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七月
七月的到来是合时宜的。
我偷过黄昏的酒，也牵了晚霞的手，过的蝇营狗苟，却心念海棠花瘦。
七夕是中国人的情人节，牛郎和织女相见，哭伤了整个银河。
不过这个节日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单身狗只配吃狗粮和看撒糖。
“妈，明天就七夕了，我爸送你啥惊喜啊？发现没呢？”我瘫在沙发上说着事不关己的话。
“惊喜？不是惊吓就好。送啥呀，送我空气，怕我窒息。你说你爸咋不怕我被空气污染，应该送我一台空气净化器。”妈妈的妙语连珠是去过培训班吗？
“嗨，没礼物啊，那你这结了婚得和我这单身的一样啊，那有啥意思呀结婚。”
“那能一样吗，结了婚的有盼头，你盼对方先死，你这不结婚的，没盼头，只有你自己等死。”
“婚姻这么可怕呢？看来我只适合谈恋爱，我不想自己找死，让别人盼着。”
“见缝插针有你。”
“妈，我上午在摇一摇上摇见一个帅哥，看他朋友圈身高挺高，还有腹肌，就是一直没回复信息。”
“七夕太忙了给你排晚班了吧。”
“不能吧？我这貌美如花还吸引不了他？”
“貌美不美不知道，确实是如花，你这都吸引不了他，说明他早已经对别人见色起意了。”
“我没戏了？”
“有啊，独角戏。”
“你打消了我对生活的热情。”本姑娘多少是生气了，并且是哄不好的那种。
“冷热交替才是生活的滋味。”
“热水器啊？还冷热交替。”
“热水器咋的，有人和我一起使。”
我就是自找苦吃，如今吃狗粮吃到我爸妈这里来了，真是无语啊。还总是埋汰我这不好那不好的。
“我真的不温柔吗？”
“只能说犹抱琵琶半遮面。”
“见不得人啊？”
“一脚踹碎巡航舰吧，自己啥定位不知道？”给我妈聊暴躁了。
“享受当下最要紧，管他呢，风吹哪页读哪页吧。”
“哪页难懂你就撕哪页？”
“学习一直不好是有原因的。”
“书都让你撕了，能学好吗？犊子玩意。”
隐瞒了十几年的秘密居然在聊天中暴露了，没聊之前妈妈还是认定是爸爸的基因问题，没成想我自己不打自招。失算了啊。
妈妈在我印象中总是就那一件衣服，舒服的白体恤，宽松的休闲裤。在客厅和厨房中间溜达来溜达去的。我也去看过妈妈的衣柜，衣服不比我少。平时我俩的审美状态就是我看不上我妈的衣服，我妈看不上我的穿搭。
“妈，我看你衣柜里衣服挺多，你为啥就可着一件穿？”
“在家舒服啊，我穿给谁看啊？一分钟换一件？”妈妈不耐烦的毛病是无意识经常性犯的。
“那你买那老些干啥呀？放在衣柜里荡灰呢？”
“我自己看，不行啊？”
“那就为了看一眼，就去商场呗，window shopping多好，只看不买还省钱。”
“上商场溜达怪累的，在家我想看我开开衣柜就看。”
这是什么神逻辑，我也是不理解了，但咱又不敢多说什么。妈妈在厨房一通忙碌，属于妈妈的味道就端上桌了。妈妈示意我叫我爸吃饭。
“你们吃吧，我不吃了，减肥呢。”
“不吃拉倒。”
“这都7月了，穿裙子露腰的季节，我必须减肥成功。”
“露的不是腰，是水桶吧。一天整那些没有用的，上午玉米黄瓜，晚上骑手商家。你想增肥吧？”
“瘦了，更好找对象，形象管理懂不懂？到时候我就给你钓个手下四五千员工的钻石王老五。”
“四五千的员工，养蜂的啊？那咱家就能实现蜂蜜自由了。”我见缝插针的本事无疑是和我妈学的，没有她这样的师父能有我这吊儿郎当的徒弟？看见的缝虽然不是同一个缝，但插的针是同一款针——铁杵磨出的绣花针。
七月是恋爱的季节也是相思的季节。思念那些故去的人们。小时候总是害怕的那些鬼，长大后才明白那是再也见不上的亲人。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特殊的节日我爸妈也是对我实施了催婚的暴力攻击。
“马上七月十五了，这外边成吓人了，我把晚上饭局都推了。”
“活人都不要的东西鬼也嫌弃。”我爸估计不是亲爸，张口东西东西的，我是东西？我不是东西。怎么感觉是自己在骂自己啊。我是人。一撇一捺的人。
“黑白无常看见你都难过，人家都成双结对的。”妈妈也来劲儿了。
“水是有源得，树是有根的，光棍的生活是火热水深的，老姑娘你啥时候听爹说的话都是真的。”
“谁的话也不好听。我跟你去祭祖呗。”
“你快别去了，你爷看你30来岁没成家呀，气的，棺材板子比ak都耐压。”
“你就得瑟吧，不结婚，百年以后下去，没人给你送钱，自己还得打工。”
“活着还没整明白呢，就安排上死了以后的事了？”我简直是惊呆了，“我到时候多给你两送点，不行吗？我下去就能当富二代。”
“臭不要脸啊你，你给的再多，我也给你花了，我让你负债，还富二代，做梦。”
妈妈够狠，是一点不给我留啊，我还是得靠自己啊。只是这江湖险恶啊，我手拿刺刀，唱着响亮的口号，想要找个伴一起行走，会不会好些？
“我爸之前喝多了还跟我说他赔了多少钱呢？你们两口子是一条心啊。”
“那他拿啥给你爷上坟啊？”
“跟我这哭穷来了？放心吧，我不花你们的，我找个有钱的，到时候让他孝敬你们二老。”
“自己家的还指望不上指望别人家的？咋的你最近干工程了？搞孝心外包呢？”
“有钱我就给你们送养老院，我自己满世界跑。”
“让人通缉了？还满世界跑。”
“你真不给我留啊？”
“你都满世界跑了，还留啥呀？在家靠父母，在外面了还靠父母打钱？”
“行吧。”
“以后让你对象给你留吧。”
“情情爱爱的，影响我行走江湖。”
“江湖险恶，结伴才安全。”
“咋的过来人有经验啊？我爸安全吗？”
“你爸？就长得安全。”
七月炎热盛行，只有爸妈给的这丝丝清凉让我在盛夏感受到一些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