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就算告诉本宫也不会学
钟粹宫的侧殿终于被收拾妥当,纯贵妃在这上没少花心思,大阿哥永璜听闻如懿搬到钟粹宫,也从宫外送来了些布置的东西作为迁宫礼。
但侧殿到底没有正殿气派宽敞。
还好如懿有她的护甲来保持体面,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抄写经文,尖细的护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但她浑然不觉。
钦天监之言在宫中流传开来,人人羡慕,说必然是她日日抄经之举感动了苍天。
可乾隆听到这些传言,居然让她再多抄写经文,好为祥瑞之胎增福。
如懿看着指头上抄经抄出的老茧,越想越怒,忍不住摔了笔。
去内务府领笔墨的小宫女刚好进来,被她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请罪。
“请娴主儿恕罪,奴婢在路上遇到炩妃娘娘的额娘进宫,所以才回来晚了……”
没等她说完,容佩突然暴起,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给她一个耳光。
“你个小贱蹄子,敢在娴妃娘娘面前言行不端,我这就替纯贵妃娘娘教训你!”
宫女蓁如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清晰可见的五指印,她捂着脸,泪水汹涌而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一点小事耽搁了些时间,竟然会遭到毒打。
要知道,她从前虽只是纯贵妃手下的一个粗使宫女,但也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可没有办法,她如今已被拨到如懿身边,尽管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也只能爬到如懿脚边,一边痛哭流涕,一边不停地叩头求饶。
“娴妃娘娘开恩啊!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娘娘……”
但如懿毫无反应,淡然得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蓁如不知道如懿为何恼怒,但容佩却知道。
她轰走了蓁如,回身安慰如懿。
“主儿,别跟这些低贱的人置气了……”
屋里只剩她俩,如懿隐忍不住地撕碎了眼前的佛经,满脸都是对皇上的埋怨。
“凭什么…凭什么她只是过个生辰就能让额娘进宫……本宫都怀有身孕了,额娘还没被允许进宫陪产……”
容佩赶忙劝慰:“炩妃不过是巧言令色,会哄得皇上事事听她的话,您怀的可是祥瑞之子,炩妃不能比的。”
如懿被她的话宽了心,魏嬿婉的低俗更衬出了她的高尚纯洁,皇上现在只是被蒙蔽了双眼,总有一天会将魏嬿婉看清。
她深吸一口气端正了神色:“是,她那些低劣手段,就算告诉本宫,本宫也不会学。”
她们这边议论着魏嬿婉,永寿宫那边也在议论她们。
魏杨氏坐在榻上,小口小口地吸着水烟。
“嬿婉,啊不,娘娘啊……我听说那位娴妃娘娘已经怀上孩子,怎么你的肚子还迟迟没有动静呢?”
明日就是九月初九,嬿婉的生日,正好与重阳节是同一日,到时候阖宫上下都会去圆明园的两峰插云亭登高,过后还要饮宴听戏。
乾隆想到可能会没时间给嬿婉庆祝生辰,今日便特许她额娘入宫,让她们母女相见。
魏嬿婉倒很想让他换个恩典,她揉着额头叹了口气,像是哀怨。
“唉,孩子岂是想有便能有的,大概是本宫没那个命吧……”
魏杨氏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向她倾过身子,神神秘秘道。
“谁说的,你怎么没有这个命?我都让人替你算过了,算命先生说你的命贵不可言,运中有天命!”
春婵在一旁对嬿婉露出无奈的神情,她这些日听从嬿婉的吩咐,只要魏杨氏不做越轨之事,其他都由着她来。
魏嬿婉作出惶恐状,一脸担忧地捂住嘴:“额娘,你这都是找谁算的,花了多少银子啊?”
魏杨氏略显局促地吸了两口烟,轻咳道:“没多少,那可是大师,算得可准了,你别心疼银子。”
春婵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正想插嘴,但嬿婉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拉住魏杨氏的手,格外地语重心长。
“我的好额娘啊,如果真是能知天命的先生,怎么会只收一点儿银子啊,泄露天机都是折寿的。”
“所以,额娘可千万别图便宜找那些不入流的算命先生,在这种事上不能省钱,咱们要找就找最贵的!”
春婵:?
几日不见,主儿也癫了!
但魏杨氏听得高兴,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笑开了怀。
“哎呦呦…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啊,跟我想得一样,这就好办了!回头等我出宫就找个最好的算命大师,让他好好为你筹谋,等你坐上后位,你弟弟也不用去战场上受罪了……”
想起儿子,她不由地开始抹泪,又开始哀叹自己命苦,怪嬿婉没用,不能向皇上求情让佐禄不用出征。
“佐禄…我命苦的佐禄啊……”
魏嬿婉也跟着抽泣。
“我命苦的弟弟啊,命怎么就这么苦……额娘别哭了,我和春婵去给你拿些糕点吃……”
她扶着春婵的手站起来,好像难过得支撑不住,摇摇晃晃走了出去,一出门就又恢复了正常。
春婵茫然:“主儿……”
魏嬿婉嘘了一声,对她轻笑。
“我已经让王蟾找人去假扮算命先生了,这几日你多注意些,务必让我额娘多多花钱。”
……
宫中都在为明日的重阳节做准备,连延禧宫里比往日也热闹很多。
意欢身体渐愈,只是偶尔还有些伤神,但已无大碍,情爱没了,日子还要过。
她把永琪接到宫里询问近况,问完就体贴地让永琪去侧殿拜见亲额娘。
海兰一见儿子就开始掉眼泪,涕泗横流地把他抱进怀里哭嚎:“永琪,你最近怎么样,额娘、额娘对不起你……”
永琪如今已能分辨是非,知道他额娘被禁足是因为她陷害皇兄,但他也没忘记额娘的生养之恩,懂事地忍下了眼泪,安抚起海兰。
“请额娘放心,儿臣在学业上有谙达指导,平日里舒额娘待我也很好。”
谁料他忽然被额娘推开,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他脸上。
打得他久久看不清人。
“谁允许你管舒嫔叫额娘!你的额娘只有姐姐和我!”
海兰压低声音嘶吼着,一双眼眸像淬了毒般死死黏在永琪身上。
她像看仇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孩子,仿佛刚才的慈爱才是错觉,永琪终于从头晕目眩中缓过来,呆呆地捂着生疼的脸,看清了他额娘狰狞到撕裂的脸。
“跪下!”
“跪下来认错!保证你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对姐姐和我行不孝之事!保证你不会认舒嫔当额娘!”
海兰漆黑的眼眸里除了疯狂,只剩阴狠,她瞪着眼,已经开始了各种恶毒的谋划。
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也是一样。
永琪看着那熟悉的阴险目光,跪到地上流着泪磕一个响头,却并没有认错,只是定定地望着海兰。
“额娘,别再做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