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最后一根稻草
郁闷的晓磊回到厂里，一时半会还沉浸在颓丧的情绪之中。坐在固废室门前，耳听着压滤机轰隆隆的响声，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环保，对人们的生产生活影响太大了。虽然伴随着阵痛，但它确实是必要的，势在必行的。
想到这里，晓磊深深的叹了口气，决定起身回办公室。还没开始往回走，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回头一看，晓磊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洪所长，咋悄悄的来了呢，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到厂门口去接你。”大手从晓磊肩膀上往下，顺进了他的口袋里，熟练的从里面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吓得晓磊赶紧拉住那只手，“别，洪所长，厂区内严禁吸烟，危险着呢，走，咱去办公室。”
袅袅的茶香慢慢的飘浮到空中，但这吸引不了洪所长，他背着手，来回的在晓磊的办公室踱步，香烟叼在嘴上一直没拿下来。
“洪所长，你赶紧说说有什么指示，这来回转圈圈，转的我心里直发虚啊。”
“没什么事，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咱们的固废室好了没，”再次从茶几上拿出一支烟续上后，洪所长终于开始说话了，“你那个像厕所的固废室，可算是完工了，康局长天天催我来你这监工，否则不让你们开工。”
晓磊不由的哑然失笑。洪所长这段时间确实来过好几次，每次都被晓磊，郑总，龙总在厂区半路拦截，然后半推半拉的来到办公室，喝茶，抽烟，然后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熬到饭点就好说了，没什么事不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嘛。可算是撑到竣工了。
“唉，再不完工我怎么向洪所长交代，怎么向厂里交代，洪所长，回想一下，我多难啊。”
“你难我不难吗，你再不完工我的胃都快要穿孔啦。”猛吸了一口烟，洪所长骂骂咧咧的说到，“你小子一次半斤没事，我有你那量吗， 好家伙，回回你们几个轮流劝我酒，光承诺明天完工，咱们提前庆祝喝一杯，这个劝酒话你们说了有三次没？”
“好歹算是过去了，这下咱俩都能交差啦。”晓磊摸摸后脑勺，有些厚颜无耻的笑着，酒场上嘛，当然场面话要说的，自己没当真，洪所长当然也没当真。
“嗯，固废室建好了，那就进行下一步吧。”洪所长扔掉烟头，拿起手机一阵鼓捣。“给你发了个号码，这个是专职处理固废品的，你联系一下。”
这个，这个是几个意思，固废品处理？晓磊有些懵，抬头看着洪所长，发现他拿起了香烟，赶紧给他打着火，等着下一步指示。
“这固废室建起来，是让你们临时储藏固废用的，不是说让这些固废品永久的放在里面，总是要处理的嘛。”
也是哦，好像有些道理，咋处理呢？晓磊收回打火机，思绪被洪所长引领着发散。
“固废的处理是环保闭环处理的最终环节，要做无害化处理，但是，目前所有企业都没这个能力和资质。所以，咱们局联系了太原市的一家专业固废处理公司，他们定期上门回收，每吨大概四百元左右，合同也给你发过去了。”
我的天，又是一笔费用，一吨四百，一天大概三吨，得一千多块钱，这这这，晓磊都没勇气去给龙总汇报了，如果按此执行，无疑是给奔跃这个苟且生存的企业雪上加霜。
“这个。。。洪所长，你认识这个公司吧？能不能问问那边这个价格有没有幅度？”
“当然有，但是幅度不大。其实真正处理这个费用没多少，一吨上不了百，但是运费高的吓人，你想想从太原跑到咱们这，又拉回去，普货还不能拉，必须是有运输危废固废资格证的车辆，再加上其他方面的花销，你想想可不得几百元。”
“好，我知道了，这个我得给老总汇报一下，我可做不了主。”
“嗯啊，你看着办，早点回个话，局里等着你们签订合同后上报呢。”
龙总最近血压有点高，脑子一直是昏昏沉沉的。中午在办公室躺了一会，但一直没有进入深度睡眠。生产经营不顺，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尤其是采购部传来消息，这次又没采购到原材料，他觉得自己的心态有点要崩了的意思。
唉，先不说原材料不富裕，现在的市场行情，就是开足马力生产又怎么样呢，一吨下来也就千八百的利润，聊胜于无。算了，就当是养着工人吧，这样的经济大环境下， 哪家企业也不好过，别看每个老板出来都是人五人六的，到底有几个是打肿脸充胖子，还真不好说。
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后，他强撑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泡上一壶茶吧，先喝点清醒一下。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响起了不重不轻的敲门声。龙总看了眼手机，两点三十五分。到上班的点了，肯定是工作上的事。
“进来。”
看着坐在茶几对面斯斯艾艾的晓磊，龙总心里又默默的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固废室前前后后花了有十好几个，着实让他肉疼了一段时间。这个厂子是自己承包的，肯定要减少不必要的投资，可是环保这一块真是让人头疼，不花钱吧，环保局天天找，动不动就让停产整改，花钱吧，这他娘的就是个无底洞。搞得龙总见了晓磊就头疼，甚至有点害怕。他不会是又来要钱吧？
“王总，说吧，有什么事？你都坐半天了，不会是来蹭我的茶吧？”拿起手串，调整了半天心态，龙总甚至自认幽默的开了口。
“龙总，洪所长上午来了见你了吗？”
“没有，不过我从监控上看到他了，他不找我我还是装不知道吧，反正肯定来不是送钱的。”
“那个。。。他一是来检查固废室竣工了没，二是。。。”
龙总停止了手串的捻动，没来由的血压向上窜了一些。
“二是啥？咱这都竣工了他还有啥事？”
“洪所长通知了，是局里的意思，咱们产出的固废要求有资质的专业公司处理，环保局已经给咱们联系好了，合同给你发过去了。”
放下手串，拿起手机，龙总点开了那个文档。
一吨费用380元，包含打包、运输、处理。。。。
我的个娘哎，又要钱，又要钱，这是要钱吗，这是要命哎。龙总顿时觉得头又开始晕了，他有种想骂娘的冲动。但看着眼前的晓磊他忍住了，重新拿起手串，深呼吸几口以后，他开口说到：“我知道了王总，你先忙吧，这个合同仔细看一下再说。”
晓磊关上门还没走下台阶，就听到了屋内手串落地的声音，乒乒乓乓响了半天，肯定是手串摔碎了，满屋都是，晓磊边走边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