站在校门口的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爽和放松。
坐了一上午的动车才回到老家，翻了一中午的衣柜才找到了校服。
曾几何时，自己有这么渴求地做一件事了？
定了定神，卓阳走进了校门，果然保安大叔没有拦他，王胜楠说的是对的。
微风拂过古榕树上的红色牌子，发出清脆的木牌敲击声。
阳光透过叶缝映在了少女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场景，卓阳神情恍惚，那是恍若隔世带来的冲击感。
少女身上着着洁白的校服，卓阳亦然。
耳边，是慢拂过的风，是操场的嬉闹，是少女被风吹起的发丝，是往日所有美好的回忆。
一切都恰如那年。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事呀，是我早到了。”
此刻的两人，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是却好像打开了多年的隔阂，没有红眼，也没有不愉快。
只是相视一笑。
“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卓阳，这些不急，我们先逛一下学校吧，也好久没回来了，怪想的。”
“好。”
王胜楠自然地走到了卓阳的边上，她把两只手背在身后，一路蹦蹦跳跳。
“你走太快啦！我跟不上你了。”
“是你走太慢了，老是这样怎么行。”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跟上了。”
“去主席台逛逛吧，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还一起在那做过优秀学生汇报呢。”
“好哦。”
两个人绕着学校走了一圈又一圈，恨不得连角落里的灰尘都要挖出来然后和它问一声好。
是啊，这里度过的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的时光。
那些记忆早已篆刻到了脑子里，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那些见识、那些感觉，是时间也难以磨灭的。
在棋盘铺成的地板上，他们傻傻地以人为棋，下着不明所以的“五子棋”；
在两只鹦鹉的面前，教导着它们学说话，学互相喊对方“傻逼”；
在绿茵场上，仰躺在草坪望着天上的星空，幻想着未来的一切，诉说着星星的故事；
在那棵古榕树上，挂着两个人对未来美好的期许，是对彼此美好的祝愿；
这些回忆，怎么忘得了？
绕着绕着，两个人再次回到了古榕树下，这次他们驻足在了这里。
“卓阳，那年你许的什么愿望呀？”
“取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取取下来吗？”
“嗯取下来吧。”
“那，你也帮我的取下来吧。”
“好。”
这才四年，树上的牌子又多了不少，两个人在上面不停翻找着，木牌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敲击声，清脆又明亮，那是承载着大家对于未来美好向往才会发出的亮堂堂的声音。
“啊，我找到了！”
“我也是！”
两个人几乎在同时翻找到了那年挂上的牌子。
虽然没有署名，可是对方的字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
由于当时缠的太紧了，两人费劲的剪断了小枝的枝桠，才把牌子从树上取了下来。
“卓阳，那我看了。”
“好，我也看啦。”
字不多，扫一眼就看完了。
字却很多，那是这辈子都看不完的字。
【希望和她/他永远在一起】
“哈哈，卓阳，你好幼稚哦。”
“你不也是。”
卓阳看向了王胜楠，却发现她也正面含笑容地看着他，脸颊却早已被泪水浸湿。
卓阳想伸手为她擦去泪水，王胜楠却向后退了半步。
“没事没事，眼睛有点难受了，我有带纸，擦擦就好了。”
“好好的。”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两个人坐在了操场旁的看台上。
那是往日他们最经常约会的地方。
那时候呀，只要能聊上十几分钟，手稍微偷偷地拉拉，两个人就会超级满足了，上了一天课的疲惫好像一下就缓解了个干干净净。
这时候的他们，也像当年的那样，分享着开心的事情，分享着一切遇到的东西，分享着自己的想法。
“所以啊，你那喜欢囤袜子的臭毛病，真的要改改！”
“好，我以后一定改！但是你也是，老是动不动就怼人，我听着也很难受的。”
“我知道啦，我也会改的。”
“要好好的。”
“我们都会好好的。”
两个人看着对方，相视一笑。
“欸，等等。”
“怎么了？欸！你去哪？”
“等我一下。”
十分钟后，卓阳抱着个吉他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怎么？还要弹吉他呀？”
王胜楠捂着嘴轻笑道。都啥时候了，他这是要做啥呀。
“嘿嘿，刚好就想弹吉他了。”
“弹吧弹吧，我也好久没听你弹了，是不是都忘光光啦？”
“哪有，你就听着吧。”
“好好好~我好好欣赏。”
呼~
深吸了一口气，卓阳轻扫起了吉他。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
“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为什么天这么安静”
“所有的云都跑到我这里”
“有没有口罩一个给我”
“释怀说了太多就成真不了”
“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
“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毒药”
“看不见你的笑 我怎么睡得着”
“你的声音这么近我却抱不到”
“没有地球太阳还是会绕”
“没有理由我也能自己走”
“你要离开 我知道很简单”
“你说依赖 是我们的阻碍”
“就算放开 但能不能别没收我的爱”
“当作我最后才明白”
曲毕，卓阳想说些什么。
可是王胜楠只是垂着头坐在那。
卓阳张着嘴，又合上，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两个人坐着，什么话也没说。
“卓阳，你饿吗？”
突然，王胜楠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
“我我还好。”
“那你陪我坐会儿吧，我想坐一会儿。”
“好。”
夕阳西下，太阳逐渐消失在了远方的山间。
操场上的学生越来越少，已经到了饭点了，大家都赶着回去吃饭去了，运动结束，晚上是学习时间啦。
世界照常旋转着，不会因为两个人的心事而停止。
看台上久久没有交谈的两人，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这种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松弛感，是两人自大学以来就再也没有找到的感觉了。
虽然没有说话，却胜似千言万语。
月明星稀，玉盘似镜。
突然，一道道星辰划过了这片天际。
“欸？卓阳！我好像看到有流星？”
“哪里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笨呐，管他有没有，先许愿呀！”
“我我就不许了吧。”
“为什么？”
“也许，这些流星就是我曾经许过的愿望。把愿望留给虔诚的人，这不是你曾经告诉我的吗？”
“是是吧。那我也不许啦。”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天上流星滑落，有懊悔，有不舍，也有不甘，但更多的，却是释然。
【卓阳/楠楠，祝你的未来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嘴上说着不再许愿了，但是心里，他们还是为对方许下了愿望，前所未有的虔诚。
缕缕月光映照在他们的脸颊上，恬静而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