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姑苏被拐
一辆混黑的大棚马车里，薛宝钗、绪儿、纤儿三个和几个好颜色的小丫头被绑成一串，堵了嘴巴，原来她们不是被人群冲散，而是被拐子盯上，故意拐来了。
马车一路往城门去，出了城，就没人救得了她们。
所幸街上人多，马车走的极缓，拐子也不怕她们几个绑了手脚的女孩儿闹出什么事来，便没派人进来看管她们。
绪儿和纤儿虽然怕的要死，却也出于姐姐的责任，牢牢将薛宝钗和那几个两三岁的小丫头护在怀里，还苦着嘴巴一个劲儿的安慰自己，薛饶会来救她们的。
薛宝钗看在眼里，没说话，用头顶开窗帘观察车外，见前面拥挤的人群忽然散开，隐隐还听见官兵的呵斥声，心里便直觉是薛饶搬救兵了，静坐不动，蓄势待发。
“站住！车里装的什么人？”官兵拦住拐子的马车问。
拐子赶紧下车赔笑，边说边塞过去一锭银子，“官爷不认识小的了？小的是宝丰牙行的管事刘金堂，车里带着几个丫头正要出城送货呢！”
做牙行的谁没和官府扯上点关系？那官兵见他这么说，收了钱就打算放他走，薛宝钗觑着帘子的缝隙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沉，当即冲出去大喊，“求官爷相助！我乃金陵良家女！原是跟着家中叔叔去京城办事，不成想小女只是随叔叔下船买些水食，便被拐子强拐了去！小女不敢撒谎，我叔叔姓薛名饶，此刻必定托了人急着寻我，若寻我不见，待我叔叔去了京城，必定带着人来翻了这姑苏！”
说着，不等那拐子来堵她的嘴，薛宝钗狠心往车棂上一撞，顿时头破血流，原本姣好的容貌顷刻失了卖相。
绪儿、纤儿惊吓痛哭，纷纷扑过去喊：“姑娘！”
官兵脸色大变，他们正是因为一个叫薛饶的报官才出来寻人，连大人都忌惮他背后的势力，若真叫那薛饶告去京城，只怕他们都活不了！
一个个立时翻脸，将脏银扔回去，把那吓得失了主见的拐子刘金堂并两个随从铐走。
薛宝钗也没真傻到往死了撞，不过是看着车棂锋利，所以撞上去割破了额角，好唬人罢了，真叫她死，她却是舍不得的。
待官府将这一马车被拐的良家女安顿在驿站，又各自问清了姓名叫家人来接，薛宝钗见到薛饶也就不装了，慢慢醒了来。
薛饶见她这副惨状，眼圈儿直接红了，说什么也要将薛宝钗送回金陵养伤，绝不许她再跟着上京。
薛宝钗知道这时候就算以族中大事为重，也说不动他再带自己上京，只得语重心长道，“饶叔觉着我这副模样如何？”
薛饶一愣，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直说道，“姑娘现在这样让人看了就心疼。”
薛宝钗微微一笑，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薛饶道，“是啊，父亲死了，为朝廷劳碌了一辈子，临了他的一双遗孤想上京请朝廷出面主持父亲的身后事，一个还没出江南就病在了扬州，一个还没出姑苏就因被拐破了相，你猜这事儿传出去，上面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有人暗中搞鬼，跟朝廷过不去？说不定还会为了薛家的皇商印鉴，提前派人来接咱们？”
薛饶大惊失色。
万万没想到，在他看来这一路的不顺和糟心，竟可以被大小姐利用到如此地步！
这份处变不惊，从容果断的气度和胆魄，隐约有些像她父亲……薛城！
且父女两个竟都是走一步，知百步的人，再想起薛父在时，常将薛宝钗当男儿教养，连呆霸王薛蟠也只服她管教，薛饶彻底心悦诚服，在心里将薛宝钗放在了等同薛父的位置上。
他深深一跪，比之从前多了一份对薛太太都不及的尊敬，“我已知大小姐深谋远虑，日后薛饶愿为大小姐马首是瞻！”
薛宝钗嘴角抽了抽，移开眼去，“饶叔见外了，快请起吧，补给了水粮，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出发。”
“是，大小姐。”薛饶再无反对。
薛宝钗打发绪儿、纤儿去休息后，进了空间看着泉水里额角的伤口，嗯，在她这张莹白如玉的小脸上，这伤看着确实骇人。
虽然抹点灵泉水就能痊愈，但她还得留着这道口子给朝廷看，换取朝廷对薛家的怜惜。
另外，破了相，她这辈子算是嫁不出去了，未来十年不必忧心薛太太给她定亲，等什么时候她想结婚了，再用灵泉水治好就是。
还有，这破相的第三个好处，则是她出行的限制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那般多，有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事，相对自由不少。
翌日一早，薛饶来驿站接薛宝钗登船时，挥退绪儿，纤儿，拿出一叠银票道，“回大小姐，这是昨儿救下的一户良家女的家人送来的酬谢银，奴才点了一遍，共一千两，因不敢贸然收领，特来请大小姐示下。”
姑苏虽富饶，但也少有人家肯这么大方的为女儿掏一千两酬谢恩人，可见对方是个真心疼女儿的。
薛宝钗对这户人家心生好感，想了想，吩咐道，“我家也不缺银子，不若把钱送回去，若他家的人还没走，你就去传我的话，‘拿银子酬谢未免落了俗套，不若与我家结个善缘，往后可常来往’，他若问起我们是哪家，你只管告诉他金陵薛家便是。”
“是，大小姐。”
一行人继续上京不提。
金陵那边。
薛太太收到林如海的信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姑苏传来的消息惊了肺腑，直接病倒了。
薛家族人知道长房大姐儿破了相，俱是幸灾乐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丫头虽年幼，但十分聪明，又十分貌美，有她把持长房事务，他们是捞不到好处的。
如今她这一受挫，怕再也不能帮薛太太管家，于是纷纷遣人去照料薛太太，乐的看笑话，还白赚了一个情深义重的好名声。
这日，薛太太病的迷迷糊糊，忽听薛饶家的在耳边说什么人回来了，赶忙挣扎着坐起来，“宝姐儿，宝姐儿回来了是不是！”
她最贴心的就是这个女儿，虽更偏心儿子些，可没了女儿帮她管教儿子，光有个蟠哥儿还有什么趣！不若也下去陪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