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金玉妍下线
冷宫的门上积满了灰，掩盖住了被尘封的一切，轻轻推一下，便飘飘扬扬洒落下来，门板陈旧的响声惊醒了屋里的人
一只干枯的手抬起来挡住眼前的阳光。
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屋内昏暗的角落，也照亮了床上那具即将干涸的身躯。她像一棵枯死倒下的树般横卧在那里，曾经的娇艳与风姿早已荡然无存。
作恶多端，终得报应。
白蕊姬与魏嬿婉相视了一眼，目光交汇间全是毫无同情的冷漠，白蕊姬冷笑一声，率先向金玉妍走去。
“金庶人。”
她缓缓打量着金玉妍，满眼的轻蔑和憎恶挡也挡不住。
“本宫能看到你造尽报应，真是苍天有眼啊……”
金玉妍在刺眼的光下微微睁开双眼，看到屋里来了人后，灰蒙蒙的眼珠忽然闪起吃人的光芒，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
“啊！”
她像疯子般忽然跳起，两只手胡乱扯拽，嘶哑的声音像是几百年没说过话，模模糊糊得根本听不清，像是鬼魂索命，听着很是渗人。
“我…孩子！皇上！啊……我的孩子！！！”
白蕊姬被她惊到，怔怔看向嬿婉。
“她……这是疯了？”
魏嬿婉面无表情，就这样看着金玉妍闹腾，许久才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如平湖般波澜不惊，但却瞬间让金玉妍的尖叫声停了下来。
“金玉妍，别装疯卖傻了，就算你不愿承认事实，但你的孩子早已不是你的孩子。”
金玉妍像坐在被戳破了的船上，惊慌中仍有不甘，嘴唇颤抖得宛若落了水的人。
魏嬿婉不允许她逃避，走上前直直看进她的双眼，逼她看着自己这张脸，让她直面审判。
“看着本宫，金玉妍。”
“也许冷宫里其他人可以靠装疯卖傻来逃避痛苦，但你不可以。因为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本宫要你清清醒醒地接受自己的报应。”
她旗头上的金珠流苏长长垂下，带着压迫感一晃一晃，像是从眸里迸发出的精光，在阳光下更显耀眼。
金玉妍无法直视这张脸。
这张脸有多耀眼，她就有多厌恶，这种低贱的脸就只配被她狠狠踩在脚下。
她目眦尽裂地瞪着魏嬿婉，眼中除了疯癫还带上了恶毒。
“魏嬿婉！你这个狠毒的贱婢，飞上枝头就真以为能骑在我头上了。告诉你！你就算飞得再高，也不过是我的洗脚婢！樱儿哈哈哈哈哈……樱儿！”
她边叫着樱儿边笑得像个疯子，刻意挑衅侮辱着魏嬿婉。
白蕊姬先看不下去了，挡在嬿婉身前，一脸冷意地与金玉妍对视，扬起嘴角，意味深长道。
“本宫劝你说话还是客气些，毕竟……永璇和永瑆还在炩妃姐姐和我的宫里。”
金玉妍的讥笑僵在了嘴角，唇瓣开开合合，满是无措。
白蕊姬笑意里的奚落越来越明显，她像突然像是什么般，似笑非笑地捂着嘴哦了一声。
“哦本宫忘了，金庶人还不知道嬿婉已经升为妃位并且协理六宫了吧？也不知道皇上把九阿哥交给本宫抚养，起名永瑆……”
金玉妍本就狰狞的脸渐渐四分五裂起来，白蕊姬的话听起来陌生，仿佛是做了一场又长又短的梦，那些美好的梦已离她远去，与她无关。
而她被困在一隅之地，永远没有追上去的机会。
冷宫里浑浑噩噩的日子难熬，一日堪比三秋长，而冷宫外早已过了千年。
白蕊姬懂拿什么来攻击她最有力，继续拿孩子来刺激她：“孩子受了亲娘的牵连只能为人鱼肉，本宫若是你，就会对我们客气一些……”
金玉妍想要继续挣扎，却没能撑起来身子，重重瘫在了床上。
她知道，这是她的生命要走到尽头了。她不肯认命地又试了几次，却无力回天，脸上少有地露出了脆弱不堪一击的表情。
那种无助感愈来愈大，以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弥散进全身，逼得人不得不认命。金玉妍眼眶红起一圈，声音有些虚弱无力，断断续续地哽咽着。
“让我…让我见孩子一面……求你们让我见孩子一面！！！”
到最后一句，她是闭着眼嘶吼出来的，那种绝望深深融进了哀求声中。
她本能地想，都是女人，魏嬿婉和白蕊姬不会拒绝一个母亲临终前的请求，即使她曾经做了很多事。
但她想错了。
白蕊姬依旧讥讽地看着她的绝望，心开始滴血，却也因为伤口越扯越大而莫名有了爽感。
“凭什么？”
凭什么要让恶人无憾而终。
“本宫也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孩子！”
她抬起金玉妍干瘦的下巴，往旁边狠狠一甩：“尝尝吧，金玉妍，好好尝尝这种滋味，看看是不是比被我的鞭子抽还痛……”
金玉妍美丽的面庞痛苦扭曲在了一起，太痛了，与失子相比，被鞭子抽一顿根本不算什么。
白蕊姬稍感慰藉，看到魏嬿婉似乎有话要说，飞快转过头去。
“嬿婉，不许给她求情！”
魏嬿婉轻轻摇着头：“不，我是想说，还有一件事我们忘了告诉金玉妍。”
她的语气让金玉妍毛骨悚然。
但她并不急着说，只是盯着金玉妍，待她的双眼愈发惶恐不安起来，才开口补了一刀。
“玉氏王爷上书说，你的血脉不正，已将你从玉氏一族中除名，任凭大清发落。”
金玉妍如遭雷劈。
她慌乱地推开白蕊姬，抱住脑袋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不……不可能……”
白蕊姬也不会让她轻松地死，漠然一笑继续补刀。
“怎么不可能，玉氏新送来的贡女宋氏已经入宫了，听说还是你的表外甥女？哈哈，真是可笑，外甥女顶替表姨做妃子，表姨变弃子，这玉氏王爷可真够无情啊………”
金玉妍只觉血气翻涌，噗地吐了满床血，吐完便再无力气，晕晕眩眩地瘫软了下去。
得知自己的人生一无所有，从头到尾都是谎言，足以耗尽一个人的心力。
她日夜盼着王爷来救她，想不通王爷为何迟迟不来，现在一切都已分明，她无法再欺骗自己，她真的不过是枚可以被人随意丢弃的棋子。
她双眼朦胧地望着床顶，又抽搐地吐出一口血。
魏嬿婉转头看了眼白蕊姬。
“她快不行了，安全起见，你先离开这里吧。”
冷宫侍卫看到了她们进来，金玉妍这时候逝世，她们很有可能沾上麻烦。
只不过魏嬿婉早已做出打算，不管会不会惹事上身，她都要来这一趟，亲眼看着金玉妍死。
白蕊姬跟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我不走，我要亲眼看着上天把她收走，为我的孩儿报仇！而且我不会丢下你，就算被打入冷宫我也认了！”
魏嬿婉拍拍她的手：“还是走吧，血腥之事少沾为好，也算是为你的孩子积德，让他下辈子投一个好胎。”
白蕊姬有些动摇，但又担心地看向嬿婉：“那你怎么办？你不会要一个人把事揽下来吧……”
魏嬿婉淡笑着摇了摇头。
“你放心走吧，我已有应对之策，而且，我还有话，想跟她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