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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寿篇之鲸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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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治看着站在阶下的王堃,心中闪过一阵莫名不安的情绪,他也不知道所为何来,一切皆在他的计划之中,可是他就是有种哪里都不对劲的感觉。

    一旁的李豹、石腾等人亦知道了高治的计划,都是个个面露喜色。

    尤其是李豹,喜笑颜开道:“陛下,此次过后,江南尽入瓮中,届时趁着高棣还未能腾出手来,联合承、德二州一举北伐,收复龙城,大事可定!”

    石腾等人皆是举手称善,只有薛栋有着跟高治一样的感觉,但是他没有任何头绪判断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忧心忡忡的望向高治,只见高治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安。

    薛栋无奈道:“现在还有个需要顾虑的就是东山口徐康之事,到现在也没个准信,那徐虎回来依旧是那套说辞,择机而战,可我总觉得其中还有许多疑点需要搞清楚。”

    石腾则说道:“这都什么时候,在这个节骨眼哪里还顾得上江北的事。只要这边大势已定,江北还不是乖乖的俯首称臣?就算他冥顽不灵,也无伤大局。”

    薛栋还是不放心道:“徐虎之言总是不可信,我觉得还是得再派个人前去才好。”

    李豹闻言则摆摆手道:“太史令,你莫要再说了,不管江北有什么问题,也须等此间事了再说,现在我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错过了此次机会,被徐承这小子醒过味来,宁愿放弃上河港乃至大半个齐州,也要抽出身来,那就悔之晚矣了。毕竟此处才是他的根基所在!”

    高治知道这个时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其中还有什么疏漏,他也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改变江南大格局,将徐氏的势力彻底赶到江北。毕竟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只要有六七成把握就要去做,前怕狼后怕虎的除了坐以待毙以外没有更好的下场了。

    想通此节,随即坚定的点点头道:“既然事情都照着我们的布置在发展,事不宜迟,你们都别闲着了,都动起来,通知各军,还未到寿州的现在都进入寿州,三日后,也就是五月甘九,从寿州渡江东进,只要城外打起来,天统中军也会即刻发动。到时一鼓作气,清理这帮乱臣贼子!”

    众人皆躬身而拜:“谨遵陛下圣谕!”

    这时薛栋还是心有不甘道:“陛下当真不打算调符啸前来?”

    高治犹豫了一番道:“朕认为此事还是莫要把他扯进来,毕竟他与徐释有旧,让他对付徐释的儿子想来会有些难为他,万一因此除了什么变数,反而不美,就让他继续镇守庭湖,注意襄、寿二州就好。”

    石腾也赶忙应道:“臣亦认同陛下的看法,符啸确实不宜前来。”

    薛栋瞥了一眼石腾继续说道:“陛下,若说有旧,这殿中怕是近半都跟徐释有旧。”

    石腾忍不住指着薛栋斥道:“太史令,你几个意思?我们跟符啸岂能相提并论?我们跟虞国烈公乃是君子之交,而符啸可是自称徐释家臣的。所以陛下防备符啸我们都不觉的有什么问题。”

    薛栋道:“陛下,既然不放心符啸,不如索性杀了他!”

    石腾又插嘴道:“太史令,符啸随我们几人一起投诚陛下,兢兢业业,从无疏漏,有何处对不起陛下和朝廷了?无罪擅杀大将乃大忌,何况如今在紧要关头,你总是劝陛下多生事端是何道理!”

    薛栋:“石相,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符啸是个变数,所以不能留下。”

    高治随即摆手打断正要反驳的石腾道:“好了,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莫要再争吵了。良才,石相所言不错,此时当以大局为重,朕亦相信符啸的忠心,只是顾虑到他的名声,不愿让他参与此事罢了,朕是爱惜他而不是怀疑他。”

    石腾赶忙躬身道:“陛下英明!”

    薛栋也无奈道:“陛下英明!”

    此时高治看了一眼王堃道:“隆坤,既已回来,就留在此间吧,你就留下出任天统军的中军将军,护卫朕的皇宫周全,也好让李修脱身出去对付徐家军。”

    王堃赶忙做一出一副感激涕零地样子大礼拜道:“臣虽万死亦不敢负陛下信任之恩!”

    高治看着恭敬诚恐的王堃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父子对朕的忠诚朕一直放在心中,你们不负朕,朕亦不会负你们。”

    就这样,一场暗流潜伏在整个龙江两岸涌动着,只是暗流之下还有旋涡在等着暗流的经过。这是一场政治较量,也是一场兵戈相斗,更是一场生死之战。高治输不起,徐承同样输不起。

    高治高坐朝堂之上独断乾坤,徐承也没闲着,徐承此时也已经在建邺的一处宅子里发出一道道密令,东山口、业阳、建邺、湘州、越州都在徐承这双无形地大手之下编织成一张大网将高治的阴谋牢牢锁死,只要高治一动,就是徐承收网之时。

    统正二年,五月甘九,寿州临江港,自上午就开始下起倾盆大雨,直到子时十分,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

    大寿春临王高恒身披重甲,按着腰间宝剑,站在军寨高台上,望着下方有序登船的士兵,眼中阵阵杀意透出,再望了一眼被暴雨遮盖的江面,不由心情大好:“仲夏时节,居然能有这样的暴雨,当真是天助我也。这场及时大雨,正好可以掩盖我军行踪,助我顺利渡江,天佑大寿,此战未打先胜,乃大吉之兆!”

    高恒的儿子高鹄也在一旁笑道:“父王,此战过后,陛下尽得江南,父王当居首功。”

    高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一名亲兵前来告知,军队已经整装待发,就等高恒这个主帅一声令下,当即逆江而上,直奔建邺。

    高恒当即下令,全军出发。六万大军,上千艘船浩浩荡荡地在倾盆大雨的遮掩之下,从临江港出发。此时的寿州除去高恒为了掩盖空虚而摆放在江边迷惑北朝的征北将军何胜和东山口的南朝镇东将军徐康的一万人马以外。整个寿州几乎所有的兵马都被抽调一空了,不单寿州,陵州也是如此,否则高恒纵然兵法谋略再厉害,这么短时间想要组建一支六万大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高治的这个决定无疑是赌上了所有,胜则一战定乾坤,彻底掌控江南,败了则有可能就是身死族灭,可是他还有的选吗?自从他的野心导致他为了权力设计徐释父子之死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没有回头路,他和海源徐氏只能存一个,没有哪怕一丝苟且的可能。这江南,乃至整个大寿,只能有一个人说了算,那个人只能是高治。而高恒,则是高治坚定的追随者。

    不知不觉,已经差不多寅时时分,高恒已经能隐隐看到建邺的轮廓,毕竟岸上有烽火台,一点火光也能让建邺在整个夜雨显得格外显眼。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今夜水流较为急喘,而高恒等人算是逆江而上,在速度上有些许吃亏,而且建邺的港口在烽火台之前,等于一旦烽火台发现他们的行踪就会立马通知建邺港有敌情,高恒等人就必须在建邺港做出反应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攻破港口,然后全军登陆。

    前在茫茫大江之上,有大雨掩盖,可如今靠的如此之近,难免被人发现,毕竟近千艘船,除非瞎子,不然是不可能看不到的。果不其然,在高恒所率领的寿州军距离建邺港尚有两三里地之时,烽火台冒烟了,整个建邺港顿时动了起来,这建邺港的速度快的不像话,高恒心中也不免惴惴不安:“这建邺看样子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不然不该如此迅速才是!”

    这时高恒的儿子高鹄也看出来不对劲了,连忙道:“父王,此中有诈!”

    高恒点点头道:“管他有诈没诈,此事一经发动就没有回头之说,我们除了全力攻下建邺,别无选择。六万大军在手,什么阴谋诡计都能被军队推平。进攻!”

    高恒一声令下,上千艘船齐齐杨帆加速往建邺港驶去。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建邺港军寨顿时涌出一堆投石机,分别摆放在岸边,每台投石机都备有五名弓兵、两名盾兵、两名陌刀兵和两名枪兵,加上十名操作手,一台投石机共计配有二十一人,粗略算去,短短半刻钟时间,建邺港口就布置好了上百辆投石车,这应该是把全建邺除去天统军外的所有投石机都调了过来。投石阵一布置到位,立马就向正在往岸边冲锋的寿州军发动投石攻击。

    徐家军这边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制造更多投石机。而寿州军何尝不是如此,别看满满当当近千艘船,可是配备投石装备的船只仅有不到五十艘,因为时间紧迫,很多船只还是临时用竹子扎起的大型竹筏,这些大型竹筏甚至都不敢靠前,否则对方一个投石过来砸中,当即船毁人亡。

    高恒自然自己知道自家事,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硬着头皮将建邺港拿下,跟大内三万天统军里应外合拿下建邺全郡,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若是临阵退缩,莫说害了天子朝廷,自己也再已无法立足于天地间。

    只是人命填出来的胜利终究难以得到,建邺港的徐家军仗着地势之优和充足的准备反而将一心偷袭的寿州军打的戳措手不及,漫天的飞石箭矢朝着江面落下,寿州军顿时就死伤惨重。最要命的是,这时候大军右后方越、湘方向驶来近三百艘船,一靠近也是一顿飞石箭矢的输出,顿时将寿州军打的阵脚大乱,形成两面夹攻之势。

    此时的高恒已经在诸多船只的掩护下,靠近了建邺港的岸口,冒着矢石就要登岸,忽听闻后方大乱,转头看去,只见越、湘方向驶来几百艘船已经穿插进自己的船阵,不由大惊失色,若是这样自己当真是退无可退,现在除了硬着头皮往前打也别无选择。

    此时儿子高鹄站出来道:“父王,为今之计,我来冲锋,父王可以先行退回中军,稳住江上局面,我看对方也就才一万多人,现在回到中军主持大局还来得及。”

    高恒摇头道:“孤不能退回去,孤一旦后退,全军皆会以为孤怯战,顿时军心溃散,全军大乱。事不宜迟,你赶紧退回中军,主持大局。”

    高鹄急道:“父王乃千金之体,莫要以身犯险啊!”

    高恒骂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穷讲究什么,你莫要聒噪,赶快退回中军!”

    高鹄只好狠狠的跺了跺脚,当即率领一营兵马上了船就往江心驶去。

    高恒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再恨恨地看了一眼建邺港军寨大门,愤怒的拔出腰间宝剑吼道:“儿郎们!胜败在此一举,随我攻城拔寨去,先入建邺港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主帅亲冒矢石,身先士卒本就能令全军士气大振,何况先入建邺港者赏千金,封万户侯,这就足以令所有寿军发狂了,顿时都嗷嗷叫着随着高恒往着建邺港的方向一路冲去。

    只是武勇之气终究是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第一轮冲锋就被徐家军射倒不少,毕竟徐家军守的是高地,寿州军登岸本就困难,再自下而上的冲锋,自然吃力。几番冲锋,除了死更多的人,也没推进多少路程,而被高恒调动的高涨士气已经没剩多少了。

    现在的局势是,寿州军登岸的兵马不多,且难以前进。靠近案边的船只也是被建邺港的投石机和强弓打的死伤惨重,而后方也被越、湘方向的而来的徐家军打的阵脚大乱,尤其徐家军的船只直接插入寿州军的后方,更是直接将后方的士兵冲的人仰船翻,毕竟后方的船只其实都是大大的竹筏,一撞就散架。要说成寿州军全线溃败虽不准确,可是也差的不远了。

    高恒更是欲哭无泪,如今在这进不得退不了的,像是被人围起来打的落水狗,当真既狼狈又窝囊。这双方交战尚不足半个时辰,这败势就一面倒来,乱军之中就算想逃也不知道往哪里逃才好,兵败如山倒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

    还没等他平复心情,建邺港军寨突然中门大开,一个身披重甲的中年汉子率领一直骑兵奔着高恒呼啸而来,眨眼便至,不等高恒反应过来就被那马上悍将一槊拍来,顿时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这支骑兵顿时将高恒架在马上四处呐喊:“叛贼高恒已死,余者弃械不杀!”

    “叛贼高恒已死,余者弃械不杀!叛贼高恒已死,余者弃械不杀!”

    不单这支骑兵,整个建邺港几乎同时发出这个声音,惊得寿州军全军大乱,弃械投降者多不胜数。这一战下来,寿州军全军六万人马,除了乱军中夺路而逃者外,战死七千余人,被俘虏四万余人。而徐家军这边两军相加起来仅有三千多人的伤亡,而且伤亡主要都是石斌和周法从吴台率来直接参与近战的水军,而徐虎镇守的建邺港因为准备充足和地势原因,几乎没有伤亡。

    就这样,高治手中最为倚仗的王牌就这样被徐承设计下给拔掉了。可笑的高治根本不知道江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又颇为巧合的是双方都以建邺港的烽火台作为信号来发动。

    高治早早地就下令天统军三万将士全军披甲,严阵以待,自己早早地也披上一身金甲,外面裹上一件大红披风,坐在了每日上朝的乾明殿里,静静地等待,直到寅时刚过,就见到云峰急匆匆的跑进殿中呼道:“陛下,那烽火台,起烟了!”

    高治假寐的双眼突然睁开,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有激动,有兴奋,有着着一丝担忧,从他咬紧的牙关,沉重的喘气和按着剑柄却微微颤抖的手就能知道,他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紧张。

    高治对咋咋呼呼的云峰略带不满地斥责道:“你也是随朕南下的老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你紧张什么,赶紧滚到后宫去陪着太后,这里用不上你。”

    云峰赶紧领命退下,然后薛栋亦是一身戎装的走进殿中行礼拜道:“陛下,成败在此一举,下旨吧!”

    高治故作平静的点点头,便按着腰间宝剑大步流星地走出乾明殿,一举跨上侍卫牵来的骏马,望着殿外蓄势待发的天统军众将领和一旁也披上铠甲的北来众臣,扬起声音道:“诸位,海源徐氏自徐承袭爵以来,目无君上、包藏祸心,妄图挟兵自重,如今徐氏之害已经到了天怨人怒之地步,尔等皆是朕的肱股之臣,乃朕最信任的人,若非尔等誓死守护,朕焉有今日?现在,朕为了天下,为了朝廷,为了万民,要除去徐氏这个祸害,尔等从不从?”

    众人皆发出震天声音:“誓死追随陛下,杀贼报国!”

    高治满意的点点头道:“既如此,咱们这就出发,不杀徐贼,誓不罢休!”

    “不杀徐贼,誓不罢休!”

    “不杀徐贼,誓不罢休!”

    “不杀徐贼,誓不罢休!”

    众人喊着响亮的口号,随着一身金甲的高治,两万五千人浩浩荡荡地朝建邺港的方向杀去。

    高治自然也没有打算把三万天统军都带走,而是留了五千护卫皇宫安全,毕竟宫内还有许多女眷,有他的母亲当朝太后,还有他的姐妹。所以留下五千人,可见这些人在高治的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了。

    高治等人一出了皇城西门白虎门便是建邺白虎街,此时也正值半夜,街道上空空如也,高治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加上金甲红袍,高头骏马,哪怕连绵夜雨也掩盖不住高治身上散发出来的威风!

    只是高治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留守皇宫的信任天统军中军将军王堃就打开了皇宫北面的玄武门,业阳驻郡守备营统领徐辉早早就已经率了一万三千兵马等候在外,玄武门一开,徐汇麾下儿郎就一拥而入,不等宫内的守卫反应过来,就直接按照原先设定的路线,一路杀至凤仪殿。

    那李太后正领着一众女眷坐守凤仪殿,她知道今夜整个江东乃至江南要变天,如今宫中仅剩五千守军,若是按照往常分兵驻守各个宫殿,自然捉襟见肘,所以李太后直接将宫内皇室亲眷都召集到凤仪殿来,方便将兵力集中在一起,除了四个门口各留八百兵马,再分出八百巡逻,剩下一千人则是将凤仪殿围的密不透风。反正建邺的临时行在本就不大,五千人驻守皇宫倒也不难。

    只是谁曾想到,王堃居然是徐承的人,且还打开了白虎门,皇宫守军本就才五千,还要分兵守护四个宫门,徐辉所率领的万把人收拾起来那就简直太容易了,没费什么吹灰之力就打到凤仪殿口,李太后见状,自知抵挡不住,可又不甘心兵败受辱,亲自拔尖站在凤仪殿门口指挥将士防守,她虽是女流之辈,可是出身安西李氏,自然知晓一些战阵指挥之事,并非是那只会在深闺刺绣的柔弱妇人。她虽然还没弄清楚,怎么突然杀进来这帮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士兵,但是她很确定的是此战他们母子败了,而且败的稀里糊涂。

    终归是人少不敌人多,一千人对阵一万人,无异于螳臂当车,没一会功夫,徐辉就率军攻进凤仪殿,除了李太后持剑怒目而视,其他女眷几乎都瑟瑟发抖的不敢抬头。李太后的女儿偃阳公主和自幼丧母而被李太后收养宫中的定昌公主虽然害怕,却也各自持剑站在李太后两侧护卫着她。还有云峰虽然身中数刀,可好在不是伤在要害,倒也能提着一柄大刀拦在三人面前。

    徐辉来到凤仪殿并没有急着入内,而是在殿外恭敬的对李太后施礼道:“臣业阳驻郡守备营统领徐辉救驾来迟,害的太后和诸位娘娘、公主受惊了,当真罪该万死!”

    李太后冷笑道:“徐辉?你是徐氏族人?”

    徐辉依旧恭敬道:“回娘娘话,臣确实乃徐氏族人。”

    李太后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从来都没有赢过,一切都只是徐氏制造出来的假象,引他们入瓮,惨笑道:“你退下吧,哀家累了。让你的人在外面站好,没药进来打搅我们,想来这点礼仪你该是懂的。”

    徐辉躬身道:“太后放心,虞国公特意交代,此番清君侧只诛首恶,不得侵扰后宫。”

    李太后听到清君侧三字顿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得很渗人,边笑边摆手示意徐辉退下。

    徐辉当即躬身退出,留下两千人驻守,便跟四处攻打宫门的业阳军汇合,然后直奔白虎门而去。

    其实高治等人刚出宫门不久,就听见了皇宫里的喊杀声,顿时大感不妙,急忙回援,却不料一个回军的时间,白虎门也被徐辉所部拿下,紧闭城门。高治顿时回过味来,直呼上当,急忙命令全军全力攻打皇城。

    这建邺皇宫说是皇城其实也算不上,原本就是大周时期的建邺王府,后来高治南下,为了安置高治,徐释先后三次组织募捐将王府进行修缮扩充,同时建立了城墙,可是这皇宫规模还是小的可怜,只是现在用来阻拦高治回宫却绰绰有余。

    就在高治不计一切代价火急火燎地攻打白虎们之时,建邺外城城门突然大开,一支喊杀震天的兵马直接杀了出来,直奔高治后军而来,高治后军顿时大乱,高治见状也慌了心神,原本一身金甲红袍威风凛凛的他早就满身血污,狼狈不堪,满头飘舞的絮乱发丝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般,飘忽不定,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他如何能甘心,一切的变化让他的心中涌现不甘、愤怒和仇恨,还有疯狂!

    高治随即转身怒吼道:“你们都是大寿最精锐的军队,乃大寿第一的天统军,焉能让人小觑,今日纵然战死在此,亦不能坠了天统军的威名!”

    天统军众人也感到很是窝囊,在西北被高棣的边军打的全线溃败,国度失陷,在偃城又因为邓氏的出卖,导致东都失守,然后被人撵兔子似的一路被撵到了江东,结果到了江东反而转过来还要看虞州佬的脸色,窝囊至极。今夜本来更是雄心满满地要大干一番,出一出这两年的恶气,结果一仗没打就被人围了起来,士可忍孰不可忍。

    高治一番怒吼也激起了他们的血性和属于天统军的骄傲,大不了就是一死,天子都不怕他们怕个啥。

    于是在高治的带领下,转过头去跟外城进来的虞州军打了起来,双方人数相当,且都悍不畏死,打的相当惨烈,这种五六万人挤在一条大街上混战的场面可以说是相当震撼了。可是事情终究还是会有变数,此时的徐辉已经来到了白虎门,望着宫外的血战,不由得也由心敬佩起来天统军将士的血勇,只是他再敬佩也要打败他们,当即毫不犹豫地大开白虎门,率领剩余的一万一千业阳子弟全部出击。

    徐辉的加入,整个战局立时一面倒,原先还能跟虞州军打的势均力敌的天统军顿时就陷入了两面夹攻的境地,且人数上更为劣势,没一会功夫,天统军就被打的节节败退,最要命的是,虞州军这边边打边呐喊:“弃械投降不杀!弃械投降不杀!”

    顿时天统军军心涣散,这局势已经很明显,有许多天统军将士直接就丢掉了手中的兵器,等待对方俘虏,虞州军也很守信用,对于丢掉兵器的天统军将士则直接驱道一边,派人看管起来。

    军心溃散自然就是兵败如山倒,短短半个时辰不到,高治的天统军就在徐家军的团团包围剿杀之下纷纷弃械投降,他们战败的时间跟高恒战败的时间是一样的,两边几乎同时覆灭。而高治身边仅剩心腹薛栋、李修和几十名忠心耿耿的亲卫围在他的身边。

    高治心有不甘的疯狂怒吼道:“来啊!你们这帮乱臣贼子!你们来杀朕啊!来啊!”

    回应他的是身边侍卫一个个倒下的声音,都是虞州军队伍里射出的箭矢,每一箭都毫无例外的瞄准了高治身边的亲卫,随着亲卫一个个的倒下,高治那种无力感涌上心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表情肃然的薛栋和浑身发抖的李修,很明显这是虞州军故意留下二人没杀,高治自知无力回天,顿时手中一松,那把象征着他至尊身份的抱歉“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高治整个人随即软了下来。

    一旁的薛栋见状赶忙单膝跪下扶着高治,而李修则是将手中的武器丢在一旁,直接跪下道:“我愿投降,莫要杀我!”

    对于李修这种行为,在场无人不鄙视唾弃。只是事先已经言明弃械投降者不杀,李修很明显是符合这个条件的。自然李修就被人押走了,就连薛栋也被人押走了,只剩下高治木然的瘫坐在一边。

    徐家军井条有序的打扫战场,清点俘虏,唯独没人理会坐在一旁发呆的高治,只是他身上唯一象征着尊贵的宝剑也被收缴而去。只是无论是外围水战还是白虎街的围剿,自始至终都没见到徐承露上一面。

    可是主角始终都要登场,就在众人已经将现场处理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宫内走出了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徐承,身边跟着的依次是石腾、吴绅、徐建、麦兴等一干重臣。而率兵护卫他们的正是高治将皇宫托付给他的王堃。这些人跟着徐承从皇宫里走出,无疑是对高治的莫大讽刺。

    高治见状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好好好!好啊!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忠心耿耿啊!朕真的是瞎了眼了。居然被你们被你们给蒙蔽了,看来,朕输的不冤!哈哈哈哈!”

    高治这番模样倒是让很多人心有不忍,但是这种程度的政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心慈手软同情对手却万万要不得。

    徐承按着剑柄走到高治面前,表情没有任何喜悦,很是平淡,只是高抬头看徐承的时候,反而衬托出徐承此时那种居高临下的气质。

    高治看着徐承不由得很是疯癫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徐承,徐万受!你好!你很好!朕居然想不到,到头来,居然会败给你!朕曾经无数次推演朕在江东的对手,有你的父亲,你得兄长,你的族人,可唯独漏掉你,可却也偏偏是你!哈哈哈哈!等朕发现你的獠牙之后,已经来不及拔了,更没想到,你张嘴咬人的时机把握的比朕还要好!好好好!”

    徐承没有回应高治,而是直接掉头就走,边走边对一旁的徐建吩咐道:“陛下受惊了,把陛下扶回寝宫,好生照顾。”

    徐承一行人从白虎大街一路走到了外城,又上了马来到建邺港,刚巧碰到符啸派来报信的信使,得知符啸已经拿下寿州全境,还将龙江边跟北朝对峙的一万兵马也收到麾下打乱重编,现在就等麦兴之子麦朝的消息,如果那边顺利拿下陵州和襄西,符啸就立马进军襄东,使得南方全境完整。

    徐承便写了一封信让信使带回寿州,然后就启程往建邺皇宫而去。

    此战徐承发动了虞、越、湘三州共计十万兵马,用一夜时间杀敌两万,俘虏五万,骗降一万,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整编,再加上齐州、上河等地,徐承手上的兵力能达到二十万。若是再彻底拿下寿、襄二州,实力无疑更上一层楼。

    徐承此时却感受不到任何快乐,只觉得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此时他的肩膀上肩负的不单单是徐氏或者三州八十五姓而已,而是整个南方。未来南北定有一战,只是决战的主角之一由高治换成了徐承,而高治,到了那个时候想必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徐承信使重重地踏进了乾明殿,就看见了抱着头盔坐在阶下的高治,同样心事重重的样子,徐承随即走了过去坐在高治的旁边,默不作声。

    过了良久,高治率先打破沉默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朕?鸩?缢?还是直接砍了了事?”

    徐承摇摇头道:“臣此番带兵前来,只是为了清君侧,并非是为了谋朝篡位,陛下自然还得主持天下大局的,岂能年纪轻轻的就驾崩了。”

    高治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清君侧?君侧第一奸佞就是你,你万死不能恕罪!”

    徐承忽然笑了,轻声道:“我确实罪该万死,我不该做此违背我父亲意愿之事,若是我父亲还在,宁受千刀万剐亦断然不会行今日之事,虽然他有这个实力。就算我那兄长,亦不会如此!”

    高治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喊道:“可你还是做了!不但做了,还做得很彻底!你海源徐氏历代忠烈,都是宁死不背君的英雄人杰,可你,徐承!你是个小人!你是个无耻的小人!你得父兄,你得祖宗都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感到蒙羞!”

    徐承点点头认可道:“不错,自千年以前我徐氏化国为家之日起,我徐氏无论历朝历代均未忤逆过任何一代君王。就像我的父亲,明知你不安好心,却还是毅然踏上了送死的道路,还拉上了我的兄长。我到今时今日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高治狞笑道:“你怎么会明白一个君子的操守?”

    徐承点头道:“不错,但是我明白你,你也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东西,只不过你穿着龙袍,所以你得一切下作都被掩盖或者无视。只是下贱就是下贱,不会因为你是皇帝就能改变你下贱的本性。”

    高治豁然起身指着徐承喝道:“放肆!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说朕下贱?朕乃大寿皇帝,朕的血脉乃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传承,你小小一个世家之主,也配质疑朕的血脉?”

    徐承摇头道:“你得血脉有多尊贵?你高氏是如何得国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祖父高修做的事跟我今日何曾相似?高适功盖天下却至死是周臣,高修呢?贱人一个,你身为他的孙子,你不下贱谁下贱?你又有什么资格斥责于我?如今你全部身家性命皆在我一念之间,跟当年的周闵帝何曾相似?可周闵帝配得上仁义之君,只是时运不济,碰上了奸佞权臣。而你呢?我父兄安定江东,让你有了栖身之地,你又是如何回报他们的?我那兄长忠义无双,却被人看下头颅,这刽子手还是他到死都在维护的昏君!我父亲力战而死,尸首抬回建邺之时,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这时拜谁所赐?你如此下贱之人窃据大位乃是天下人的不幸,若是你老子高震当真贤明,又怎会选了你这么个东西来执掌江山?在我看来,高棣之才胜你百倍,高棣行事之磊落才是一代雄主圣君该有的气魄,除了手段血腥了点,但哪一件不是摆在台面上堂堂正正地办的?你?哼哼!跳梁小丑尔!”

    高治随即冷笑道:“成王败寇,朕认了。只是你妄想朕会任由你拿捏,你休想朕会成为你的傀儡,朕宁死亦不受你折辱!”

    徐承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笑道:“你若当真是个刚烈之人,说不得我还真的对你刮目相看,然后将你风光大葬。可惜你不是,你骨子里的懦弱、下贱使你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你跟我装什么?一会回去换身衣裳,睡个觉,不睡也行,反正今后你得日子,有的是时间睡觉!”

    说完徐承便不再理会高治,扶剑而出,找了间偏殿就小酣一会,毕竟明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第二日,一大早,徐承就又收到了两个好消息,一个就是麦朝已经拿下陵州,且逼降了襄西的驻军,而符啸也凭借兵锋之威逼降了襄东,至此,整个南方大定。

    徐承衣不卸甲,简单洗漱了一番,听完各地的汇报后,便在一群士兵的护卫下,朝乾明殿走去。一入大殿,众人见到徐承进来,原本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顿时静了下来,整个朝堂霎时鸦雀无声。

    徐承大摇大摆地走到皇位的台阶之下站定,扫视了一圈众人道:“春临王上柱国大将军高恒、政事堂右相户部尚书李豹、天统军中军大将军李修、太史令薛栋等人昨夜预谋联合逼宫造反,被我识破,现以缉拿下狱,待定罪后再行处置。陛下和太后也因此受到惊吓,便委托我来代为处理朝政,等陛下身体有所好转再还政于君。”

    徐承一番话就直接将昨夜的事情来了个定调,这里面逻辑清晰,高恒乃高祖血脉,本就是皇族,说起来未必不能当皇帝,所以,他在几位朝堂大佬的支持下,双方里应外合攻打建邺,意图夺位也算合情合理。

    徐承也无非是给朝堂一个交代,虽然这建邺的朝堂已没有了可以跟他抗衡的存在,可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建邺发生的事情很快也瞒不住,尤其是高棣在得知此事后,当即一掌就将龙案上拍出一个深入厘许的掌印。余怒未消的骂道:“都是一帮饭桶!如此大好良机,白白错过,若是能趁他们双方大战之际,挥师南下,这天下可定矣!简直气煞我也!最可气的是,何胜在东山居然被他唬住了,当真是废物一个,枉他随朕南征北战多年,居然被一小儿略施小计就吓得退后三十里。”

    政事堂大相麦朗赶忙出列道:“陛下,南朝此番变故过于突然,就算我们能得知消息,怕是也来不及做出兵力上的调整。何况何将军此番退让也算是稳妥之计,未损一兵一将。三十里之地,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顷刻收复。”

    政事堂左相林翔也赶忙出列道:“陛下息怒,如今徐氏大势已成,想来南朝之地用不了多久就要改朝换代,这对我们也未必是坏事。”

    高棣疑惑道:“不是坏事?你倒是说说,若是徐氏篡位,我们得到什么好处了?”

    林翔随即答道:“一来,这天下只剩陛下一脉是高氏正统,南北不存在法统之争。二来,对大寿忠心之士,除了陛下,别无选择。三来是对我们亦没有什么好处,他徐承篡不篡位,陛下难道就不南征了?”

    这时,太子高旦也出列道:“父皇,儿臣亦认为大相和左相言之有理。”

    高棣略微思考一番,忽然点了一个人名:“陈雄。”

    武将一列中一个白净肥胖留着八字胡的汉子赶忙出列道:“臣在!”

    高棣颇为玩味地盯着陈雄道:“我听闻当年徐承年幼时曾赴京求学,期间与你幼子陈壮交好,犹如异姓手足兄弟,亦曾时常出入你家府邸,可有此事?”

    陈雄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战战兢兢道:“陛下明鉴,那是先帝年间之事,况且当时二人皆是半大孩童,所产生的交情做不得真,何况徐承早就回了虞州,与犬子早就没了往来。”

    高棣摆摆手道:“朕不是说你通敌卖国,你紧张个什么。你为朕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多少回了,朕焉能怀疑你父子的忠诚?朕问的是这徐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高棣这么一说,陈雄揪着的心才松了下来,又回复了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道:“陛下,徐承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好鸟……”

    “咳……”

    林翔一声咳嗽打断了陈雄,陈雄这也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朝堂之上,刚才之言过于粗俗,可以治大不敬罪的,顿时冷汗琳琳道:“陛下恕罪,臣一时失言,罪该万死。”

    高棣随即笑骂道:“你如今也是堂堂正三品的天统军左军大将军,是朝廷大员,说话做事要时时记着官体,这不是在军中,这是在朝中。也罢,你往后注意些,莫要在朝堂上闹出什么笑话了。”

    陈雄赶忙躬身应道:“臣谨记陛下教诲。”

    高棣不耐烦道:“好了,莫要扯那些个没用的,你给朕说说徐承这个人。”

    陈雄赶忙道:“臣对徐承的认知也就停留在几年前,他还是孩童时期的样子。在臣的印象中,此子颇为聪颖,能举一反三,是个能读书的料子。只是此子……此子过于古灵精怪,满肚子坏水,甚喜捉弄人,且捉弄人的手段可真是别出心裁、层出不穷……”

    陈雄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关于徐承的描述,总结下来就是聪明且坏四个字,听的高棣也是哭笑不得,这分明就是捣蛋鬼。只是昔日的捣蛋鬼如今捣蛋的本事可了不得,不再是捉弄捉弄别人,而是将整个江山搅动得天翻地覆。

    高棣听完陈雄的描述后,忍不住对着朝臣总结了一番道:“朕这番话,尔等要往心里记着,徐承此人,虽身居世家之主,却不重礼教。外表看似不学无术,内里实则花团锦簇,自有才学。且善于隐藏、借势,把握时机,是个十分狡猾的对手。将来我们君臣对上此人,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就在看似不经意间就被他算计了去。徐承,是唯一一个能阻碍我们统一南北的大敌。”

    如果说高棣对于徐承的评价只是通过陈雄的只言片语和传闻而得到的判断,不够全面。那陈坤对徐承的了解那就相当客观了。陈坤捏着手上的情报,恨不得直接将情报撕成碎片,咬牙切齿道:“徐承这厮当真好算计,将整个天下都玩弄在股掌之间!骗得我陪他演了半天的戏,他却将这天下的便宜大占特占,当真可恶!”

    一旁的陈光小心问道:“就是不知道这王松在这其中究竟是真是假,我看了一眼信报,这上面所有对徐氏有功的皆是得到封赏的,可却没见到王松父子的名字,想来,这王松父子未必跟那徐氏是一伙的。”

    陈光说完就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坤的反应,陈坤眼睛一眯,冷静了下来,示意陈光继续说。

    陈光得到许可便大着胆子继续道:“神君,我以为,王松父子未必就是跟徐承一路的,何况王松如今尚在上河,若他当真是徐承的人,又怎的不让他回去建邺受封,再不济也可以以朝廷的名义给到上河也好啊。可徐承却全无反应。”

    陈坤忽然冷笑道:“他王松是不是徐承的人又有什么打紧的?如今大局已定,他又能如何?就算之前不是徐承的人,这会还不上赶着巴结投诚?难不成等着徐承来收拾他么?”

    陈光神秘兮兮说道:“神君,上河王松遣使前来,托我与你说,若是神君欲收上河,他可为内应!”

    陈坤眯着眼睛问道:“人现在何处?”

    陈光道:“人已回去,若是神君有意,我这就派人联系他。”

    陈坤摆摆手道:“不急,容我想想。看看再说。你先退下,有事我再唤你。”

    陈光赶忙应声退出书房,留下陈坤独自在思索。

    而远在建邺的徐承此时正独自站在建邺港的高台上任凭江风吹拂他的衣摆,眺望一览无垠的广阔龙江,仿佛龙江能将他的思绪吹到千里之外,带到九天之上,告知他父亲徐释和兄长徐志他已经为他们报仇雪恨,告诉他们他已经执掌半壁。后来,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心绪所感,徐承眼眶湿润,两行清泪不自觉的划过脸庞,再后来逐渐风干,而徐承的眼神也由忧郁逐渐变为坚定、冷酷。

    徐承经此一役,最终打破南方格局,凭齐、虞、越三州为根基,鲸吞襄、寿、湘、海、宁五洲,麾下兵马突破二十五万,除了比不得坐在龙城的高棣,他已经是实际上的天下第二人。未来就看徐承如何在这虎狼环伺的天下格局中掀起浪潮,争霸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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