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来送信的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是长贵叔事后和我说的。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能看得出长贵叔眼中的落寞。
而此时此刻的我，看着愤怒的刘叔，以及一脸错愕的长贵叔，有些发懵。
由于刚才，我进来的匆忙，也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来至近前，才发现，二人多半是熟识。
至于什么关系，当时的我，并没有问。
不过俩人接下来的话，就验证了我的猜想。
“你们认识？”
“你俩认识？”
俩人同时开口，话都是冲着我说的。
只不过，刘叔的语气比之长贵叔，还要更惊讶几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冲着二人分别点头。
一时间，整个摊子上，一片死寂。
由于才入夜，来的人还并不多，摊子上除了他们哥俩，也就还有个中年汉子在吃着。
看那汉子碗里的吃食，眼看就要见底了。
我心中暗道了句，还好。
就开始收拾起了，被刘叔拍翻的桌子和碗筷。
而刘叔看到我的反应后，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滑坐在了椅子上。
长贵此刻，看出大哥的脾气已经消散，有些示好的要上前搀扶一下。
可还未迈开腿，刘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老三，你滚吧，这里不欢迎你。”声音很是冰冷，让我都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要知道，这么多天，我也曾暗地里观察过刘叔。
他是个真正的汉子，并非那种阿谀奉承，虚情假意的人。
他的笑容，他的热切，都源自于他对于生活的热爱，是真真切切的“英雄”。
他平凡而又伟大，善良而又坚韧。
纯是那种，生活给予我痛，我却报以微笑的人。
我没见过他发怒，甚至是遇见一些蛮不讲理的客人，他都是笑脸相迎。
用刘叔自己的话来说，谁还没个不顺心的事了。
就这么一个人，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一时间让我有些震惊。
而更令我感到震惊的是，长贵叔，是刘叔的三弟。
因为还知道刘叔的家族史，如果不是刘叔自己喊出来，我打死都想不到，这个长贵是刘叔的三弟。
在我想来，他三弟不应该是叫，刘三汹吗？
然而，没等我缓过来，刘叔又继续开口道，“以后，离我和朵儿，远一点。
我们不想和你有一点关联，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这是我最后一次以大哥的身份通知你，今个清明，你去爹的坟上，看看吧。
这顿饭，算是我请你的，以后别来了，更别给我再打钱了，我嫌脏！”
说完，霍的一下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后厨走去。
留下了张着嘴，欲言又止的长贵，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呆。
在刘叔转身的那一刻，我明显看到他的眼眶也红了，一些液体，顺着他脸颊流了下来。
我很理解刘叔，他这么说，如何能够不痛。
我真正明白，他在和我谈起他的兄弟几个的时候的骄傲，以及那种源自于家的温暖。
虽然，我不知道他和长贵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明白，也许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刘叔最不想看到的。
可他偏偏却这么做了，这其中的原因，不由得让我有些皱眉。
事到如今，我真的想问问那边呆坐着的长贵叔，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看着也同样有些失魂落魄的长贵，我忍住了。
也许，世上的感情，都是两面性的，是柄双刃剑。
就好比热恋的双方，无论谁提出了分手，伤害都会分别的伤到两个人。
事已至此，我作为一个外人，俨然是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我默默的收拾着地上的狼藉，慢慢的将掀翻的桌子复原，待一切收拾妥当，正准备返回后厨，看看刘叔怎么样的时候。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这件事，对于我来说，虽然没有感同身受，但我的立场，还是站在刘叔这一边的。
而被这手一拉，我不免有些皱眉，将头瞥了过去，“刘老板，你还有事？”
声音少了刚才初见之时的惊喜，多了些生疏。
国字脸的长贵，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我心道，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和自己大哥都没话说，跟我一个外人，想说些什么？
一想及此，正要挣开他的手，长贵却开口了，“那位爷，还好吗？”
“哪位？”我才问出口，就知道有些多余。
还能是哪位，问我肯定是指的是皮爷啊。
而长贵显然知道我自己会反应过来一般，没有接话，只是等待着我的回答。
“那位爷啊，他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怎么，你有事？”我模仿着他的语气，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长贵看了看我，松开了手，有些唏嘘的说了句。
像是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对我说的一般。
“也许，今天我就不该来这里。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哎只是，受人之事，忠人之托。
算了，算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拍在了桌子上，起身就抬步离开了。
我见其将信封拍在桌上的动作，心中不免火起。
怎么回事，刚才刘叔没和你说吗？
不要你的钱，嫌脏！
真的是有两个糟钱，就不知道咋地好了？
一想到这，我本来都要走到后厨的身子又转了回来，几步走到那桌前，将信封抄起追了出去。
由于我的动作很快，令一旁吃饭的那男人都不由得侧目。
我就像一阵风刮过，冲下了马路，追上了正欲上车的长贵。
“等一等，”我脚下不停，嘴上喊着。
听闻我的喊声，半个身子都已经上车的长贵，猫着身子回头看着我。
整个人的表情，隐没在车子的阴影里，只露出半个身子，看着着实有些滑稽和诡异。
“还有什么事，这位小爷？”长贵的声音，又变回我那次熟悉的感觉。
谄媚，市侩，整个人如同套上了一张面具一般。
对于他对我称呼的变化，我没有一点感觉，只是抓着信封的手腕一抖，东西就被我甩了出去。
在东西脱手的瞬间，我朝车里那看不见表情的脸喊道，“拿走你的臭钱，刘叔他不要！”
喊完话的我，也不管他接没接到，留没留下那信封，扭头就朝着小摊走去。
也许，我这话重了些。
但，这也只是我作为一个外人，唯一能为刘叔做的了。
毕竟这么多天，刘叔对我的好，我真的无以回报。
可我才走出没几步，一阵自嘲的笑声顺着风，吹进了我的耳朵。
与之一同而来的是，长贵那虚伪的语气中，夹杂的戏谑。
“这封信，不是给我大哥的。
是给你的，你确定，不要吗，小爷！”
话的重音，停在最后两个字上，在我脑中来回盘旋。
一时间，砸的我愣在了当场。
给我的，一封信？